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甜甜用刀给梅雪微刻碑,除了刻上“梅雪微”三个字,她还想再刻上一行字。她转头征询余大英和李月芙意见。
余大英文科水平不高,巴巴望着李月芙。
李月芙想了想,建议:“墓志铭就写‘解救世界的人’。”
余大英赞扬,“这个好。”他填完最后一抔土,又道:“说真的,我有直觉,末日时代很快要过去了。”
谢甜甜点头,一声不吭继续手里的活,专注一件事情可以让她忘记另一件事的烦恼。
不久,一方小小的墓就立成了。
他们当下决定过江,前往南方的X基地,走前朝墓碑挥了挥手,在闷潮的雨水中驱车离开。
几朵小花在半高的土堆上轻颤,似乎诉说着离别。
*
这世间,目前只有基因人不受W病毒感染。
鹤生说杀他等于杀齐璎,间接在告诉贺岚他还是齐璎的变型基因人。贺岚也能往更深远的地方想,掌握基因纠缠的梅雪微在埃及失踪,应该见到了齐璎,才能获取对方的基因样本。
贺岚撇开鹤生的手,去找碘伏和纱布,然后一丝不苟地给鹤生清洁伤口并包扎,以防破伤风。
鹤生随她处理,眼睛一刻也不离她,只等她一个回答。
“鹤生,在我这里,你是一个人,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杀你的,”贺岚抬起头也看他,“你不是拿来制衡的工具,你拥有活下去的权利。我们现在所做的,是一步一个阶梯地往上爬,不需要任何捷径。”
他突然笑了,笑着哭,克制下又失控,他说:“姐姐,你真傻。”让他尝过一朝被珍视的滋味,从被抛弃的阴霾中挣扎着起身。他又发现,他恨不起梅雪微,那个如神祇创造出他的人。
夜凉如水,里外恢复了平静。
在驾驶舱的地上,贺岚听鹤生细细讲他一路的经历。
贺岚问:“雪微最后去了哪里?”
“我们在北方的一个城镇边区分开的。我走的时候,她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估计去年初夏就死去了。”
兜兜转转,贺岚还是得到了梅雪微的归宿。她拍了下鹤生的肩头,“早些休息吧,明天最迟晚上就该到金合欢基地了。”
鹤生点头。
他们回到各自的休息舱。
贺岚睡不着,对着舱顶发呆。许久,她轻轻摸出冷藏药箱,拨出一个一个密码位,随着咔嚓一声响,她打开了箱体。
蓝色的液体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贺岚把这液体推进了静脉,药物融入血液,将走遍整个身体。十分钟后,贺岚感觉清凉的身体像火烧,她开始发热,躯干疼痛,五感像触角一样延伸出去,变得异常敏锐。她无力俯趴在床铺上,精神却集中且强有力,夸张到似乎能感应到飞机外的环境。
好痛,全身散架错乱……原来雪微、阿渊当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熬了很久,贺岚察觉身体的痛楚正一寸寸减轻,她看了下电子钟,过去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慢慢地,疼痛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盈和力量。
轻盈感比贺岚二十岁的时候还要好,而力量是贺岚苦练功夫数十年都无法获得。这就是集聚往后余生能量的等价交换物。
当然,代价是巨大的,缩短寿命到一年以内。
贺岚想,无所谓,当完成最后一个目标,人生的价值也就圆满了。她也不在乎未来能活多长时间。
强化剂让贺岚没有任何乏累感,但贺岚还是让自己闭眼去休息,养精蓄锐以迎接风暴。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了澳大利亚指定位置,飞机停靠在空旷的荒野。
贺岚和鹤生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拿着武器四处探索。荒草里有一些动静,被贺岚轻易铺捉到,她用手势招呼鹤生跟上,一同朝声源走去。
是一个中年欧美男人坐在河边石头上,胖胖的身材,络腮胡子,神情忧郁地抽烟,伴随浅浅的焦虑。
“您好,我想问下金合欢基地在哪?”贺岚用英语与男人交流。而鹤生的记忆设定是战地记者,是掌握多国语言的国际人才,自然是熟用英语。
男人刚开始眼含戒备,尤其是他俩携带着武器,等到对方说明来意,才松了口气。他利落将烟蒂碾灭,说:“贺岚小姐,我是金合欢管理者诺顿,我每天都在这一带等你来,很抱歉没把真正的地点告诉你。”
“诺顿先生,是有什么顾虑吗?”
“事实上,金合欢早遭受过红海公司的袭击,不同往日,基地四分五裂,我勉强保住火种,带了一拨人潜藏暗处,等待时机。我们真的很欢迎你的到来。”
贺岚按捺心里的愁苦,红海公司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基地。计划本建立在庞大的基地势力上,如今基地倒了,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除了金合欢,澳洲次要的大小基地都遭受过攻击。”
诺顿带着他们前往金合欢的新根据地,鹤生是个很好的听众,而贺岚思绪飘飞。
到了据点,眼前的简陋建筑物将贺岚思绪拉回,这是一座废弃医院?
一个三十岁多岁的男人带着男男女女走了过来,对诺顿打招呼:“律师先生,看来把贺岚小姐带回来了。”
男人对贺岚大方一笑,“我叫维克多,这家废弃疯人院是我收购来的,还没来得及动工,病毒就爆发了。”
贺岚笑说:“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好。”天然优势,确实适合隐藏,保存实力。壹趣妏敩
贺岚和鹤生跟着他们来到一楼的会客室,内部环境虽然简单但干净,墨尔本人给端上了果茶和蛋挞。贺岚来到澳洲发现,温度高了不少,室内更是温暖,然后把外套脱下,去喝果茶节解渴。
贺岚听这些人分析了现下状况,敌在暗,他们在明,甚至连红海公司总部在哪都不知道。贺岚不由自主看向鹤生,鹤生心领神会地告诉他们:“红海公司总部也许在西澳珀斯区域,他们的幕后人老板齐璎居住在那里,附近有矿企地下改造的生物实验室。”
诺顿皱眉沉思,“你说的是真的吗?”
鹤生诚恳点头,“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是珀斯一个很偏避荒芜的地方,我对澳洲不是很熟悉,只记得大概方位和特有环境。我从高空看过下面,有很大的湖泊和森林覆盖的山体。”
“有这些线索已经很不错了。”贺岚在一旁鼓励他。
维克多灵光乍现般起身,大动静惊扰所有人,他怀着抱歉说:“我在那边有工厂,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诺顿忧心忡忡,“知道位置又怎么样,我们没有火力支撑,人又少,去搞偷袭站根本不现实。”
“看开点,诺顿,”贺岚率先安慰他,“不是非要搞个你死我亡,共赢远大于战争取得的单方面胜利,如果我们只把目标放到齐璎一人身上呢。”
“与她达成合作或者去刺杀她?”维克多不确定问,如果这也是贺岚的意思,他觉得没有建树意义。
“我们不了解红海集团内部情况,需要有人进去潜进去,然后里应外合。”当初平安号瓦解前夕,被派出去孤军奋战的人是伍岳。
“好吧,谁能进去,怎么进去?”诺顿问。
“我。”贺岚不紧不慢,“Z国有句老话叫‘引蛇出洞’。诺顿先生,你这里有可靠的消息网吗?”
“金合欢人脉多在东澳和北澳。”
“这就够了。”贺岚冲他点头,“我是江玄渊的夫人,你们可以散布我掌握核武密码和隐藏位置的流言。有这个筹码,红海公司一定会主动找我。”
“姐姐,太危险了。”鹤生想要劝阻。
贺岚摇了摇头,她一心要实施这场高风险计划,任谁也无法阻拦。
鹤生叹了口气,“那你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做好你的后盾。”
“鹤生,谢谢支持。”
诺顿、维多利亚等人探讨了一会儿,终于认可贺岚的计划。
流言散布后,手法高超的医疗员会把纳米级追踪器嵌入贺岚皮下组织,由专人观测贺岚路线,而贺岚被假意丢弃到珀斯森林,等待时机。
与之一同丢下的是武器和一包食物,贺岚依靠着一张地图纸在森林里游荡。贺岚这辈子过得最狼狈,如同流浪汉般生活,就在这十几天内。
风餐露宿中,防范生死风险,还要杀人。
是的,杀人。
贺岚面对的不止是红海公司,还有其他想要核武的团伙,他们虽然不知道贺岚长相,但对孤身一人的亚洲人格外敏感。好处是,这些个往往三五结群的人,不会对贺岚下杀手。想要核武资源,前提是留活口。
贺岚会在他们改变主意前,将他们杀死。m.sxynkj.ċöm
在不知道是第几拨人后,贺岚迎来了转机,发现了特意搜寻的红海公司的人。对方穿着便衣,但车身有“R.S.”标志。
贺岚故意留下踪迹让他们找寻,齐璎知道贺岚长相,红海公司自然是不会抓错人。很快,他们劫持住贺岚,有个家伙用枪托狠狠砸向贺岚。
正常人会被这力量砸晕,但是强化过身体的贺岚不会,她只能装晕。力求逼真,即使她被粗暴甩进后备箱,也不曾哼出一生痛。
贺岚放缓呼吸,闭着眼睛集中精神,五感不断延展。她通过车的转向判断路线,通过速度与颠簸判断地势,用耳朵听他们谈话,从中获取点有利价值。
贺岚相信诺顿发现异常,跟踪器显示的异常移速就是警示。
车停下后,对方两人拖着她下去,地面从粗糙变得光滑,阴凉感铺面袭来,贺岚还听到密码仪的声音,然后跟着下沉,伴随升降机特有的声音。
然后他们又拖着贺岚许久,把她扔到一处地方。等他们脚步声消失后,贺岚睁开了眼睛,但是她没有动,躺在地上就可以窥见地方全貌。
天花板是灯光浅浅的无主灯设计,东南角有个拳头大小的圆形通风孔,底下空间里却没有一件家具,空空荡荡,而通往外侧的是高硅玻璃门。
这么看来,是个密室了。
躺了一会儿,贺岚假意醒了,就背靠墙面发呆。背靠实物能给她安全感。
期间,玻璃门开了十公分的空间,机械手臂伸进去,把盒饭和矿泉水送进来。机器人送完食物,玻璃门迅速阖上。
贺岚走过去,拿起饭吃起来,根本不怕是否有隐患。
不多时,一男一女走了进来,都是东亚面孔,年纪差不多都是三十岁,体格都是健壮的。
贺岚明白,问话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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