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侯王妃真将窦太后之死算在沈娴头上,那这长公主也只能认倒楣了,谁让她是沈娴之女。
几人总觉得这事还有的热闹可看,却没想过了一夜后,宫内依然风平浪静,半点消息也没有。
就这样疑惑着等到了夜晚开宴,却见侯王妃领着沈奚准进来了,还将其安置在身旁。
众所周知,这沈奚准可是陛下亲封的馆阳长公主,位同诸侯王,位份与馆陶长公主平起平坐,而侯王妃却将她带到下手,是否也太过不顾身份尊卑了?
“不是说馆阳长公主在长信宫磕坏了吗?怎么倒还让侯王妃把人领出来了?”
有人扯扯嘴角,“姐姐怎么还敢说这样的话?昨夜因此事构陷王妃的宫人,都已被陛下杖杀了。”
“什么?”杀了!明明那群宫人有理有据啊!
那夫人吃惊的往侯王妃席位上看了一眼,见她正给沈奚准剥葡萄吃,哄得沈奚准一脸乖相,才惊觉她竟如此有手段,赶紧喝茶压了压惊。
旁边一人道:“依我看,此事便不是宫人构陷,在陛下眼中也是构陷,婢尔蟑焉,死之不尽,如何能与诸侯臣子争论黑白是非?人贱且钝,死不足惜。”
遂又娇笑,“瞧瞧,这长公主与侯王妃玩的多好啊。”
“……”便是玩的好,死那么多人,谁又有心思去看?不管杖毙宫人是否是刘岂有意为之,与她们离得远些总归没有害处。
时乐声奏起,舞女自门外涌入,轻波水袖,衣袂沾香,婀娜翩翩。
沈奚准正看得入神之际,突然被舞女挥过来的袖子晃了脸,吓得她顿时一个激灵!
侯斯年见此迅速将沈奚准往后揽了揽,更不忘向那舞女怒瞪了回去。
他年纪小小,生起气来十分可爱,那舞女头脑一热,竟是不怕死的又将袖子丢了出去,这次碰了侯斯年的脸。
侯斯年懵了,霎时周围一片皆是大人发出笑声。
那舞女见他小脸通红,才意识到自己是唐突了个孩子,冲他欠意一礼,而后转去别的地方跳了。
沈奚准傻傻的看着侯斯年,还当那女子是被他吓走的,霎时崇拜的抱紧他一条手臂。
高阶之上沈皇后笑着收回视线,“先前臣妾还担心馆阳坐不住,没想到她与侯小王爷玩的挺好,身边又有侯王妃看着,臣妾可算是放心了。”
刘岂道:“孩子年幼,便都容易玩到一起。”
见刘岂只字不提沈娴,沈皇后有些坐不住了,试探道:“只是……馆阳坐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妥当?”
“哦?此话怎讲?”
沈皇后犹豫道:“馆阳毕竟是长公主,身份贵重,如何能与臣子同座呢?今日家宴众人都在,若以为是苛待公主就不好了,不如……还是让人将她抱过来吧?”
“孩子而已,不论坐在何处,只要不哭不闹,便不会有人去说什么,王后不必如此忧虑。”
“可臣妾还是担心有人会拿来做文章……”
刘岂轻瞥她一眼,模棱两可道:“只要王后与朕不去想此事,便不会有人敢拿来做文章。”
沈皇后心里一咯噔,僵硬的笑了笑,“是。”
刘岂一番若有似无的敲打,算是让沈皇后死了提让沈娴进宫的心,她怜悯的看了眼沈奚准,却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座子上了,身边一同不见的还有侯斯年。
见侯王妃也急的左顾右盼,沈皇后不禁也慌神了,“陛下,馆阳呢?”
“兴许是又跑去了哪里。”刘岂叫来王延庆,嘱咐他,“你去找找长公主与侯小王爷,若在外头玩,着人看着他们,别再给磕了碰了。”
“喏!”王延庆赶紧出去找。
只是沈奚准与侯斯年并未走远,就躲在宴厅门侧,王延庆匆匆出门并未看见躲在花丛后的他们,急惶惶的反而找远了。
侯斯年与沈奚准偷偷的笑,用衣裳兜着从宴席小桌上拿出来的瓜果,在花丛深处踩了一块空地,两人舒舒服服席地而坐。
侯斯年替她剥着栗子,一边喂她一边说,“我母亲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明日才是月亮最圆最明亮的时候,若明日我还没有离开这里,我便带你看月亮好吗?”
沈奚准还分不清十五十六,也看不懂月亮到底有如何好看,但她喜欢侯斯年,听见明日还能见到他,她便开心的点头应下来,“好!”
侯斯年看她笑了,也觉得很高兴,埋头给她剥栗子,剥的两手青黑也不嫌脏,反而看沈奚准吃的高兴,剥的更加顺手了。
只是沈奚准吃的慢,渐渐的手心里已经攒了三四颗栗子仁,她的手拿不下,就说不要了。
正巧侯斯年手里剩下最后一颗,他看沈奚准摇头,有点手足无措,他自己吃吧,他又有点舍不得。他刚刚抓出来的板栗不多,要是沈奚准一会吃完还要,他可就没有能给她的了。
于是侯斯年从身上翻出个荷包来,把里头的珍珠往地上一倒,把那颗栗子仁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沈奚准看不懂,就问他,“你干嘛呢?”
侯斯年说,“我装栗子。”
“那都给你。”沈奚准觉得有意思,把手里没吃完的栗子全给他放草上了,然后她去捡他刚刚倒出来的珍珠,说,“这个珠子好看!”
这个侯斯年知道,他说:“它叫珍珠。”
沈奚准把珍珠拿在手里搓来搓去,然后举起来放到头上,歪头冲侯斯年甜甜一笑,“你看我,是这样吗?”
珍珠不是珍珠簪子,沈奚准一歪头它就滚落下来了。沈奚准嘴一撇,侯斯年怕她哭了,赶紧爬过去捡给她。
沈奚准这回不往头上放了,乖乖攥在手里。侯斯年看她很喜欢,就说,“其实我屋里还有,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拿。”
沈奚准一听还有,忙拉他的手,“那我们去拿。”
于是两个人躲避着看守的侍卫,手拉着手,悄悄摸摸往长信宫的方向跑过去了。
久久没有找到人的王延庆急得满头大汗,没有法子,只得又回了宴厅,“陛下,奴婢没用,还是没找到长公主殿下。”
这时距离沈奚准和侯斯年不见已经有好长一会儿,刘岂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便让他再多带些人一起去找。
殿中众人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都有些慌乱,连歌舞也慢慢停了。刘岂见状安抚众人道:“都不必惊慌,不过是长公主贪玩,又跑出去了。朕已派人去寻,不是什么大事。”
大汉有两位长公主,馆陶长公主与馆阳长公主,馆陶长公主是汉帝刘岂的长姐,已有三十多岁,是断断不可能跑出去玩闹的,想来就只有这位馆阳长公主了。
关于馆阳长公主的传闻,宫内宫外一直都是不少的,听闻她为先帝遗腹子,身无军政功绩,却有幸在出生之日便被封为长公主,还是大汉朝以来第一位随母族姓氏的公主。
因为年幼,她被久养于先帝在长安郊外的龙邸行宫,每逢年过节时才会来宫中一趟。汉帝刘岂登基不过几年,算起来这馆阳长公主也才三四岁,可不就正是贪玩的年纪。
众人哈哈一笑,很快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歌舞升平里,只有临江王刘荣坐立难安,自他被刘岂废除皇太子位后,越是热闹的场合他越是不自在,后来他便越来越不喜在人多处出现了。
刘荣正苦于没有借口离开,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自然不愿错过,当即主动向刘岂请命,说要带人出去寻找沈奚准。
刘岂对他这个废太子儿子已没什么指望,便挥了挥手随他去了。m.sxynkj.ċöm
只是女人心思重,沈皇后在听他要去寻沈奚准时,顿时如火上宾,再也坐不住。
这刘荣生母便是薄氏,原是刘岂的皇后,后因刘岂改立她为王后时被废,刘荣也因此身受牵连,没过多久也被刘岂褫夺皇太子封号,贬为临江王。
刘荣母子与她沈家恩怨积深以久,这时说要去替她找人,便是刘荣指天发誓,沈皇后也是不肯放心的。
她赶紧道:“外面天色这么黑,这两个孩子定然不容易找到,临江王身边侍卫不多,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不如这样,太子身边还有四十余名侍卫,也让太子带了人同你一起去寻吧,也好快一些。”
被点了名字的太子只好起身,随着刘荣一起去了。
这位太子便是刘荣被废后被刘岂改立的太子,乃是沈皇后亲生儿子,时年八岁,因日日与太子太傅走在一起,小小年纪便修炼的老成稳重,明明与刘荣同时皇子皇孙,但侍卫们并未因他年幼就看轻他,反而更愿听从他的号令。
这让年长他近十岁的刘荣十分无地自容,两人就这样勉强搭伙搜了两条路,刘荣就已是受不了他了,这哪是出来透气,简直比和刘岂出巡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哎呦!”刘荣扶住肚子,一脸痛苦模样,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他道:“我今日不知是吃坏了什么,肚子疼得厉害。”
小太子闻言微微停住脚步,说道:“既如此,临江王就先回去休息。”
刘荣一愣,便是问都不问自己?
“这、这……”
小太子并没兴趣听他这这那那,伸手召来两个侍卫,言简意赅,“送他走。”
“……”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美人多病更新,第 32 章 琴瑟在御4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