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总,那我就把话说透吧。”秦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这次投标,我可以代表公司负责任的说,我们会最大限度的控制成本。如果我们能有幸中标,我承诺会严格履行合同义务。如果我们没有中标,我同样可以负责任的说,明显低于我们的价格或者高于我们价格的投标人,一定会有问题。”
“秦总,你来找我就是这个目的?”
“还有一句话,苗总,各投标人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杨经理就有其他智能化公司的一些朋友,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同行之间总有些交流。以我的经验,这个报价可以低,但不能存在恶性竞争,不然这个项目会有麻烦。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不中标,提前将我们的报价发给你们参考,但您必须要帮我保密。”
“你不中标?”我看向秦总不可思议的说道。
“对,我还是与这些人一起投标,一起私下交流,但在回标前三天,我会把所有组价数据发给你,包括供应商的报价信息,你来与商家核实价格真伪,投标当天我会将投标文件做成无效标书递交,这样就自动失去了参与评标的资格,也就与这个项目不再产生利益瓜葛,这样做其他投标人只会笑话我不会怀疑我。”
我听懂了秦总的意思,但却产生了更大的疑惑,我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苗总,我确实有目的,但只能和您一个人说。”
听到秦总这句话,我既意外也不意外,低头沉思起来。
“苗总,我的目的与这次投标无关,不涉及您当下的工作。”秦总看向我说道。
我看向秦总的眼睛,仔细揣摩着他的意思。
“苗总,这么说行吗?我不会在这个项目上给你任何为难。如果以后有缘分,也希望您能帮我一次。”壹趣妏敩
这时候,门被敲响,小冉走进来为我们添加茶水。等茶水加好之后,我看向小冉说道:“你帮杨经理指一下洗手间的位置吧。”
我的话音刚落,杨经理客气的站起身,和小冉走出了办公室。
“您说吧。”我看向秦总。
“谢谢苗总,这个项目我不参与,但如果我这次帮您起到了作用,您可否在以后的二期支持我一下?”
“二期可能要两年以后了。”
“没关系。”
“二期也没这么大的体量。”
“我知道,其实体量越大难度越大。”
“那我要是调走了呢?”
“那这个事情就结束了。”秦总非常笃定的说道。
“秦总,我问一下,这个事情有必要让杨经理回避吗?”
“有必要,我不确定两年以后他还在不在我的公司,一旦他知道了我的想法,那时候就算您没帮我,他也会觉得我们之间有某种交易,那我会很被动。”
我点点头,秦总的这些回答合情合理,但我还是觉得他对诱惑的抵御能力让我吃惊,我笑了一下,递上一支烟说道:“秦总,我对您有些刮目相看了。”
“苗总,我没您说的那么高尚,这些人里我的实力不强,就算中标我遇到的麻烦也可能是最多的,与其头破血流,不如延迟满足,做时间的朋友。”
我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做时间的朋友这句话我很喜欢,我第一次听到是杨市长在项目复工时说出来的,秦总给了我两年的时间,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他就是想用时间换机会,用时间换信任,毕竟这个时代信任的成本是最昂贵的。仔细想过,他的建议对我确实没有什么影响,从长远看,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我也愿意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他帮助。我看了看秦总,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苗总,赚不到钱也能赚个朋友,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说完,秦总的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我也没在犹豫,伸出手和他紧紧握了一下。
“苗总,那就不打扰您了。方便时给我发个邮箱。”
“好,我送您。”
“留步,苗总。”秦总眼神闪动了一下,说道:“浅河要当深河渡。”
我点点头,笑了一下,没有再走出门。
“哎,苗总,楼下有台车我看着眼熟,好像是一个做消防的人的车吧?今天不是智能化踏勘吗?”
“那是我一个朋友,他昨天来找我,车没开走。”
“哦,我说的呢。”秦总说完,点了点头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我回到沙发上,点上烟,习惯性的回顾了一下与秦总的交谈,感觉没什么问题,刚要起身出门,我停在了刚才秦总问我话的位置上,他最后一句是‘楼下有台车看着眼熟。’看似随意说出的一句话,我却警觉了起来,这让我想到售楼处的尹月,行政茶楼的朱总,他们在临走时都和我说过看似很随意的话,但又是藏着重大的信息量,难道秦总刚才的话也有什么目的?
从我最近认知理解,这句话大概率是有目的的,不应该是随口一说那么简单。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呢?如果这是他的目的,那他今天来找我,至少是为了两个目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我在心里将这两件事情做了一下比较,这两件事情看似没有关联,但还是让我觉得哪里不对,他既然表明了退出竞争的意愿,也传递给我面向未来的期望,那他心里就该放下了这里的纷争,何况与其专业无关的消防呢。这样的问话与他当时的心境是不匹配。前面的想法担心我不重视,后面的话又怕引起我注意。至少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在我眼却变成了他的刻意为之。
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我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推开云晴的房门,看向小冉问道:“忙不忙?”
“不忙。”说完站起身神来到了我的房间。
“云晴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她给我发消息,让我关注三个单位,他们好像走的很近,一会儿我把名字发给你。”
“有刚才这家单位吗?”
“这家单位叫什么?”
“巴龙智能化。”
“有,他们最活跃。”
“好,你接着忙吧。”
小冉离开后,我坐回办公桌,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正在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王鑫打来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想起了昨天朱总说王鑫最近会给我打电话,我没再犹豫,迅速的接通了电话。
“苗总,忙什么呢?”
“等你电话呢。”
“你真会聊天,重庆忙不忙?”
“这几天有些事情,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知道我在哪儿呢吗?”王鑫问道。
“你在哪儿我不知道,但你最想去哪儿我很清楚。”
“哈哈哈,苗总,你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最近有没有相互联系呀?”我问道。
“苗总,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王鑫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老王呀,本来我这儿有个内部消息,既然你不让我操心,那就算喽。”
“苗总,你没忽悠我吧?”
“咱俩从成都到重庆,又从重庆到成都,也算一起风雨同舟了,你这样说我,那我就啥也不说了。”
“别,我错了,苗总,您请讲。”
“嘿嘿,这个态度还不错。”我满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小艾托人在打听你,知道吗?”
“知道,小冉和我说了。还说你没少帮我美言。”
“就是,那你要不要请请我?”
“必须的,你说吧。”
“吃什么不着急,我慢慢想,我再给你说个消息。”
“还有消息?”
“绝对内部消息,小艾的姐夫,就是成都酒庄的老板贾总,也是找我打听你的人,应该这两天到上海,他要请季总喝酒,我要是没说错你应该在上海吧?要不要和你未来的一担挑识一下?”
“这你都知道?”
“那当然,老王呀,我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你的幸福,你的幸福就是我努力的方向。”
“呃,苗总,虽然你这话水分比西瓜还多,但我听起来还是很感动。”
“老王,我可没水分哈。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这个招呼我帮你打过去哈。”
“谢谢苗总,想吃啥随时告诉我哈。”
“得了,说正事儿吧。”
“你不说我差点把电话挂了。”王鑫笑了一下,声音恢复了严肃,说道:“我来上海3天了,这边的形势比想象的严重很多。你要是不忙我给你说说。”
“稍等。”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严,说道:“说吧。”
“上海这边,10几天前,签了一份车库整体出售的合同,这个事情当时没有人知道,是隐蔽签订的。直到几天前,一些购房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消息,就开始来售房部询问,售房部的工作人员对外明确表态没有这个事情。购房者就要求公司出一个声明,明确车库销售的时间,分配方案,车位数与住户的比例关系。这个事情就反映到了公司,但当时马卫华已经暂停工作了,季总就和钟总就问了上海公司有没有人知情,大家都说不清楚这个情况。销售工作都是由马卫华亲自负责的,后来季总约了马卫华了解情况,他很配合,但明确说不知道有车库整体出售的这份合同存在,也不相信会有这样一份合同。后来公司认为这是一些人在有意闹事儿,担心我们捂住车位到最后再涨价销售,就考虑出一份声明澄清车位的事情。但正要决定这样做的时候,一个购房者却提供了一份车位整体销售的合同复印件,但他没有对外公开这个事情,而是将复印件交给销售后就离开了。我看过这份合同,很简单,只有两页纸,但写的确实很严谨,整体车库作价1.5个亿,销售给了一家当地的投资公司,除了车位被买断,还包括车库的广告经营、附属库房使用等内容,合同签订后投资公司将1%定金打给上海公司,即代表合同正式生效。如果违约,赔偿金额要达到20%。也就是3000万。”
“财务有没有收到钱都不知道?”
“关键就在这里。”王鑫说道:“合同生效第二天,钱就打进公司账户了,但这个账户不是上海公司的基本账户,而是打进了不常用的一个一般账户里,而且这个账户只有上海的财务总监在管理,是秘密开设的,别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们也是从孙庆华的保险柜里才找到u盾去银行提交证明后查出来的。”
“那你的意思这个合同已经生效了?”
“从法律的层面上看,确实生效了,但我们只要证明这个事情属于欺诈的行为,公司没有主观意向,法院是可以介入调查并据实宣判的。”
“王鑫,是不是集团不想走法律程序,或者说不想将此事引起社会层面的影响?”
“对,集团就是这个意思。可目前我们几个方向都做了工作,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比如说我们找了马卫华,他明确说这个事情不知情。我们找财务了解情况,财务经理说根本不知道有这个账号的存在。我们也问了办公室,上海这边的办公室主任承认是自己在管理公章,但确定没有盖过这份合同,也没有收到用章申请的签字程序。我们甚至找了公安对公章做了司法鉴定,证实了合同上的公章是真实的,备过案的。公司的公章也确定没有被掉包。最奇怪的是公司的监控系统只有7天的内存,7天之前的视频会自动被覆盖。”
“那你们和签订合同的投资公司谈过吗?”
“谈过,我昨天和钟总,办公室主任张凤霞一起去见的投资公司负责人,询问了合同是怎么签订的,那边推托负责人不在公司,需要电话询问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我们说是一个叫孙庆华的人带着合同来签订的,当时我们是盖好章带来的,他们只是完善了盖章手续,之后孙庆华就离开了。我问这个事情当时与我们谈的负责人是谁,投资公司的人说与我们交涉合同的负责人已经离职了,具体情况不清楚。我问怎么找到人,投资公司说他们不清楚人在哪里。”
“这明显是搪塞呀。”
“是的,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再问什么就都不知道了。之后我要了一份合同复印件,对方到是没拒绝,给我复印了一份。”
“这家投资公司的规模怎么样?”
“普通写字楼,不大,不到100个平米,也没几个人,我昨天上网查过,这家投资公司也是几个月前注册的,业务范围和经营场所都是真实的,注册资金挺高,3000万,但上午黄爱竹去查过,根本没有进行实缴。法人不是实际经营人,也不占公司的股份,可以确定就是个皮包公司。”
“那股东关系呢?”
“两名股东。了解过了,人都不在上海。一个在国外,一个去了香港。现在投资公司全权交给一个姓毕的人在管理。我昨天就想和他见面,直到今天上午才要到他的电话。但这个人说自己也不在上海,要过两天才回来,但也不确定是否有时间见面。我说如果不能及时见面,我们会认为这个合同涉嫌欺诈,可能要通过法律途径处理。这个姓毕的感觉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说我们是反咬一口。挂电话前我问他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等他回来再说。”
“人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感慨了一句。
“对呀,目前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那你们要去追查那个叫孙庆华的人呀。”我说道。
“最近一直在打电话,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可不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找他?”
“苗总,不是不可以,但这样会有些麻烦,甚至陷入被动,我们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事情与孙庆华有关,只是怀疑。如果去找孙庆华,我们就要做报案的准备,那样这个事情就很难控制了。”
“明白。”
“这里面一些细节我就不说了,钟总让我和你联系一下,说你是局外人,让我把合同扫描件也发给你,看看有什么发现,也站在不同的角度提些看法,没准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行,那你直接发到我手机上吧。”
“好,苗总,这个事儿做好保密,有事儿咱俩单线联系。”
“知道了,老王。”挂上电话,我搓了一下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多事之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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