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总觉得,裴少宴这个人应该不是那种能让人随便拿捏的。
可现在看着他难以应对的样子,似乎真让那个悟道给掐到了七寸,毫无招架之力。
不光如此……
看似简陋的茅草屋里散发着一股李昭说不清的味道,尽管来之前她特意给自己和裴少宴都准备了解毒药,可她下意识觉得,未必有用。
真像裴少宴说的那样,此人是毒理高手。
“好啊,契书拿来。”裴少宴勾了勾手指。
悟道同时拿出了另一张新的契书,两份同时摆在裴少宴面前,与之一起的,还有女人端过来的美酒。
裴少宴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像是有些豁出去了,转头提笔便在
在喝酒前,他看了李昭一眼。
“爽快!”悟道抚掌,哈哈大笑道:“原本想着今天还得跟二郎君拉扯拉扯,既然二郎君如此爽快,那我也给二郎君一个消息吧。”
说完,悟道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李昭则尽量靠近悟道些,但悟道像是猜到李昭要干什么,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将裴少宴签了字的契书收走。
“方才二郎君说不敢留下来用膳,那我就不留了,二郎君一路好走。”悟道折了折契书收入袖兜里,满意不已地说:“等回了盛都……哦不,二郎君只怕不会想要回盛都了。”
没了矿山,一个没有娘,母族不强,且没有父亲关爱的世家子只会更没有地位。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裴少宴收好自家母亲的坟茔契书,展眉问道:“今日这事,我兄长可知道?”
悟道摇头,似有嘲讽,说:“些许小事何必让大郎君担心?不过二郎君放心,小事我能做主,到了大郎君面前,牵坟一事也照样作数。”
“噢……”
裴少宴指腹摩挲了几下。
看到信号,李昭几步踱开,抄着手,用嘴努了努墙角的鱼形挂灯,说:“那里面应该是放的毕兰香,一种迷幻药,这味道不够浓烈,想来是杂质偏多,效果也应该不会多好。”
好消息是,李昭认出了毕兰香。
坏消息是……
先前李昭给自己和裴少宴吃的解药对毕兰香没用。
“你认识毕兰香?有意思,这种乡下地界,居然有人识得楼兰的毕兰香!”悟道惊讶不已,看向李昭的眼神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果然没有防备错!
想到这里,悟道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动什么手脚,否则叫这丫头察觉,裴少宴只怕会翻脸,不肯签字。
“我在楼兰杂记里看过这香,自己也研制过。”李昭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楼兰的香,李昭上哪儿去研制?
不过是在先生的藏宝阁里看到过,当时多问了嘴,听先生讲述了来历罢了。如今再次闻到,李昭还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辨认出来。
只是不知道不等于要露怯。
尤其是在悟道这种最喜欢投鼠忌器的人面前。
“你研制过?后生可畏。”悟道的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口中却恭维说:“没想到二郎君身边跟了这么一位高手,看来先前是我失言了,二郎君这是有备而来啊。”
裴少宴勾了勾唇角,回道:“若没有准备,我如何敢进你这草屋?不知道你的毕兰香是什么用处?总不能是要把我留在这里。”
悟道忙哈哈了声,说:“哪里哪里?这香不纯,只是拿来放松放松的,并没有什么恶意。”
“的确。”李昭翻手震袖,接话道:“你但凡有恶意,我便不会袖手旁观,一如你最开始感觉到的那样。”
一阵白色的烟雾从李昭的袖中飞出,十分精准地扑到了那鱼形的挂灯上。
刚才还忽闪忽闪的火光瞬间就灭了。
“好身手。”悟道再次为自己没有做任何小动作赶到庆幸。
果然他之前的感觉没错,他知道自己什么脾气,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被个小丫头激怒?看来这人使毒的本事也不小,连他都没察觉什么时候着的道。
还是尽快送走吧。
如此,悟道赶忙起身,拱手冲裴少宴说:“那个小侍卫我们会送到二郎君你在盛都的别院里,矿山的账本也希望二郎君到时候早点儿整合好交给我们。”
“好。”裴少宴答应得痛快。
出了茅草屋,李昭和裴少宴安静地上了马车。m.sxynkj.ċöm
片刻后,一声马儿嘶鸣,两人披着夜色离开。
“一座矿山,你就换了个侍卫和一张契书?”李昭奇怪地问。
“我母亲生前受辱,我不希望她死后还葬在那个肮脏的地方。”裴少宴抬头望天,深呼吸了一口,说:“至于不扶……我的人,旁人动不得,这是先例。”
李昭勒着马绳回头看他,怪道:“你这个先例倒是奇怪,你是救回了不扶,可你不也失去了你的倚仗吗?看你之前的态度,这矿山应该很重要才对吧。”
“安身立命之本。”裴少宴侧靠在马车上,闭目说。
“既然是安身立命之本,你怎么就这么交出去了?”李昭更是费解,眉头都挤到了一起,“你于找我要那药,就是为了杀那个周为财?他是什么人?”
“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马车内陷入死寂。
因为李昭听出了裴少宴这句话背后的恨意,尽管他脸上云淡风轻,尽管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夜色下,他那双桃花眸子里淬满了杀意。
“再说了,我不是带了你?”壹趣妏敩
倏忽间,他的脸上重新挂了笑容。
李昭一愣,说:“啊?我怎么了?”
“悟道担心你是高手,全程都没有敢对我们下手,同时草屋附近的暗卫都在盯着你。”裴少宴耐心地解释说:“可以说,他的人手在后半段……几乎全被调动了来看着你,生怕你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来。”
换而言之,裴少宴的人有了出手的机会。
轰!
身后传来巨响。
李昭勒停马车,回过头去,瞧见林子深处火光冲天。
“你的人越过他的侍卫,接近了他?!”李昭望着那火,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准备了后手的,一看你就不像是那种愿意吃亏的人。”
裴少宴头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自己,眉梢微抬,眼底闪过笑意,答:“是,西山的契书他拿不走。不,应该说……带不出这儿。”
原本裴少宴只是想要利用李昭唱这一出空城计,试探试探悟道的目的,却没想到多了母亲坟茔的契书这么一个收获。
看来扮猪吃老虎这一招,的确有些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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