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见到郁平后就直接问他被恒帝询问了些什么事。
郁平本不想实话实说,但又想着若是不说实话,改天恒帝亲自跟顾敬提赐婚一事,难免会让顾敬发现他说了谎。
万一到时候顾敬跟他计较,那可不是他用恒帝不让多嘴的理由就能够搪塞过去的。
他在心里快速组织好语言,仍旧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圣上说要给我恢复官职,还问我是否给小女选了夫家,听他的言外之意怕是想作主此事。”
他见顾敬听完后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依旧神情淡然端坐着,心道顾敬应该知道此事。
他暗自庆幸自己说了实话,也不禁好奇这事究竟是不是顾敬去向恒帝请旨的,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只好保持沉默等顾敬表态。
然而顾敬的确不知道这件事,但不用细想他也猜得到恒帝给郁荷选的赐婚对象是他。
他只是没料到恒帝居然会有赐婚这个打算,竟还直接绕过他先跟郁平说,看来是动了真格。
他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恒帝此举的真实目的,又见郁平对此事并不高兴,他心里没由来也很不爽快。
本不想再多言,想起郁荷被叫回了郁府,他便又耐下性子问道:“既然圣上亲自赐婚,想必定会为郁府在京城公候世家中挑选个好亲家,郁将军难道不乐意么?”sxynkj.ċöm
郁平一时语塞,又有些怀疑顾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恒帝赐婚的对象是他自己。
不过他觉得不管顾敬是否真的不知道,他听着他的言外之意也是并不打算娶郁荷。
郁平对此莫名觉得不爽,打算先试探一下顾敬究竟是何态度,于是快速压下情绪,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草民近些年为小女的婚事生愁,也没个排忧解难的人,大人既然过问,我便跟大人说几句心里话。”
“我郁府只是小门小户,即便是圣上亲自赐婚,但跟公侯世家大族做了亲家,难免还是会处处受嫌弃遭冷眼。”
“所以我根本不想让郁荷嫁入公候世家,只希望她找个寻常百姓人家,平淡安稳余生。”
郁平说完见顾敬依旧目光散漫地看着桌面,一副云淡风轻、漠不关心的模样,好似是在听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心里的火气顿时蹭蹭往上窜,他的确不想同意这门婚事,但若是顾敬能够保证自己会给郁荷安稳,他也是可以考虑同意的。
现下见顾敬竟然并不关心郁荷会嫁给何人,这让郁平实在恼怒他既然不在意郁荷,平白无故对她好做什么,若是郁荷对他有意,岂不是让郁荷痴心错付一场。
郁平近些日子对顾敬刚升起来的好感瞬间消失,越想越觉得气恼,心想既然顾敬不想娶郁荷,那应该也不会同意恒帝的赐婚。
那他也要让顾敬以为郁荷根本不在意他,便又继续说道:“本来去年我就想为小女张罗婚事,但她跟她母亲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说想自己作主,我便随了她的心意将此事按下不提。”
“最近我正准备重提小女的婚事,没料想圣上也突然过问此事,圣意不可违,可我又想让小女嫁给她自己的意中人,所以才有些为难。”
顾敬听着郁平这些话,从中细细分析恒帝究竟是如何跟郁平说的,郁平究竟知不知道赐婚对象就是他。
他观察着郁平细微的表情变化,见他隐约有愠怒之色,觉得他必定知道,说这些话兴许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他确实还没有成婚的打算,觉得许多大事还未解决,他暂且给不了郁荷如郁平所说的平淡安稳。
虽然现下他不动声色,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但其实他心里很纠结,纠结该怎么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不喜欢多说废话跟人解释,可跟郁荷有关的事,他都可以存有耐心,他本想跟郁平解释自己的想法。
但在听到郁平说去年为郁荷张罗过婚事,郁荷说她自己已有心仪之人时,不管此话的真假,顾敬心里也瞬间变得极为烦闷。
去年郁荷都不认识他,他不可能是她那位所谓的意中人。
顾敬回想跟郁荷有交集后的过往,她因他而生的喜怒哀乐,他推测郁平的话应该是假的。
他不停在心里找例子来证实这个推论,深思熟虑间竟突然想起郁荷的师兄,又立刻变得不确定起来。
他想起刚刚郁荷被紧急叫回了郁府,觉得说不定郁平已经跟她说了赐婚一事,他便更加不确定郁荷对此是否愿意。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也不想再跟郁平解释表明自己的态度,直接说道:“如果圣上跟我提赐婚的事,我会直接回绝他,郁将军不必担忧。”
他说完便直接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离开酒楼。
郁平见他果然要拒绝这门婚事,如意的同时还是感觉恼火,他权衡利弊后觉得顾敬去回绝圣意正好,还免了他不敢拒绝圣旨的麻烦。
这般想着他心里密布的愁云才得以消散,也赶快离开酒楼回去见尤语秋。
尤语秋将郁荷叫回来,是打算试探一下郁荷对顾敬是何态度,顾敬又可曾跟她说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但见郁平被顾敬叫了去,她便打算等郁平回来后再说,于是又赶去郁羽院子里,拦下正准备离开的郁荷,带着她又转回她院子中,询问她一些琐碎的小事。
郁荷见她依旧面带愁容,耐心回答她的问题后问道:“娘,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直接说出来好吗?”
尤语秋微微摇头,扯出一抹笑容,“我今日才听得你父亲说你近几日生病了,因此责怪他不早些告诉我,把你接回家来,他不服气就跟我拌了几句嘴,所以我有些伤心,并没什么大事。”
这个解释郁荷倒是相信,便也不再多问,安慰道:“我只是染了风寒,早已经无恙,是我不好,该多抽空回家来的,娘别难过了。”
尤语秋轻嗯一声,又说道:“现下天色已晚,你就别转回镇抚司去了。”
等郁荷答应后她就叮嘱她早些睡下,然后去前厅等着郁平回来。
郁平到家后就简明扼要地跟尤语秋说了他见到顾敬后说的话。
尤语秋听完却更加发愁,不住地唉声叹气。
这让郁平很不理解,赶快收敛了笑容问道:“他去拒绝圣上的旨意,不正如我们所愿么?夫人为何还要发愁?”
尤语秋沉默了一会才说:“这的确是好事,可我觉得小荷对顾敬好像很上心,应该是钟意于他的,但听你所言,他却并不在意小荷,小荷知道真相后必定会伤心,这又如何是好?”
郁平只顾着高兴,倒是没想这么多,但他觉得郁荷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便有些不以为然,“年少时的欢喜,能有多长久,我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
“她如果知道了顾敬并不打算娶她,一定也会痛快割舍自己的感情的。”
“等顾敬让圣上取消赐婚的念头后,我就立刻给小荷挑选夫家,尽早解决她的婚事。”
尤语秋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她还是因此又生出更多担忧,仍旧紧锁着眉,“这一时半会的,哪能挑出个合适的人选,就算能挑出来,小荷也不一定愿意。”
郁平思忖了片刻,想起郁荷待过好几年的玄清门,便又笑道:“近处没有,那就找远处,此事我会妥善解决,夫人不必担忧。”
再怎么发愁,尤语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颔首答应,心想等恒帝取消赐婚的念头后再说。
她本想让郁平去劝郁荷辞去锦衣卫职务回家,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就让郁荷回家的话未免太心急,兴许会惹得恒帝不满,郁荷也应该不会答应,她只好又取消这个念头。
次日辰时三刻左右,尤语秋就把郁荷叫到跟前,说她难得回来,让她在家待上一天再转回镇抚司去。
怕郁荷悄悄溜走,又找借口说教习郁羽课业的先生不在府中,让她去督促郁羽做功课。
郁荷也没打算现在就转回去,她心想着才答应了顾敬除夕之前都待在镇抚司,可昨夜就匆忙跑回了家。
她觉得顾敬也许会因此生气,从而不考虑答应不再干涉她做事的要求。
她得想个办法让顾敬不会生气才行,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思绪还被一旁写课业的郁羽打乱,叫嚷他肚子饿要吃东西。
郁荷随手拿起桌上圆盘里的杏仁酥递过去,郁羽吃了一口就嫌难吃,埋怨道:“这个太硬了,我想吃软的。”
郁荷让人去厨房拿软糕来给他,自个拿起块杏仁酥吃,吃到一半心里突然升起给顾敬做些点心的念头。
她于是快速前去厨房,花费了快两个时辰才成功做出一大盘花朵形状的绿豆糕。
她吃了一块后觉得不难吃,便端着绿豆糕回自己院子后用食盒装了一半,端着另一半给郁羽和尤语秋送去。
尤语秋吃了一块后就笑着夸好吃,但并不打算再吃第二块,她见一旁的郁羽想将嘴里的吐出来,便悄悄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吃完。
郁荷已经瞧见了郁羽的小动作,她素来知道郁羽不喜欢吃她做的食物,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等她回到镇抚司后天早已全黑了下来,她心想顾敬应该已经回来了,便直接提着食盒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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