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如天之德,奴才感激莫名,虽百死不能报也!”
赵良栋感激的五体投地,又重重地对着康熙磕了一个响头,他今年六十一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寿了,能用自己这半截快要入土的身子,给儿子换個前程,他觉得一点也不亏。
望着老态尽显的赵良栋,康熙心中也有些不忍,他也觉得要安慰安慰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遂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开口道:“你且起来吧,等诸位王公大臣到了,你再把你和万正色的建议和大家分说一下,既要突围,总得稳妥一点。”
“嗻!”
士兵们还以为会有援军,但岛上的清廷高官们却都对当前的形势很是担心,若真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普通士兵还可以投降发匪,可他们却不敢投,毕竟马逆可是踏着无数满清官员的尸骨,一路杀到金陵来的,因此在得知赵良栋有办法突围后,很快就云集到了康熙的御营内。
见鄂扎、佟国维、佟国钢、李光地、熊赐履等人都进了大帐,康熙即令赵良栋把心中所想,和众人分说。
赵良栋不敢怠慢,连忙又将自己和万正色的策略向诸人细说了一遍,最后他还恳请康熙把御营的皇旗大纛交给他,以迷惑围困鄱阳湖的发匪。
“好奴才啊,你和万正色都是我大清的好奴才,你们放心,只要本王能回返京师,一定忘不了你们的家族,有本王在一天,就少不了你们两家的富贵。”
信郡王鄂扎同样是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原本水师战败,他还对万正色颇有微词,现在听到万正色也愿意替八旗子弟和在场的王公大臣拼命时,他心中对万正色的怨对之情顿时少了许多。
佟国维却不像鄂扎表现的那样激动,而是沉声道:“皇上,马逆诡计多端,奴才恐怕就是赵总督他们打起您的皇旗大纛,也未必会瞒过他们,依奴才之见,咱们最好还是先写一份降书给马逆,以轻慢其心,然后再以声东击西之策,打鄱阳湖外围的发匪一个措手不及,如此,赵总督他们说不定也能突出重围。”
康熙疑道:“写降书?”
“不错,就是写降书,而且要尽量卑躬屈膝,要让马逆认为咱们已经弹尽粮绝,让他毫无防备,咱们才能有机可趁!”
赵良栋和万正色想自救,佟国维又何尝不想,他女儿是康熙最宠爱的妃子,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他可不想就这样窝窝囊囊死在这鄱阳湖内。
“写降书?”
闻言,在场的王公大臣都是一怔,他们没想到佟国维会想到用这个策略突围,可这降书真要是送给马逆,那大清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康熙怒道:“朕不写,让朕给马逆写降书,就算逃出去了,马逆一旦明发天下,朕还有何面目临御中国,还有何面目做满蒙共主,你要让朕永远活在屈辱里吗?”
李光地也醒悟过来了,不写降书,大家很可能都会把命送在鄱阳湖内喂鱼虾,皇帝说不定也会阵丧在这里,若皇帝阵丧,大清同样会丢尽面子,写了,就有很大的可能突出重围。
因此苦劝道:“圣上,向者汉高祖数败于项王之手,在鸿门宴上更是委曲求全,亲至灞上向项王请罪,最终开创汉室四百年基业,受万民敬仰,只要咱们退到江北,重整旗鼓,剿除马逆,谁又敢拿此事诽谤圣上,相反史书上只会流传圣上的英明睿智,还请圣上三思。”
“伏请圣上三思!”
信郡王鄂扎第一个跪倒山呼起来,对于他来说,只要能逃出这该死的地方就是好的,况且这降书的落款又不是他,丢脸的只会是坐在自己面前的康熙。
熊赐履也劝道:“皇上,自古圣明天子,无一不是坚韧不拔,能屈能伸之辈,只要能骗过马逆,以我大清的人力物力,再编立一支强军,又何愁不能报今日之耻?”
“罢了,罢了,当年韩信还曾有胯下之辱,汉高祖亦曾有过白登之围,朕又岂能不如他们,李光地既然你第一个赞同佟国维所言,这降表就由你亲自起草,不管你写什么,朕都用印!”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当了二十余年皇帝的康熙,其实佟国维进言时,他已经意动,可又怕失了面子,因此才断然拒绝,现在在场的王公大臣都竞相支持,他自然再无顾虑,遂当场传旨,着梁九功呈上笔墨纸砚。
李光地不愧是进士及第,只两柱香的时间就将降表草拟完毕,然后呈递康熙御览。
康熙接过降表,定睛一看,差点没气的岔过气来,原来李光地这份降表实在是委曲求全,卑微到了极点,气的一把扔到了跪在最前排的佟国维面前。
佟国维接过一看,也惊得嘴巴张的老大,他建议这降书,可没想到李光地竟然写的这么露骨。
书云:“满清皇帝玄烨有言至大明楚王马仲英足下,外臣先祖蒙大明历代皇帝厚恩,本不该作乱辽左,窃居中原。”
“此前殿下连破喇布、彰泰和岳乐,足以宣耀皇明之武功,朕不识天数,妄起刀兵,竟欲于足下相抗,实为不智也,今既兵败,朕心服口服矣!为满洲计,为天下黎民计,朕愿去除帝号,交还国土,带满洲丁口退回建州,望楚王殿下怜悯。”www.sxynkj.ċöm
“我建州本隶属大明,又受大明历代先皇厚恩,如今朕已尽知殿下虎威,愿永为臣属,替国朝安守北疆,若违此誓,人神共愤,若分疆界共守,共乐太平盛世,则依先朝定制,每年皇帝、殿下生辰并正旦之日,谴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不等,自明年为始,每夏季差人搬送至沈阳卫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外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圣上,既然是降书,自然是越卑微越好,越卑微,马逆才会越发的小视我等,咱们才有机会杀出重围。”
李光地却满不在乎,他本来还想把康熙的称谓改成世袭建州卫指挥使,龙虎将军臣玄烨,可一想到直称康熙的姓名,这实是有些大不敬,所以在动笔的时候还是改成了满洲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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