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个聪明人,生的女儿倒不是个聪明的。
这问的问题看似是直击要害,实则是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慕云笙扯了扯唇,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是同李贵一起来的小厮看不得我受辱,帮了我。”
“受辱?”一向冷着脸的老太太眯起眼,抓住了要点:“让人把那个小厮叫来!”
“事情是,小的和李管家到了衡阳接了小姐到半路,李管家便以小姐要吃桃酥为由,让小的离开了,小的到一半,记起小姐想要什么口味的,便转身回去,回去的时候……”小厮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浮现一摸冷意:“便发现李管家欲对小姐行不轨之事,小姐死命打斗,却也不敌他,小的当时就慌了,轮着一根棍子就过去给了李管家一棍子,没想到,李管家当即就心疾突发死了。”
“原来是你。”
李廷宏眯着眼睛打量小厮,满眼审视。
那小厮却也不动如山,任由他盯着。
“那李贵究竟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李廷宏猛的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盏都被震了三震。
王氏母子三人对视一眼,心知不好,王氏又气又怒,抡起手,就给了李裳裳一巴掌。
“我当时就觉得李贵此人不靠谱,偏你让我派李贵去接大小姐,现在可好,他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对大小姐坐出如此事情!”
“母亲!”李裳裳捂住脸,不可置信,从小到大没有动过她一个指头的母亲忽然会打她。
刚才安笙说得隐晦,但大家也都明白了她遭遇了什么,本来王氏自行请罪,李廷宏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情过去了,可没想到李裳裳会自作聪明又提起这一茬儿。
现在让安笙把事情说明了,却无异于让李廷宏不得不对此事坐出一个解决。
比较,安笙再不济,也是他女儿。
李贵一个下人,居然敢如此对待她,简直是把李廷宏的脸摁在地上摩擦了。
“侯爷,此事也是我不对,你罚我吧!”王氏感觉跪下。
虽说把责任推给了李裳裳,可王氏还得求饶作戏,她求李廷宏不够,还跪到老太太面前:”母亲,儿媳真不是有意的,裳裳也不是有意,那李贵平日里委实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所以儿媳才如此,没想到,没想到……”
她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掌可不轻,王氏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行了!堂堂侯府夫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人心隔肚皮,你不清楚李贵的为人也不算罪过,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识人不清的事情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安笙面前,一双眸子里满是审视:“你可同意我的决策?”
“并不同意。”安笙抬起眼皮,直视老太太苍老的眸子:“祖母不妨想想,此事若非有人相助,我一届女子如何能斗得过李贵?若是叫李贵得了逞,今日我便是大难不死站到了这儿,清白被辱,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活下去去?”
她字字珠玑的嗓音清脆有力,质问得老太太无语凝噎。
老太太惊了,这伶牙俐齿的回嘴,这清晰的逻辑,是从乡下来的?
不止老太太,其余人也是惊讶,安笙居然会说出这番说辞来。
李廷宏眯眼瞧着安笙:“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王氏一听情况不妙,赶紧抓住李廷宏衣摆:“侯爷……”
“妙珠,你作为侯府主母,竟派那种心怀不轨的人去接笙儿,此事实在不妥,这样吧,我命令你关禁闭十天,去怜怜的墓碑前每日一忏悔,裳裳,你也一并如此。”
“爹!”
李睿博想要开口,却被王氏一个眼神制止,王氏声如蚊蝇:“谢谢侯爷宽恕……”
李廷宏挥了挥衣摆,大感不爽的离开。
他一走,老太太也狠狠地剜了安笙一眼:“蹄子,和你那个娘一样,惯会颠掉黑白!”
“是不是颠倒黑白,爹心里清楚。”安笙勾唇一笑。
“你!”
老太太气的直捶拐杖:“蹄子,你敢驳我!连你爹都不敢!你居然敢!”
“祖母您误会了,孙女不敢。”
安笙也不多滞留,转身离开。
这一趟,安笙已经摸清楚了这府里众人对她的态度。
老太太估摸着是和原身她娘不合是以连带着她也没好感,不过这老太太有勇无谋,不足为惧。
原身所谓的主母王氏,心思毒辣,是个有脑子的人,以后要多提些心思提防着。
那个李裳裳,小小年纪便是个尖酸狠辣的性子,不过胜在年纪不大,还不像她娘那样能把喜怒哀乐藏起来,是个好对付的。
至于那个李睿博,有几分聪明,但不多,也是不足为惧的。
就是李廷宏……
安笙眯了眯眼睛。
目前为止,她还不能准确的把握这个人对原身的心思。
不过来日方长,她并不着急。
金灿灿的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安笙眯起眼睛,看着自己朴实无华的梨香苑,缓缓伸手,阳光从她指缝中穿过,金灿灿的让人眼前发晕。
安笙很是迷恋这种被阳光普照的感觉,暖融融的,很真实,让安笙倍增安全感,借尸还魂的五天以来安笙总有一种下一刻睁开眼便会回到那做昏暗地牢或者身首异处。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在地牢里,被萧越囚禁着,深受折磨。
她站在阳光底下,接受着阳光的灌溉,才能祛退浑身的湿潮感。
安笙行至一做假山处,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她扭头,看着来人平平无奇的面容。
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对方勾了勾唇,那双漆黑且有震慑力的瞳孔与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异常违和。
安笙想起自己重生那日,眼前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的俊脸,便觉得他戴上的这张面皮委实太过普通了。
他笑:“还未归还小姐这张面皮,怎么敢贸然离去。”
“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面皮而已,无妨。”
“一张普通的面皮?”“小厮”摸了摸自己脸上薄如蝉翼,肌理逼真的面皮,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影阁千金难买的人皮面具,小姐居然说是普通面具,是觉得我好骗,还是欺我没见过世面?”
安笙:“……”
她皱眉,面不改色的问:“影阁是什么东西?这面皮是我上山挖野菜时救了一白胡子老头,那老头给我的,我当时还想扔了来着。”
“小厮”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凝视安笙:“真的?”
安笙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扯了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袖:“不然,我一个乡下长大的女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有钱去买一个用不着的玩意放着玩?”
这话你救我一命,今日也是替我圆了慌,我增你一张人皮面具,也助你进了城,咋们两清。”安笙扭头就走。
“别……”
“小撕”一把抓住她的手。
安笙皱眉,抬起眼皮看他,眼色深沉。
“你知道我费尽心思不以真面目进城,是否有什么目的,你就这样放心?”
“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安笙抽出自己的手,转头就走。
裙角拐过假山,扭头再看,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安笙蹙着的眉头才展开。
那日这人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安笙杀了李贵,而他则杀死了同行的小厮,之后为了交代,安笙忍着肉疼拿出了炼制的面皮给他,让他扮做小厮圆谎,而他也真好要进城,两人商议一番,一拍即合,进了城。
但此人神秘兮兮的,安笙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涉。
就此别过很好。
初来乍到,多生事端很不好。
安笙又蹙起眉头,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哎呦,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害得老奴好找!”
安笙抬眼看去,那胖乎乎的,跑起来脸上肉都一颤一颤的可不就是上午为难她不让进府的那个王婆子吗。
一看到安笙便迎了上来,皮笑肉不笑:“老奴找了你好久呢,老太太吩咐老奴好生安置好大小姐,您跟我来吧。“
这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安笙才看到眼前半旧的一座院落。
院子原貌依稀还有几分大气,可惜年久失修,掩饰不住的灰败气象。
主屋上方,有一被风吹日晒而失了颜色的牌匾,依稀能看出“落月余晖”四个大字。
“都出来!大小姐来啦!”
王婆子拍了拍手,四五个丫头不约而同的从房间里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都是恹恹的。sxynkj.ċöm
“这紫瑶,墨玉,绿莹,三个大丫鬟,近身服侍大小姐你的。”
“这小翠,小青,小蓝,是粗使丫鬟。”
王婆子挨个介绍一番,装腔作势的训诫了一番。
看着安笙迎风站立的单薄身姿,心里止不住的轻蔑,这大小姐,初初入府,便把老太太夫人小姐世子给得罪了个遍,以后有她的好日子过!
哼!
翻了个白眼,急急离开。
安笙来到屋里,看着里面被擦拭过单角落里还有余灰的一幕,眼神暗沉,她不动声色的坐到主位,突然说:“把人都叫进来。”
那个叫绿莹的撇撇嘴,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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