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菜地种着一些绿油油的青菜,拔一些和油渣一起炒了吃,喷香。
周叶青捞起袖子挑着嫩的,拔了一把在井边洗干净,掐头去烂叶,太阳出来一照,水灵灵嫩生生的。
一声清脆的阿爹从门外传来,周叶青就知道是松哥儿回来了。
“父么,陈叔么。”
松哥儿喊过人,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就知道肯定遇到好的野菜和菌菇了,看起来收获不小哩。
他身后跟着个高大的女人,脸板起来看着不太好相处。
但听她一开口就笑眯了眼,原来是个憨的,也只是看着吓唬人罢了。
柳春林跟着夫郎身后喊了人,才放下背着的竹筐,由着他们去看去瞧,她带着夫郎在井边洗去手上的泥巴。
“这么多!”
周叶青掀开大片叶子一看,大的小的鸡枞菌占满了竹筐,伞一样,倒是野菜没见着几根。
柳叔么和陈叔么也惊叹,平日里哪家哪户的夫郎叔么孩子都会约着一起上山捡菌菇,但也没有谁有这样的福气,一丛一丛的捡。
看着就让人欢喜。
松哥儿仰着头蹲在井边,跟他们说:“我们走的远,那地方原来没村里人去过,碰到的也就多了许多。”
一群人围着筐鸡枞喜爱连连,许久才想起来,周叶青一拍额头,直呼:“差点忘了,大林!”
“诶,岳么。”
柳春林帮夫郎仔细洗干净手,看向周叶青。
“你啊,帮岳么去一趟镇上,把董大夫请过来,你阿姐的手动了!”
“阿爹,你说的是真的!”sxynkj.ċöm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是提着一竹篮鸡蛋的李溪和洗好手的李松。
一家人高兴坏了,李松擦干净手,直愣愣的就要出门。
柳春林忙拉住他:“你别急,我一个人去,借村长的牛车,很快就回来。”
说完急吼吼的走了,叫都叫不住。
回过头来,周叶青看着大筐的鸡枞又觉可惜:“该让大林把鸡枞带镇上去卖掉,多少也是个进项,可不少。”
柳叔么笑呵呵的摆摆手,鸡枞到底是比夫郎阿妹重要的多,大林虽是个憨的,可也拎得清轻重,要真还想着那鸡枞,他还得给她一下。
知道她岳么想着他们的日子,柳叔么心里也熨帖,这亲结的是极好的。
大家把鸡枞倒进木盆里,一边洗,李松一边说:“这有什么打紧的,今天办完酒桌,各家拎一篮回家,足够吃个肚饱。”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叔么也不再客气,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家那个就好这一口。”
人情,是村里人有来有往的情分,改明儿家里有什么吃的一定给送点过来。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时,各人忙各人的,忙到正中午,院里很快变了一副模样。
小院正中央空出一条道来,两边摆着两张圆木桌,加木凳各二十来张,都是几家拿了些凑起来的,坐四家人是足够了。
他们家向来是不拘礼的,但也有带着孩子来的夫郎。于是便分开两桌,喝酒的单独坐一桌,其他人便坐另外一桌,倒也乐得自在。
厨房里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一切忙完后,周叶青搬着小木凳坐在门口,直盯着山坡下看。
李松想去劝劝阿爹,被父么拉住了,给他摇摇头:“现在说的是听不进的,叫溪哥儿陪陪他就好,去吧,叫溪哥儿来。”
李松只得点点头,去了后院叫溪哥儿回来。
直到董大夫过来,大家又提了口气。
董大夫是这十里八乡医术最精湛的一位大夫,人好,收取的诊金也比外面其他医馆少五六文,所以村里大大小小的病都是经由她的手治好的。
也是怪在李书禾这奇怪的“无魂之症”,让她精神大振,但治了三年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医者遇着一个难治的病,总是会试上一试,能治好对医术大有裨益。
只是这三年来李书禾并没有什么变化。
董大夫进了屋,她毕竟是个女人,其他人不好靠太近,屋里一干人都等在柳春林和柳如月的身后。
柳如月是柳叔么的妻主,在镇上做短工,半道上遇见架着牛车的柳春林,就一起回来了。
许久,董大夫沉吟片刻,放下搭在脉搏上的手指,眉头紧蹙。
看她的表情,众人心里担忧。
“奇怪,真的奇怪。”董大夫摇头喃喃,“她在好转,脉搏沉稳有力,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微弱,且看今晚她能不能醒过来,能醒来就没有大事,如若没有,还需再等。”
周叶青大舒了一口气,靠在门边拍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过董大夫以后,拿了诊金,周叶青还多给了一个红鸡蛋,沾沾喜气。
柳春林送完董大夫回来,猛灌了口水,擦了把汗,才浑身舒畅。
“累坏了吧。”
李松在他旁边扇扇风,拉着人坐下休息。
“怎么能呢,我的体力你是知道的,就是有点热罢了。”
柳春林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浑话,倒惹的李松臊红了脸。
扇子也不打了,还给她背上猛拍了一下,嗔怪的瞪她一眼,丢了扇子跑厨房里去了。
柳春林在后头嘿嘿一笑,又怕阿爹看见要揍她,忙跟在夫郎身后一起进了厨房,问:“妹子的喜服换上去没有?”
柳叔么抽了一把火,往灶里头塞进去几根木材,抽空抬头回她:“就等你来呢,去吧,你岳么说衣服给你放在床上呢。”
“诶好。”
柳春林又斜眼看看夫郎,腆着脸皮凑过去,讪讪地笑:“那我去了?”
李松在摘菜,瞧着她的样子什么气也消了,况且也没怎么气,噗呲一声,压着笑赶她走。
喜服换好以后,鞭炮一响,就算是出发去接新夫郎去了。
牛车还待在门口,牛脖上挂着一条红布,板车上最下层铺着去年新收的稻草,再上面铺着周叶青新绣的喜被,这喜被松哥儿出嫁那时候他也绣过一回,都是新做的也不偏着谁。
村里人对喜服不讲究,很多小哥儿出嫁都是捡着自家阿父的喜服来穿,改一改就能用,禾姐儿穿的就是她阿娘的喜服,洗的干净着呢。
也不知道元家的那孩子有人给准备没有,周叶青便带着他的这套喜服防着,也好有个急用。
这不同往常接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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