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开先例了。
非皇室成员是没有资格在皇家医院看病的。
但时泽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其他人会怎么议论自己。
谈斯言没有应声,步伐未停地往外走去。
黑色兰博基尼一路风驰电掣,原本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十分钟。
到了皇家医院,时泽事先安排好的医生给姜岁做了个全面检查。
万幸她只受到一些皮外伤,外加受惊过度导致的暂时性昏厥。
窗外天际泛白,姜岁依然未醒。
谈斯言在她的病床边枯坐了一整夜,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像,不吃不喝不休息也不觉得疲倦。
他的目光幽沉浓稠地落在她脸上,像是一条不会变化的线,另一端系在她身上,动静由她。
就这么看了一夜,再久也不觉得腻。
只要一想到今天差点失去她,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嗜杀念头,便不受控制地滋长。
病房门忽然被敲响,很轻的两声,似乎怕惊扰到里面睡觉的人。
谈斯言眼底的黢黑之色稍稍褪去,拉高姜岁身上的被子刚好遮住她的下巴,旋即转身出去。
门外的是时泽。
看见他,谈斯言眉眼波澜不惊,语调淡冷:“你查出什么了?”
时泽意外于他居然猜到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但想到那份档案,又不是那么的意外了。
“那几人是边境雇佣兵团的,于弘以前经常和他们厮混,那起珠宝抢劫案中就是有他们帮忙,于弘才能那么顺利犯案。”时泽顿了顿,“不过于弘后来携带赃物逃了,许诺分给他们的佣金也没有支付,双方的仇就这么结下了。”
谈斯言眼底泛着寒意,“他们怎么会知道姜岁的行踪?”
“他们的口供是从姜岁来到e国境内就注意到了她,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她的活动范围。”时泽皱眉,“我倒觉得没这么简单,他们绑架姜岁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那些珠宝,可你也看到了,他们根本是在故意折磨她。”
他们的供词都能接得上,行为逻辑却很有问题。
而照他们所说,折磨姜岁是为了报复于弘,这个理由也很牵强。
谈斯言眉头压低几分,沉声道:“先查查他们近期的活动轨迹,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只要做过不可能没留下痕迹。”
“我也正有此意。”
时泽没在这里多待,进去看了看姜岁,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就走了。
谈斯言没回病房,给还在家里等消息的两小只去了通电话。
一接通,罐罐咋咋呼呼的小奶音从那边传来:“你找到妈咪没有呀?妈咪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妈妈还好吗?”瓶瓶把手机拿到手,担忧地问。
“妈妈受了点轻伤,惊吓过度还没有醒过来,需要好好休息。”
谈斯言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便故意粉饰真相,让他们心安,他们应该知道这些。
他们是男孩子,承受力要强,否则说要保护他们妈妈就只是一句空话。
然而在妈妈面前,所谓的承受力就像一盆散沙,都不用风吹,手一撒就没了。
罐罐委屈得不行,“都怪你不让我跟着,我可以给妈咪治伤,我很有用的。”
瓶瓶难过得不想说话,在旁边自闭。
要是他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大抵是从小在姜岁身边长大,罐罐委屈撒娇的语气和她起码有九成相似。
谈斯言从来都抵御不了姜岁的撒娇,尽管大多时候是她无意识的。
理所当然的,他也无法抵御罐罐的撒娇。
于是上一秒硬起心肠打算磨练他们承受力的谈大总裁,下一秒就心软松口了。
“你们乖乖待在家里,等妈妈醒了我再回去接你们过来。”
瓶瓶来了点精神,认真道:“爸爸,我和罐罐会乖乖的,你照顾妈妈辛苦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罐罐一个劲点头,“没错,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谈斯言心中一暖,却听见罐罐又说:“你要是这个时候倒下了,还得我们来照顾你,多大个人了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
谈斯言:“……”
臭小子。
到了下午,姜岁还是没醒。
大约是惊吓得狠了,她睡着之后身上冷汗还是不断地冒,时而像是被魇住了皱紧双眉,睡得很不安稳。
谈斯言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但她害怕成这样,大概是梦到了机床上方将落未落的电锯。
想起时泽说那些人只是为了折磨她的话,谈斯言眼中戾气丛生。
同时不免生出一丝疑虑。
那些人折磨姜岁不像是为了报复于弘,倒更像是报复她。
而她除了于弘这个破绽之外,又招了谁的恨?
谈斯言若有所思,瞥见她领口都湿了,起身去浴室端了盆热水出来给她擦拭身体。
再换上干爽的睡裙,免得还没醒来又要着凉。
下午,时泽又来了。
“她还没醒?”时泽走到病床边,压低声音问谈斯言。壹趣妏敩
谈斯言略微摇头,声调沉如水,“这次查到什么?”
时泽面色稍有变化,“不是很确定,但我先跟你透个底。”
“你说。”
“我派人追查到于弘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从和他有旧的那些盗匪佣兵周围调查出一件事。”时泽脸色沉了沉,“于弘没有结过婚,连女人都没有。”
谈斯言神色没什么变化,看见姜岁额头又开始冒汗,拿着手帕给她轻轻按了按。
时泽继续压低声音:“如果能证实他潜逃出国那些年也没有过女人,那么很有可能姜岁就不是他的女儿。问题是……”壹趣妏敩
“查不到他这二十多年的生活轨迹?”
“是,就像是凭空被人抹掉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有。”
谈斯言低低嗤笑,眉眼间浮动着嘲讽,“背后布局的人也算有点本事。”
时泽赞同这句话,越往下深入调查,他越觉得于弘像是藏在黑暗里某人的棋子。
用来对付姜岁的棋子。
至于是谁,还毫无头绪。
时泽靠着桌子,双手环胸低头看向姜岁,看得久了眼神不由得柔和,可想到从那些人口中审问出的幕后黑手,脸色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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