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祈妤喝过药,送走裴如镜,撑伞去到安置深水凶兽的地方。
凌夷的住处不难找,是头一个。
犹记得少年曾说屋里吵闹,三只性情暴躁的凶兽,一只絮絮叨叨疯疯癫癫的精怪,吵得他实在没法入睡,无奈之下,抱着被褥回到大殿下的房间打地铺。但真去到了,才发现和他讲述得完全相反。此处很安静。
连着几天的雨,停没多久又开始下,地面坑坑洼洼的积水还未消散。
夜晚,视线变得昏暗。
哪怕祈妤有意避开,仍不小心踩了不少水坑,白色的裙衫被溅了许多泥点。
“叩叩!”
她敲了两下,门很快被打开。
开门的不是神君,而是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望见她,“哟”了一声,吐掉咬着的草,眉开眼笑的问:“醒啦?大殿下如何?消气没有?”
“他忙得很,有位老臣找他有事商议。”祈妤歪头,视线掠过快步走来的神君,朝角落扫去。
三只又高又壮的凶兽缩在角落,最大的那只,青面獠牙,站起来比房顶还高,此刻畏畏缩缩的蹲下,缩着脖子,脚边是瘦小得精怪。精怪细长细长,害怕的抱着凶兽脚腕,若非它生了手和脚,祈妤当真要认成竹竿。
她浅浅笑笑:“你嘴里是没一句实话。哪里吵闹?分明静得很。而且它们瞧着都很怕你,哪儿有胆子去扰你休息。”
少年尴尬挠头,跟着讪笑两声:“上午可是说好,你要到你哥哥跟前,替我说些好话,你别一醒来,不认账,将这一茬给捅出去。”
余光瞥见走来立在身侧的厉临渊,又道:“你们聊。想在屋内还是屋外?要不我领着它们出去,到院外的凉亭赏雨,你俩在屋里讲。”
祈妤:“不用。”
凌夷微微颔首,坐回床榻。
厉临渊走出,将门关上。
祈妤正站在门口,怕纸伞的边缘戳碰到神君,兀自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伞边垂着,她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和模样,眼睫稍稍一落,视线正巧落到剜心头血的地方。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混在凉凉的雨意。
“我来,是归还您的法器。如镜对您发火的事,我听他说过了,希望神君能念及些情分,别太怪罪他。”她一面出声,一面将玉骨递去。
厉临渊缓缓接过,指尖不舍的慢慢擦过祈妤的掌心。
他问:“你好些了吗?”壹趣妏敩
“多谢神君关心,好多了。”祈妤应着,话语间尽是淡漠与疏远。转念又道,“您在此处待得惯吗?需不需要我让人腾出间屋子?”
厉临渊忙点头:“很惯。”
“吃饭了吗?醒来没多久,便撑着伞站在雨里,触到寒气会不会身子不舒服?要不——”他想要多说些,多交谈些,但祈妤不想,面对他句句关心,一声“神君”将他打断。
他一怔。
站在那儿,不知要如何是好。
若是火势高涨的烛焰,他可以扑灭;若是刺猬立起的尖刺,他可以抚平。但这般,像跌进一片湖,平静,没有波动,却冷冽。
敬而远之的疏离,让他茫然无措。
雨落在伞面,想见的人在伞底。他伸手挑起伞沿,又恐沿边堆积的雨珠滴到姑娘身上,忙施法将其悬在半空。
透过晶莹剔透的水珠,他垂眼看向伞底的人,携着屋檐滴落在袖衫的雨,一同撞进那双顺着伞沿向上望的眸子。
他们四目相对。
他听见她说:“抱歉。”
他看到她向后一退,眼睫一垂,撑伞欲要回去。他注意到白色裙衫的泥点,追上前。
向来淡然自若、事事不关心的清冷谪仙露出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抿一下唇:“我背你回去吧,路上水坑多,将你的裙子再弄脏了。”
“已经脏了,神君请回吧。”祈妤垂眼盯着厉临渊的足尖,“这些年,权当一场梦,一场情劫,而今梦醒了,我自不会再对您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往前种种,实在抱歉,着实是情蛊所为,而非我所为。”www.sxynkj.ċöm
转身要走,被人拉住手腕。
神君问:“何为不该有的心思?”
迟迟没等到回答,厉临渊松开手,嘴唇紧抿的“嗯”了一声,站在雨中,感受千丝万缕的凉意,目送着那道背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不见。
他宁愿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彼此纠缠。
不愿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轻松概括一笔勾销。
他宁愿有所瓜葛。
恨也好,埋怨也好。
不管怎样都好过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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