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云梨正在屋里酣睡。
她天生警觉,院中的细微动静也能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这个时候绝不会是范浑儿等人过来。
云梨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披衣坐起,摸索着拿过窗边的木棍。
公孙汕带人踹开房门,小屋空间很小,三四个喽啰拿着火把晃了一圈便已将室内看完,“少主,没人!”
“没人?”
公孙汕将火把夺来往床榻走了几步,见上面被褥凌乱,将手放在床褥里摸了一会,接着收回手放在鼻端轻嗅,果真清香。
喽啰见状,也将手放了上去。随即叫道:“还是热的,刚跑没多远,追!”
几人快步追了出去,公孙汕却还沉迷在方才的柔香中,沈临佑看上的果真不错,这一缕清香连他也心痒难耐。
云梨记得范浑儿等人的住所离江冬乐的小屋不远,从窗户跳出来后便一直往他们住的方向疾跑。
可她的脚力始终不敌后面追赶而至的人,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扯开嗓子大声呼救:“范浑儿!范浑儿!”
第二声刚落就被人用石块砸中了膝关节,云梨腿部一软,整个人狠狠摔倒在地。
几人将她按倒在地,公孙汕也赶了来,此刻冷笑出声:“好歹是个姑娘家,你们会不会怜香惜玉?”
说着人已走到云梨面前,撩起她的长发放在指尖圈绕,表情玩味:“若是打坏了,可就不值钱了。”
公孙汕见她吓得梨花带雨,湿漉漉的眼角泪光点点,让他心中愈发难耐。
脑海中转而想到沈临佑平时对他视若无睹的样子,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平。
他与沈临佑不对付,对他的女人何必要怜香惜玉,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绑走。”
范浑儿正做美梦,忽而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原本不欲理会,可不知怎么的梦里突然出现了江冬乐的脸,她举拳照他的眼睛狠狠打了一记。
范浑儿吓得捂着眼睛爬了起来,骂骂咧咧了两句准备继续睡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他跑出去一看,见一个女子被捆了双手双脚,嘴里塞着破布,正被三四个大户人家的护院抓着往麻袋里塞,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云梨么?
云梨看见了他,双眸蓄满了泪水,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望着他挣扎呜咽,眼泪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范浑儿抓起一旁的木棍,饶是再怕,此刻也顾不上许多,怒吼道:“你们放开她!”
公孙汕回头看去,眼神轻蔑至极,连与他动手的念头都不曾有,只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手下的喽啰厉声道:“哪来的毛崽子,回去舔你老娘的奶水,莫多管闲事!”
范浑儿被彻底激怒,手举大棍,冲上前便是一顿乱敲乱打。
几人见他动真格,也不管云梨了,一拥上前将范浑儿团团围住。
范浑儿只有混迹市井的那三脚猫功夫,哪里是这些护院的对手,不多时他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有抱头抵挡的份。
公孙汕走上前踩住他的脸,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也不垫垫自己的斤两,街头讨饭的混混也妄想学话本里的故事英雄救美?”
范浑儿倒在地上,血水模糊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梨被人抬走。
丁壳子等人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范浑儿倒在草场的地上,大全痛哭流涕:“谁下的黑手?这是要将他打死啊!”
丁壳子战战兢兢去探他鼻息,瞬间松了口气跌坐在地:“抬……抬到郎中那去,还有气儿。”
折腾救治了大半日,范浑儿才喘着气儿醒了过来。
丁壳子等人又是喜又是惊:“范浑儿,你这回又惹了什么仇人?”
大全也跌足道:“都说了莫再偷、莫再偷!你是不是又手脚不干净了?”
范浑儿无暇解释,只是焦急道:“云……云梨被抓走了……”
大全勉强听清,重复了一遍:“云姑娘?她被谁抓走了?”
范浑儿想起公孙汕,只觉再没见过那样阴沉狠厉的人,看他的样子,云梨只怕凶多吉少。
他急道:“沈……沈二郎,他回来没?”
丁壳子道:“听说提前一天回来了,也不晓得现在进城没有。”
“去找他,”范浑儿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云姑娘有生命危险!”
大全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两人听了范浑儿的嘱咐再不敢耽误,拔脚便往沈府跑去。
沈临佑等人打了胜仗,个个笑逐颜开,神采飞扬。此次不但攻下普安庄,还另招降了十万军马,辎重不计其数。
回到平川府,韦震等人自去喝酒快活,沈临佑却要先回府邸,已有一个月不曾见到云梨,曾经分隔一年也没有这样难受过,许是知道她正等着自己,所以心里期待更甚。
可不曾想,他人刚踏进沈府,就见公孙柔哭着扑到他的脚边,浑身颤抖,不像是激动而像是害怕。
沈临佑不明所以,欲要扶她起来,却见她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哭道:“主君,云梨姐姐不见了!”
沈临佑只觉得脑子一声轰鸣,单手将她提起来,眼神凌厉地望着她,沉声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公孙柔害怕得紧,握着他的双手又是求饶又是哭诉:“前些日子云梨跑出沈府,我托哥哥去找,可两人都无消息。”
沈临佑甩开她,转身正要往外走,却见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跑了来,见到他忙拦住道:“敢问哪位是沈二郎?”
沈临佑眼中锋芒毕现:“我就是,你们是何人?”
丁壳子激动到结巴,一时话也说不利索,大全将他推开道:“昨日我们兄弟在城北看到云姑娘被人抓走,至于是谁我们也不知道。”
沈临佑再无二话,打马便朝公孙府赶去。
江冬乐此时也刚到沈府,看到丁壳子和大全也是一惊:“你俩怎么跑到这来了?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大全道:“冬乐你别生气,我们只是来传信的。”
“传什么信?”
听完他的话,江冬乐也是大吃一惊,“范浑儿可有说云梨被抓到哪去了?”
“他被打得厉害,也不知道。”壹趣妏敩
江冬乐听完道:“把城北里相熟的人都叫来,给我挨家挨户打听!”
见沈临佑与江冬乐一前一后打马而去,公孙柔此时也回过神来,她忙对白薇道:“你快去找我爹,让他知会我哥哥,赶紧逃命去!”
公孙汕轻车熟路地来到春杏阁,一派悠然:“人呢?”
小厮道:“在柴房。”
走进后院,假母看见公孙汕谄笑着迎了上来:“不知公子上哪寻摸的这般人儿,比我院里的几个头牌姑娘还要水灵。”
公孙汕冷笑:“这该是你问的么?调教的如何了?”
假母甩着帕子愁道:“莫提了,别看她表面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实际上倔得很,又打又骂也不肯屈服。昨儿送到楼上,把张大人咬得险些毁容!”
公孙汕笑道:“没想到还挺有韧劲,我记得你们春杏阁不都会对新雏儿用些手段么?别告诉我你也怜香惜玉。”
假母面露难色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两年战乱,大多药商都已不供应原料,现在这东西可是稀罕物,我哪能有?”
公孙汕笑了笑,往她怀里丢了块金子,问:“现在有了么?”
假母喜上眉梢,忙不迭道:“有了,这回有了!只是公子如此大手笔便宜旁人,究竟为的什么呢?”
公孙汕看着柴房里绑在角落蒙住双眼不住颤抖的云梨,唇边勾起一个淫邪的笑容:“谁说我要便宜旁人,当然是我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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