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出鞘。
纯色的剑刃寒光幽幽,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冰冷感,厚重的剑柄被夏冉月捏在掌中,数百斤重的宝剑轻若无物。
她轻轻挥下,剑锋和凸角相碰,稍一使力。
接触面顿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咯吱咯吱,如同尖锐的指甲在抓挠黑板,或者两块磨砂玻璃互相滑动一样,声音令人浑身难受。
花了一分钟时间,她弄下了巴掌大的一小块,夏冉月把剑收起来,眼神落在这块切面也是黑色的石头上。
它坚硬,稳定,换一个角度被太阳照射时,会显出一抹青光。
夏冉月用了鉴定术,不出所料没有得出具体的结果,里面只有两行字描述了部分特性。
【不明材质黑石,坚硬且耐久极高,有一定空间亲和。】
换了一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鉴定术会得出一串问号的结论,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
不过这黑石头看起来很有用,有空间特性的东西总是珍贵而稀少的,用来炼制道具往往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冉月看上这座山了,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某个想法,觉得有实现的可能,于是打开了法术面板。
她要找找之前瞥过一眼,却从未使用过的一个法术,没想到这么奇葩的法术居然也有用到的时候。
【法术:愚公移山】
【描述:将一座山川收纳到异空间中,每次仅可取出一立方。】
【需求:根据材质,存储消耗大量法力,每次取出消耗微量法力。】
【限制:有一座山】
平心而论,这法术的名字真的很贴切,但也真的没用,没事要一座山做什么?
又不是真金白银灵矿,这些宝地早被人挖空了,而这个世界也没有。
但今天,这座不知从哪儿来的山真的很有用的样子。
夏冉月看了一眼自己大几千万的法力值,又做好从奚景闻那边把法力全借来的打算后,往后退了两步。
她抬头仰望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用神念环绕一圈,确定上面没有人之后,默然无声的发动了法术。
起初,没有任何人察觉。
队伍在不远处几百米外的位置扎营,略有些喧闹,他们准备着今晚的休息,夏冉月可以不眠不休,但这些人都是肉体凡胎,长途跋涉需要停步。
山川的变化只有离得最近的人才能看得清楚。
夏冉月和奚景闻并肩站在山脚下,牵着彼此的手,眼神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一圈虚无的淡薄的光,从山的边沿处渐渐显现出来,说是光又是黑色的,吸取所有的颜色,幽暗深邃。
像是,一个无声包围了山峰的黑洞。
没有多吸取一棵草,却撼动了坚不可摧的山峰。
站在三米之外的夏冉月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盘旋在山尖之上的神念却感觉到了变化,山巅在以缓慢稳定的速度下沉。
山峰的阴影笼罩下来,打出一大片阴凉,把整个营地笼罩在其中。
但是,渐渐的,那阴凉缩减了,眼前的光线越发刺目,让人们恍然发现,这是一天中最热的下午时分。
怎么了?
站在空旷位置的史册茫然的抬眼,左右环顾,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找不出来,当他把目光落在公主殿下背影上时。
猝然发现,一瞬间,天空竟然高了三尺!
不!不对!变化的是山!
湛蓝色的天空旷远,而刺入云间的山峰却变矮了!
天光大片的铺散过来,耀耀光辉灼人眼眸,灿烂的金光流泻,遍布整片大地。
史册过去常常绘制地图,他相信自己的眼力,绝不可能辨认错误。
揉揉自己的眼,再三确认之后,他把满腔震惊隐入心中。
顾不得探究原因,快步上前,走到公主殿下身后,低声禀报。
“殿下,此处山有异象,极有可能危机将至,不如我们退开一段距离,走远一些。”
他面上严肃,心中却忧心忡忡,焦虑的眼注视着这座一小会儿功夫,又变化不少的山川。
“无碍。”凉薄的声线响起,好听,却让人不自觉心尖一冷。
男人偏头,凤目幽深寒凉,看一个人的眼神和地上的一株草没有任何区别,像是冰封的大海,把万般波涛涌动都冻住,凝固在厚厚冰层之下,暗流汹涌。
“你退下吧,去做该做的事。”
回答史册的是奚景闻,眼前公主殿下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视线虚无的落在眼前的空气中,对他的呼唤仿若未闻。
看公主没有出声反对,慑于男人的威势,史册行了个礼后退下,去安抚已经有些混乱的营地。
显然这异常已经大到所有人都发现了,队伍有一些混乱,议论声渐起。
奚景闻目光只移开一瞬,又重新回到夏冉月身上,无视了不断消失的山峰,他感受着身边悠悠流动的某种存在,心情不是很好。
他知道,这是冉冉在做些什么,不应该担心,只要等待就好。
但是心中不安越发浓厚,无法掌控的忧虑埋在心头,挥之不去。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害怕未知的存在和原因,让他有一日,会永失所爱。
心中千万种思绪忧虑,他并不言说,只是默默沉淀在心里,用永远温柔的目光包围着眼前人,不给她带来丝毫压力。
他会等,等待着夏冉月愿意主动告诉他,等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如果去问,只会让冉冉为难,奚景闻不会这样做。
夏冉月看着眼前的道具面板,也不在意这里是荒郊野外,灵光一闪,一点也不耽搁,想一茬就做一茬。
她松开一直和奚景闻交握的手,唤出别人看不到也感知不到的鼎炉,将切割下的黑石投入其中。
有奚景闻在旁,她专注的投入眼前之事,对耳边喧闹的声响不加理会。
灵感难得,景闻就在旁边,有事他会处理的。
神念探知里面没有变化,她加大了催化的法力,使火焰的温度更提高了不少。
火焰从原来的青蓝色,变成紫白交加的半透明诡异色彩,有种无法形容的虚幻。
夏冉月感觉,这火焰的温度已经突破了一万度以上,理论上是能把几乎所有物质融成岩浆,甚至汽化的程度。
然而,这石头硬是不为所动,安然躺在火焰的包裹之中,像是享受温水浴一样没点变化。
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法力的推动,火焰的威力还是渐渐发挥了出来。
一往黑色的流动液体,粘稠沉重,安静的存在于鼎炉之中,乍一看像是普通的石油之类的,外观并不出众。
夏冉月从背包里面取出一颗银灰色的【碎星石】,几缕淡若虚无的【混沌阴阳气】,顺着刚才想到的那个想法投入其中。
紧接着,取出【鸣毫阵笔】,从一个密封的小盒子中蘸取了一些银灰色的墨汁,这是某种生物的血液和矿石粉末的混合物。
她虚空画阵,瑰美华丽的对称纹路显现出来,落下最后一笔,阵文如同有生命般,落入鼎炉之中。
夏冉月手上动作不停,疯狂的燃烧着法力,当阳光照在她脸上,她晃了晃身子,感觉到一阵虚弱。
身侧,有一双坚实的手臂支撑她微微摇晃的身体,急促的担忧问话从耳边传来。
“冉冉,你没事吧!”奚景闻一直注视着夏冉月,关注着每一点变化,这才及时的扶住她。
男人柔软的眼波沁了霜雪,忧色不加掩饰,揽着她肩膀的手不肯放开。
“没事,是我大意了。”夏冉月解释了一句,任由他抱着自己腰身,恍神了片刻就站稳。
她没多说什么,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将旁边人多法力值填充到自己空荡荡的法力槽中。
自己那几千万点法力值竟然燃烧完了,原本,她借来奚景闻的法力值只是为了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是用上了。
待鼎炉里面的东西渐渐成形之际,她取出最后一样材料。
两枚【灵石】。
这种东西是夏冉月创造的,原本不存在之物,是纯粹的灵力聚合体,每一枚消耗一百点灵力,是她目前十秒钟自动吸取灵力的成果,可以代替她来给道具供能。
消耗极慢,适用于任何人,而且远比法力更耐用。
灵石的外观类似于玉石和钻石的混合体,十二面体菱形,颜色半透明,看起来更像是高冰高种水的翡翠,打磨的极佳,熠熠生辉。
【灵石】落入鼎炉中,撞击到侧壁,发出一声脆响。www.sxynkj.ċöm
然后,分别嵌入到两个成型的物品中。
这是两个小盒子,比a4纸稍微大一些,十公分厚,漆黑色的表面上覆盖着银灰色纹路,灵石作为能源核心,牢固地嵌在盒顶正中央处。
成了!
夏冉月闭目感知一瞬,这灵光一现的作品如她所料,正是那种用途。
【名称:一对一虚空传送匣(蓝色)】
【描述:破开虚空,千里一瞬,虚无化意。】
【效果:放入其中的物体,合上盖子后,三秒后将传送到另一个盒子中。】
【限制:根据传送物体大小距离,每次使用消耗灵石,可用十万至一百万次之间。】
唇角勾起喜悦的浅笑,她单手托着两个堆叠在一起的盒子,把面板收好。
这只是一次基础的试验,试验成功之后,可以用这个理论铺展成真正可用的道具。
原本的情报站可以升级了,可以改成一个真正具有中枢系统,遍布天下的存在。
从此以后惠及天下人,让信息渠道被她抓在掌中,覆盖每一个角落。
一个稳定可操纵,且代价低廉的信息传递方式,能让这个世界彻底的操控在夏冉月掌中。
只要是秘密,就有被人知道的可能。
人总会腐化,但是,凡行事,必有痕迹,几乎没有贪官污吏能偷摸动手脚,想要欺上瞒下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时候,夏冉月才发现,原来奚景闻还在揽着自己的肩膀,时刻防止着她出事脱力摔倒,不出声也不走开,安静的陪着她。
“我没事了。”夏冉月感动于他的时时关怀小心,清浅一笑,“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奚景闻不去问怎么回事,只是叮嘱道,“冉冉,不要累到自己。”
语罢,他扶着肩膀的手滑下来,触碰到那微凉的指尖,重新和夏冉月十指相扣,两人并肩回到人群之中
没有了大山的遮掩,此时异常的天亮,原本那一大片位置,重新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地带,被压住的小路位置让了出来,只是还不能行走,需要平整一番。
目睹了凭空消失的大山,众人看到淡定自然的夏冉月,一个个欲言又止,却没有人上前来问出口。
公主殿下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也许殿下用出神力,就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呢。
不管他们脑补什么理由,夏冉月都不在意了,沐浴着众人惊奇的眼光,她迫不及待的拉着奚景闻回到【云奕天宫】中。
避开了所有人,在一间风格简约的厅堂里坐下。
夏冉月让奚景闻拿着一个盒子,换着地方开开关关,不停的操纵着,像是一个刚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
这是她第一回全凭自己的灵感,而非仿制旧有的道具制成的,凝聚了她的智慧和心血,看着就格外喜欢。
男人眼眸含笑,宠溺的看着她,配合她做着幼稚的事情。
过了一个小时,夏冉月玩够了,抬头便撞入那样宠爱的眼光中,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是小孩子了,两辈子加起来,心理年龄都二十大几,今天玩起来,比她邻居家那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幼稚。
“景闻,这个送你。”
一团红晕浮上侧脸,夏冉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自己新做的道具,把一直拿在手中的匣子推了过去,和他手中那份交换。
你拿我的,我拿你的,虽然是一样的东西,却让男人的唇角又勾了起来。
“好,多谢冉冉,我不会辜负这件宝物的。”奚景闻也不推拒,他的谢意不让人觉得客气,反倒有一种亲昵之感。
薄粉的唇微微湿润,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他醉人的眼波引人沉溺,惹得夏冉月忽然勾住他的脖颈,如同乳燕投林一般,落入他的怀抱。
……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眼见窗外的天色渐晚,夏冉月合上眼眸,神念往外面蔓延而去。
阻挡的山是没有了,可路也被它压没了。
地面是不太平整的一大块,马车很难行走,所以需要公主殿下一点小小的帮助。
外面没路?
在她面前,没路也得有!
夏冉月第一次用法术【天地易形】的时候,不少人都以为是地震,如今不会了,发动法术悄无声息,除了洞察力超强的她和奚景闻以外,没有人能发现。
她驾轻就熟,平整着土地,又在中间开阔出一条足以让数辆马车并行的道路,连接上两边,声音极小,近乎于无。
连驻扎在不远处扎营,耳聪目明的侍卫随从们都没有任何察觉。
完美!
夏冉月满意的收回了神念,听着耳边轻浅的呼吸,也没有再起身,而是安静的靠在奚景闻的怀中。
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任由时间虚度,酝酿着睡意,共享安宁。
等到天亮时,她换了一个地方,从床上醒来。洗漱过后,奚景闻为她端来了新鲜制成的药膳,吃完后也到了出发的时间。
……
这一次出行,计划中的路线并不是从一个地点出发,然后原路回返的,是一个略带弧度的“x”形。
去路主要巡视各地工厂,产业变化等等,与普通百姓的交集不多。
去巡查她的糖厂,盐厂,矿场,兵工厂,还专门去看了苏思邈,看看他最新得到的大蒜素使用的怎么样。
据苏思邈说,大蒜素比青霉素的成功率好很多,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简而言之就是真的很好用,更适合普及,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不会有什么危害。
归来的路线不同,基本是看人,路线安排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也看有没有敢于冒犯公主威名,不遵指令的人。壹趣妏敩
所有违背律法,妄自尊大之人都该被审判,他们过去的逍遥是短暂的,现在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路线中间那一点是天恩牧场,去路的终点在边城。
明日,以队伍前行的速度,所有人就能到最边疆处的靖西城。
夏冉月没有让人远来迎接,柳国公便只是带人到城门口处相迎。
他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向来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不讲太多寒暄。
“殿下,您快请!”柳国公红光满面,满面欣喜,“您来得巧,今日正有一桩喜事。”
夏冉月让史册带着随从士兵跟着招呼的副将离开,只留下赶马车的人和一小队士兵。
她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喜事,我去看看。”
她不是特别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前几日的旅途其实有点无聊,都是没人烟的地方,有个新鲜事她也想看看去。
“好好,殿下,我给您带路。”
骑着枣红大马的柳国公喜形于色,偏头讲话的时候,突然一顿,从马车撩开的窗户里,看见了自己的外孙。
“景闻,你也在这儿啊。”
“外公,我随公主出巡。”奚景闻声音平和,表情是惯常的清冷,却并不令人畏惧害怕。
他今天比平日里对夏冉月身边人亲切多了,眼里不带一点冰寒,相较之下,称得上态度温柔可亲了。
跟随在柳国公旁边的将领一双眼好奇的看了过来,这就是老大总提起的聪慧外孙吗?
果真风骨俊逸,和憨憨的少将军不一样。
他看着老大的外孙,默默感叹了一句。
君子端方,谨言慎行,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位啊。
他虽然年过半百,沙场上几历生死,却生性耿直,不是那种狡猾奸诈的人。
这位将领还是太年轻,容易被皮囊外表所迷惑,看得见表象,看不穿内里。
奚景闻和外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不再出言,温柔如水的目光停住在夏冉月身上,捏着她的指尖把玩。
“柳国公,什么喜事,你说说吧。”夏冉月体贴的等他们祖孙交流完后,才开口问话。
“殿下,我那不争气的孙儿终于成亲,他已经去接新娘了,一会我们回去,正赶上拜堂。”
“哦,那我岂不是耽误了你们正事。”
“怎么会,殿下您能来是岁安的荣幸,将军府双喜临门。”
柳国公当然不会瞎说,在先帝手下混过日子的人,没有一个蠢货。
“嗯,那就好,我也去当一回宾客。”
没想到还真这么凑巧,夏冉月没往深处想,寻摸着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有没有什么适合当贺礼的。
奚景闻抚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及时为她分忧。
“冉冉,表哥的婚礼比我知道的提前,恰逢我们来此,我准备的礼物可以送上。”
看着男人触碰戒圈的动作,夏冉月了解他的意思,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
这枚指环是夏冉月炼制的,功能和【储物箱】一模一样,100个格子在其中,只是外表截然不同。
素戒银圈,简单的纹路无需宝石点缀,却有种梦幻之美。
它用坚固轻巧美丽的【星银铁】炼制成,消耗的材料比十个【储物箱】还多。
属实是为华丽的外表付出代价了,但夏冉月甘之如饴,为自己和奚景闻一人炼制了一对,滴血认主之后,具有永不丢失的特性。
“殿下,到了。”
夏冉月和奚景闻眼神交汇只是瞬间,柳国公暗含着喜悦的声音传过来。
这座不大的城市去哪儿都不需要太久,坐着马车就更快了。
夏冉月下了马车,打量着眼前张灯结彩的热闹一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纯中式,古风的婚礼场面,这般隆重,看着就大气。
将军府不久前被修整过,门前的柱子都重新刷了红漆,颜色正艳,丝滑的大红锦缎攒成一朵朵球形大花,点缀在各处,红纸贴成的喜字,贴在窗户和门上,没有一处遗漏。
宾客脸上全是欣喜和祝福,一名穿着暗红铠甲的中年男子在门前迎宾。
“冉冉,那位是从下照顾表哥长大的管家许叔。”
见夏冉月的目光落在迎宾身上,奚景闻适时开口为她解释。
男人玉面微红,黑眸流光溢彩,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自己不久之后的婚礼。
那时候……会更加隆重,被更多的人祝福,他会得到所有人承认的名分。
会拥有全天下最美好的新娘,宣告天下,从此以后他们彻底归属于彼此。
夏冉月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似乎感觉了他的所思所想,自己也站在门前,一抹殷红上脸。
柳国公察觉了一名疾步跑过来找自己的士兵,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对小儿女,叮嘱道。
“景闻啊,这边你也熟悉,你带着公主殿下,照顾她,这重任我便交付于你。”
“是,外公,你去忙吧。”
奚景闻怎么会拒绝,他恨不得他的公主永远只看着自己一人。
能和冉冉分享,自己少年时住过的地方,他万般愿意。
“景闻,你刚刚怎么说,你表哥的婚礼提前了?”想起刚才奚景闻的话,她有点好奇的问道。
面对夏冉月,奚景闻唇角勾着自然的浅笑,“这件事说起来还挺有趣的。
有趣?夏冉月瞬间更想听了,看着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期许。
奚景闻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神情,冷硬的心软化成一团。
温声道:“表哥前阵子出了一点小意外,失去了部分记忆,忘了自幼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听闻自己几个月后婚期将至,说自己一心眷恋沙场,是天生的战士,不立业不可成家,不能辜负如花女子,和柳国公闹着要退婚。”
所以,要虐了吗?
夏冉月脑补,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奚景闻,目不斜视,只看着他。
“并非如此。”奚景闻说起来也觉得有几分好笑,眼膜弯起愉悦的弧度,带着些揶揄。
“我那位表嫂不是软弱性子,长辈出门在外,她从柳国公那里得了消息,便心有成算,表哥冲动上门退婚,想悔去相携一生的誓言,她亲自迎接,和他当堂对峙。”
结果这位姑娘据理力争,以两人订婚十余年,又有家族牵绊的道理说服了柳岁安,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重拾冷静,两个人重归于好,更加亲密,反而提前了婚期?
夏冉月觉得,这样不太好。
若她是那位女子,心里总会有种不舒服的,如鲠在喉感觉。
君既无情我便休,他要是已经决意如此,苦苦纠缠,未免太过难看。
她这样想着,脸上也带了出些许不悦,奚景闻瞬间看得出来,含笑说起柳岁安后面的神操作来。
“为了表嫂的声名着想,表哥没带外人,自己去了表嫂府上。”
“府上的下人并不知情,还把他当未来姑爷对待,匆匆去请小姐。”
“我表哥的书信里面说,那一天,表嫂踏着莲步,背影是灼灼天光,美得晃花人眼,他一瞬间就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去的。”
“退婚,什么退魂?不存在的!确定眼前人是自己的未婚妻后,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冒昧的握住她的纤手,言语切切的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婚,他等不及了!”
“哈哈。”夏冉月弯了眼眸,乐不可支。
原来这就是提前成婚的理由吗?也是啊,人怎么会因为失去记忆而讨厌自己喜欢的存在呢?
失去的是记忆,不变的是想要珍爱她的心情。
看到冉冉开心了,奚景闻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掌,宣誓般道:“冉冉,无论何时,无论多久以后哪怕我苍老的失去记忆和理智,只要我看到你,我就会爱上你,只爱你一个人。”
奚景闻神情认真严肃,说的是自己发自内心的真诚话语。
“好。”无需强调,夏冉月听懂了他的话,刻印在心头。
今日的婚礼在正常举行,越是走近就越是喧闹,笑声和祝福声混合成一片。
奚景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托了一个红木匣子,进门是递给了一个侍从。
进门以后,柳国公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看到公主殿下姗姗来迟,他连忙要起身迎接,被夏冉月抬手止住。
她不想去那边坐在众人的包围里,只想在这里看看。
柳岁安身穿大红锦袍,梳理的一丝不苟的乌发高束,古铜色的皮肤都挡不住脸上激动的红晕,喜悦兴奋溢于言表。
新娘的喜服层层叠叠更是美丽,容颜被艳红轻纱遮盖,华丽的花冠颤动,只能看见隐约的明艳容颜。
成亲并不是电视剧里面只拜三拜那么简单的,一对新人拜了这个又拜那个,比转个不停的陀螺还忙,长辈们还不时插两句嘴,说着殷殷期盼。
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响起时,天色已近黄昏,夏冉月都看累了。
新鲜劲过了,她随着奚景闻去了将军府中一直留给他的院落。
院落布置清雅,即使主人一年只住上一个月,也在精心打理,没有被忽视,来了就可以直接住下。
“冉冉,陪陪我吧。”
这是奚景闻重生后第一次回到这里,重回了在过去真正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男人泄露出一些脆弱的气息,月色下的背影萧瑟,看着竟有些单薄。
夏冉月能体会他的心情,本应最亲近的家人对奚景闻只有满心算计,个个心思歹毒,连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不如。
而表哥和外公虽然算得上关怀,却终究有着自己的家庭,今日见了团圆景象,念及自己孤身一人,也难免心生寥落。
上前一步,她环抱住男人的腰身,把脸颊贴奚景闻背上,柔声安慰。
“有我在,我一直在,我们说好的,回去以后就要成婚的!”
夏冉月的坚定不移,给了男人极大的欢欣。
奚景闻默了片刻,脸上落寞的神情未变,眼眸中却有贪婪的喜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法察觉。
“冉冉,谢谢你,你真好!”
此时,奚景闻兴奋极了。
他早就被治愈,这伤心寥落一分真九分假,剩下九十分是和她成亲的迫切渴望!
夜间寒深露重,没在院中停留太久,奚景闻牵着少女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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