“四少夫人……”然嬷嬷还想继续进行辩解，但夏忱忱已经抬脚离开了。
“然嬷嬷请吧。”何嬷嬷笑眯眯地看着然嬷嬷，见她不动，又道，“然嬷嬷不用担心别的，随后自有人把然嬷嬷的日常用品送过去。”
然嬷嬷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在王爷身边，借着王爷的名义更好办事些。
只是到了永平王那里，他问都没问，直接挥手道：“要什么嬷嬷，送走送走。”
送走？正道在一旁陪着笑道：“王爷，这都已经离开陵川好些时候了，怕是送不走了。再者说了，这是王妃身边的嬷嬷，还没到京都就送走了，王妃岂非没脸？”
“这样……”永平王觉得也有些道理，但却还是问了一句，“四少夫人呢？她身边从不嫌伺候的人多。”
“是不多，但毕竟是王妃的贴身嬷嬷，四少夫人哪里敢用。”
正道瞟了一眼永平王的脸色，知道王爷不能理解这个，想着自己好歹每天吃着四少夫人送来的好菜，于是又补了一句，“以然嬷嬷的身份在四少夫人那里，懂事还罢了，若不懂事，岂不成了您给四少夫人送了个祖宗过去？”
“据说，四少夫人心情不好的话，每天就会青菜白粥度日。”
正道这话也不是平白说的，夏忱忱无意中曾道，若不能快快活活的，便是山珍海味也没甚意思。
这不就是说，心情不好的话，搞不好就会吃青菜白粥吗。
正道觉得自己的推断很是合理，因此也没觉得自己撒谎了。
“青菜白粥？”永平王当即心情就不好了，不耐烦地说，“那就收了吧，随便放到哪辆马车上带走，让她别整天在我面前晃荡就行了。”
“是，小的一定将话带到。”正道躬身道。
也只能将话带到了，对于然嬷嬷，正道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妇人有脑子，但又不是很有脑子，因此总是会自作聪明地干一些事情。
其实正道也不用安排什么，夏忱忱那边直接把然嬷嬷的马车都送过来了，要不然她就得跟洗衣打杂的婆子一辆马车了。
于是，之前然嬷嬷的马车是跟着夏忱忱那边一起的，现在是跟在永平王后面的。
“然嬷嬷，你身子想必也没好利索，且好好地歇着，王爷这边先不用来伺候了。”正道对然嬷嬷说得很客气。
可然嬷嬷并不想成为一个闲人，这世上只有主子才能当闲人，奴仆若成了闲人，那就是被厌弃了。
“正道，我身子已经无碍了，王爷若有吩咐，还请直言，我不敢懈怠。”然嬷嬷赶紧道。
正道不禁心里一叹，瞧吧，明明听出了自己的意思，却偏要装傻。
“好，王爷若有吩咐，我自会让人来告诉你。”正道也不跟然嬷嬷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正道突然想起刚刚当差的时候，师父历公公就告诉过自己，离“聪明人”远一点，容易吃亏。
想到这次进京，又能见到师父了，正道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然嬷嬷接连几日都近不得永平王的身，却见夏忱忱依旧穿着富贵逼人，丝毫不见收敛。
一日，然嬷嬷咬了咬牙来到了永平王马车边。
“王爷，奴婢有事禀报。”怕永平王不见，然嬷嬷又补了一句，“事关王府，万望王爷听奴婢说几句。”
马车内，永平王看着正道。
正道轻声道：“王爷，是王妃身边的然嬷嬷，被四少夫人送过来的那位。”
永平王歪在软绵绵的小榻上，摆了摆手，话都懒得说。
一个嬷嬷，成天要见自己，像什么话。
“王爷，外面都是随行的护卫，若当众说不见，岂非让王妃没面子？”正道劝解道，“不如听听她究竟要说什么事关王府的事儿。”
又是王妃？永平王翻了翻眼皮子，最终还是没说话。
正道明白，这是同意了。
撩开车帘，正道朝然嬷嬷招了招手。
然嬷嬷上马车后，朝永平王行了一礼：“给王爷请安。”
“不必了，有事说事吧。”永平王眼睛闭着假寐。
安不安的自己知道，也不是别人请来的。
“王爷，奴婢是想说四少夫人的事。”然嬷嬷低着头道。
“四少夫人？”永平王终于睁开了一只眼，“四少夫人怎么了？”
“回王爷的话，四少夫人每日食不厌精，衣着也过于华丽，奴婢甚是担心。”然嬷嬷的脸上现出了急色。sxynkj.ċöm
“担心？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又不是吃用不起。”永平王虽说是问然嬷嬷，但眼睛却瞟了正道一眼。
正道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王爷，咱们王府不同于其他王府，四少夫人如此行径，若传到有心人眼里，不知道会如何看咱们王府。”然嬷嬷说着叹了口气，“奴婢一个下人，本不该背后说主子，可着实为王府担心。”
“咱们王府哪里不同于其他王府？”永平王微微起身，看向然嬷嬷。
“王爷，这……”然嬷嬷没想到永平王会问这个。
这不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吗？怎地还要问出来。
永平王府哪里不同于其他王府，满京都谁不知道，但自己若真说出来，那这辈子也别想在王府呆下去了。
“传到有心人眼里，你说会如何看咱们王府？那有心人，又是谁？”永平王再次问道。
有心人……然嬷嬷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子，王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责备自己吗？
可自己明明是在为王府着想，并非为自己个人。
从年头上来算，然嬷嬷觉得自己比夏忱忱对永平王府的感情更为深厚一些。
“王爷……”然嬷嬷颤着声想要解释，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样的永平王，然嬷嬷还是第一次见，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因此，然嬷嬷便是想在背后说夏忱忱些什么话，也卡在喉咙里了。
“然嬷嬷，有些事情不该你操心。”正道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像一阵清风吹过，让然嬷嬷的心里顿时一松。
可接着正道又说了：“不该操的心操多了，容易出事儿。”
这风，也有些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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