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斯年心中,带沈奚准在自己身边是最妥当的,他们夫妻两人的事,本就无需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是以他又把手朝她眼前伸了伸。
他如此坚持,沈奚准也不好再扭捏,便把手递向他,两人掌心交握的下一瞬,她就被侯斯年拉了起来。同为妻室的其他女眷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果然纷纷流露出羡慕之意。
刘敬也是愣了一愣,看他们相携向自己走来,才忙从座位上起来相迎。
要说在这年纪上,刘敬的岁数还要大沈奚准一轮,可先帝既已认她作小妹,刘敬便不敢不敬重。只是沈奚准却对刘敬冷落苏粤安一事有些不满,她便不怎么想多与他说话。本来也是么,她过来就是来找苏粤安的,遂找了个借口,便带着苏粤安走了。
刘敬摸了摸鼻子,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对侯斯年道:“可是我看错了?我怎么觉得馆阳像是有些生气的?”
侯斯年收回自己的视线,慢条斯理道:“不是像。”
刘敬不明所以,“哦?”
侯斯年道:“准准与益王妃是闺中密友,你当她面冷落你的王妃,她自然不会高兴到哪里。”
刘敬蹙眉,道:“那这个女人指不定要与馆阳说什么了。”
侯斯年极为不解,“听殿下这口气,似乎不太满意王妃?”
刘敬示意他坐下说话,站着说话大不方便了,他将身后婢子挥的远了一些,亲自执起酒壶给侯斯年满上一杯。
他们俩都是王爷,摆明了要说悄悄话,周围人自然不会再有那么不知趣的凑上来,更不会有人敢来偷听,是以刘敬也没有遮掩。
他道:“这门亲事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能给她一个王妃的名分已是我最大让步,我原以为她会像母亲说的那般温柔懂事,可谁知这女人野心却大的很。”
刘敬问,“你知我和双君吧?”
侯斯年点点头,他们攻打匈奴用了近四年,陈双就待在军营中四年,他自然知道的。sxynkj.ċöm
刘敬面色难看道:“这苏氏想在我和双君之间挑拔离间,未经我允许,擅自为我纳了一房妾室。”
侯斯年险些被酒水噎到,缓了缓才道:“......看不出,胆子倒是大的很。”
刘敬更为一针见血,“她根本是嫌自己命长,若不是双君说算了,我就甩给她一张放妻书,让她该滚哪里滚哪里。”
侯斯年有一事不甚明白,道:“可太妃不是也在益王府上,她替你纳妾,太妃就没说什么?”
“所以这就是她的阴险之处。”刘敬意难平道:“她知母亲想我多有几个子嗣,为了讨好她才为我纳妾,母亲听说后,还满意她满意的不得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下侯斯年也不好置评,他只斟酌劝道,“她总归已嫁给你,还是不要太过冷落才是。”
刘敬叹息道:“我原也如此打算,就是不宠爱她也会善待她,可她却妄想我冷落双君,实在犯我的大忌讳。我一颗心都是在双君身上的,不可能再有她的位置,就像你,这辈子非馆阳不娶一样。”
侯斯年懂这种心情,与他碰了碰酒盏,青铜器霎时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刘敬道:“她既和馆阳是好友,少不了要与馆阳说我坏话,若是她回头问起你我都聊了什么,你可一定要告诉她,就说我跟苏氏绝无可能,若她安分守己,我保她益王妃位置高枕无忧,若她不识好歹,我就要清理门户了。”
说着说着刘敬玩笑起来,道:“要按馆阳的辈分,我该唤你一声姑父,姑父可得记得在姑姑面前帮侄子圆说圆说,别让她因这个女人记恨上我了。”
侯斯年失笑,执杯敬他,“岂敢占兄长的便宜,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就不拘泥这个了。”
刘敬大笑着把酒一干而尽。
另一处偏殿中,沈奚准正要带苏粤安更换上干净衣裳,可苏粤安却是一动不动,不肯跟她进去。
沈奚准无奈了,摒退了下人,问她,“你是怎么了,既然能换为何又不换了?咱们时间不多,姨母就要来了,你还真想这样失仪,让人看你笑话不成?”
苏粤安却眼含着泪,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自受,当时你和皇后娘娘拦我不要嫁给他,可我一意孤行,还驳了你们的好意,如今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一定觉得活该吧?”
“什么混话?”沈奚准懵了,“你过的不好我得什么意?在你心里我就这样不堪?”
苏粤安委屈的哭了起来,“我处处不如你们,竟嫁得也不如你们!”
沈奚准气结了,也恼道:“你这样比能过得好才算奇事。”
“你说实话了。”苏粤安被伤到了一样,捧着脸哭得一声高过一声,“我就知你们瞧不起我,现在更瞧不起了吧?也好,咱们断在这里,也省的你们日后来笑话我!”
沈奚准气的想打她,让她清醒清醒才好,可苏粤安见她站着不动,反倒先推了她一把,嚷道:“你走啊!”
“我走什么。”沈奚准忍无可忍的也推了她一下,将苏粤安推的后退好几步。
沈奚准道:“我们真心对你,你怎么连诛心的话也说的出来?未央知道你这样想我们,气也要气死了。”
苏粤安捂着脸,哭的弯下腰去,最后干脆抱着双膝坐在了地上。
沈奚准负气的站了好一会,见她仍哭个不停,还是败下阵来,她也蹲在她身边,道:“你心情不好也不能拿我撒气,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跟我说,他是怎么欺负你了,我替你把这仇报回来。”
苏粤安看她一眼,仍是流着眼泪,连妆都花了,一副绝望的样子。
沈奚准倍感焦急,她劝她道:“你说吧,你说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苏粤安不知信了没有,反正开始慢慢开口,道:“他喜欢那个陈双,眼里根本没有我。娶我也就是娶个王妃,正眼都不看我。”
沈奚准骂道:“这王太妃真是会害人!”
她问:“可是陈双不好相处,为难你了?”
苏粤安讽刺的笑了一声,“倒没有,益王不给我见他的机会,他怕我伤害陈双,我进府一月多,他就禁了我的足。”
沈奚准惊了,她问:“王太妃不是在府上,她容益王这样胡来?”
“王太妃?”苏粤安笑的更为自嘲,也更为伤心,“若不是她,益王怎会如此无情?”
她抹了把眼泪,才道:“我其实能忍益王不愿正眼待我的,我刚进府时也不像现在这样艰难。是太妃来游说,让我再为益王纳一房妾室,说这样会缓和关系,我信了她,就给益王纳了妾,可谁知益王大怒,连我的院子也不进了。”
“他既同意娶妻,再娶几个妾室也不该如此啊?莫不是......”沈奚准一顿,心里生起一个不太妙的想法,“莫不是你为他纳妾时,益王......不知情?”
果然,苏粤安点了点头。
沈奚准顿觉脑袋一空。
“你说我可笑吧?这事说大不小,怎么敢自己揽下?若益王宠爱我也就罢了,可偏偏我不得宠。”
苏粤安自嘲道:“我太信太妃会向着我,她说凡事有她,可益王发怒时,她反来指责我自作主张,殊不知妾室人选都是她亲自挑好的。”
沈奚准沉默良久,王太妃心思重,苏粤安怎么可能是她对手。
“我后悔没听你们提醒,还天真以为什么有缘,其实都是她一手策划。”
苏粤安很无助,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长叹息,“嫁入王府这几个月我也看清了,她不过想让益王留个后代,也想借我的手除掉陈双。她为我和益王求亲,就是存这样的心思,是我不中用,才被她当作棋子。”
沈奚准颦起眉,道:“便是如此,你也万不可对陈双下手,若你动手,中太妃下怀不说,刘敬也必然不会饶你。”
苏粤安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沈奚准说的是事实,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沈奚准安抚她,“这事从长计议,说到底你才是王府女主人,不要让王太妃操控了你才好。不如就趁这次,断了和她的来往,若她不识好歹,自然有我和未央从中对付,你大可放心。”
她想了想又道,“益王那边,我们虽不能帮你什么,但益王妃这个名份我们给你保下来,它是你的,你一辈子锦衣玉食,陈双也好妾室也好,谁也抢不走。”
苏粤安点了点头,又问,“你说,我与益王,能像你和侯阳王一样吗?”
沈奚准不忍伤害她,但与其让她抱着希望,不如让她认清事实,“这......让刘敬喜欢你怕是有些难,毕竟他和陈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苏粤安凄然一笑,“我就知道,是我贪心罢。”
她们在屋里聊着,锦衣锦绣却在外面等的望眼欲穿,忍不住敲门问了声,“娘娘,可换好了吗?寿宴要开始了,太后正往大殿去呢。”
沈奚准这才想起正事,她瞧苏粤安哭的眼眶通红脸也花了,不由叫了一声糟。现在她这样,恐怕就是换了衣裳也没法去前殿,若遇到太后,那才真是殿前失仪。
沈奚准想了想,对苏粤安道:“这样,你在这歇息一会,我留婢子给你,别人问起来我就说你身体不适,等你收拾好了再来大殿找我,如何?”
苏粤安正不想见人,当然求之不得,沈奚准又不放心的看她一眼,这才自己回大殿去了。
她时间掐的很好,才刚刚落座,沈太后就来了,一同来的自然还有刘寡和皇后裴未央,连同刘寡的几位夫人美人,和良人。www.sxynkj.ċöm
刘寡和裴未央一左一右伴着沈太后走进来,两人面上带笑,全然不似前阵子那般剑拔弩张,看起来很是恩爱和谐,最后还一起扶沈太后落了座,端得天下好儿子好儿媳的表率。
若不是庞子期肚子都已显怀了,沈奚准真要以为刘寡浪子回头。
沈奚准看着看着,刘寡的目光就猝不及防的向她看来,他面上温和,眼中却看不见温度。沈奚准被看的浑身一僵,刹那间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太子府那一幕,刘寡字字锥心的对她说,‘永远不要和侯斯年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句话来。
沈奚准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手心,侯斯年觉得她神色有异,在这时握上了她的手,担忧道:“准准?可是又哪里不适了?”
“没......没有。”
沈奚准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手缩回来,可侯斯年却不肯放,不仅握住还帮她搓了搓,“怎么又这样凉?可是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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