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顿时场中安静无声,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心中发寒,停住了脚步。
在这一片徐怀谷的剑意小天地之间,所有人都被这一股剑意缠绕,无人能免。
虽然徐怀谷只是说了一句话,但在他们听来却如同法令一般威严,顿时一群人惶恐不已,仿佛只要徐怀谷心念一动,自己的性命就要留在这里。
这些官兵们都只是兴庆城里的普通卫队,平时负责治安之多也就是管教一下当地的小混混罢了,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那捕头虽然心里也害怕,但是顾及面子,便硬撑着说道:“怕什么?他是修士,杀人是要沾染因果的,更加不敢轻易杀人,你们怕什么?”
那捕头走了几步上来,看着徐怀谷先前划出的那一条线,说:“你说是死就是死?我就是今日跨过这一条线,你能如何?”
徐怀谷把剑往上提一分,平静说:“我能杀你。”
捕头咽了咽唾沫,想要上前,但是却还真的不敢跨过那一步,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他恼羞成怒,对着旁边一名官兵怒吼道:“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朝廷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是白饭的吗?”
他揪住那一名官兵的衣领,直接把他推进了徐怀谷划出的那一条线里。
徐怀谷鄙夷地看了那捕头,没打算去杀那一名被吓丢了魂的官兵,而是以剑柄击中他的腹部,然后一脚踹上去,便把那官兵重新打回了包围的一群官兵之中,顿时周围官兵们纷纷散开。
那捕头见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终究是要有人打破僵局,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真正动手。
他抽出腰间的那一把刀,喝道:“兄弟们,都给我上!我打头阵压住他,你们给我找机会进攻,就算是杀了他也不要紧,到时候责任落下来我扛着就是!”
说罢,他持刀向徐怀谷奔去,身法很快,竟然也是一名三境武夫。
他持刀重重砍下,徐怀谷不闪不躲,只是轻轻以剑锋挑起刀刃,然后一撇,那刀就不受控制的向一边歪去,落了空。
徐怀谷站着都没有动一下,就如此轻松地化解这刀法,剑术堪称精湛。
那捕头心里愕然,但马上就回过了神,再次发起攻击。只不过徐怀谷的剑术明显比起那捕头厉害许多,那捕头只是一味进攻,但是却都被徐怀谷以巧力化解,没有一刀落到了实处。
捕头既害怕又羞恼,不知不觉加快了进攻的节奏,企图尽快击溃徐怀谷。但是仓促之间必然会有疏漏,他有一刀朝着徐怀谷的肩头劈下之时,就被徐怀谷抓住了漏洞。
那一刀势大力沉,徐怀谷硬是不躲,身形微微一侧,更是挺身向前,持剑横出。
那一刀顺着徐怀谷的耳边呼啸而过,割去几缕发丝,但是徐怀谷的长剑却划过他的胸前,拉出一刀很长的血口,顿时鲜血横流。
伊芸在一边看着这搏命的一幕,当真以为是生死时刻,不禁感叹说:“真是惊险,差一点那刀就要伤到徐怀谷了。”
黄善摇头,说:“还差得远,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惊险,但是那人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刀法,哪里有徐怀谷对剑术的掌控精妙?那样的刀再来十刀,也劈不中徐怀谷一刀。”
那捕头忍耐住疼痛,后退几步,周围的官兵也都围住捕头,一边持刀对着徐怀谷,一边惊慌后悔,没有半点敢上去搏杀的意思。
那捕头之所以能做到捕头这个位置,自然是有原因。他本来就武艺高强,膂力过人,一人能当五六名大汉,但是到了徐怀谷这里,却伤不到他分毫,更不要说这一群人心涣散的官兵了。他们此时毫无战斗之心,只是拥着已经受伤的捕头,惊慌地后退。sxynkj.ċöm
所幸徐怀谷并没有进攻的打算,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在余芹身前。
那捕头此时很是羞恼,这次不仅丢了面子,而且这差事也没有办好。
他咬咬牙,气愤说:“你别太得意!你以为凭你这个小剑修,能够对抗整个兴庆城的官府?你这样子做只会让你身边的小姑娘更不好过!”
徐怀谷昂起头颅,傲视他,说:“弱者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捕头看着徐怀谷眼神里逐渐升起的杀意,噤若寒蝉。
局面就这么对峙着,但是没过多久,就又有一批人马来到了伊家。这次官府的阵势极大,来了近一百官兵,而且带头的那捕头竟然是一名四境的武夫,境界远超徐怀谷。
他没有之前那捕头那么冲动,而是走下马之后来到徐怀谷身边,劝说:“你这是何必呢?我看你如此年轻,剑意又如此凌厉,今后定然有大好前程,何必要和大余国过不去?交出你身边的那个人,我们也不愿意与一名剑修好苗子交恶,我承诺兴庆城将放你离去,之前你伤到官兵的事我们既往不咎,如何?”
徐怀谷坚决地摇头:“不如何,不要再劝我了,我不会让她离开的。今日兴庆城来多少人我就阻多少人,要么全兴庆的官兵都死光,要么我死在这里。”
徐怀谷持剑,后面背一把剑,脸色凝重,看起来并不是开玩笑。
余芹躲在徐怀谷身后,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脑袋也一震,心情很复杂。
那四境武夫似乎是在痛心徐怀谷的不听劝,说:“给你面子你不要,还口出狂言!莫说整个兴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个人,便可以制服你!”
他站在徐怀谷对面,微微弯腰,扎起袖口,也是一股拳意散发而来,与徐怀谷的剑意正面对峙,倒也不分上下。
他不像之前那一名三境武夫使用一把刀,而是只以自己的拳头为武器,每一次出拳都会掀起一阵风呼啸而过,比起那刀法不仅精妙许多,而且很难防御。
这就是武夫得天独厚的优势,同境界的武夫在近身对战之间,绝对远远强于普通的修士和剑修,这是因为武夫修炼的是体内的那一股真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修士在近战之时各种法宝和神通却不好使用,所以便有武夫那“一臂之间,天下修士尽需低我一头”的说法。
徐怀谷依旧持剑前去厮杀,但是这一次远远没有上一次轻松,战局很快就陷入了僵持,而且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很是惊险。
黄善在一边心里很震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徐怀谷真正使出全力之后的实力,竟然能够和一名四境武夫在近战中不落下风,而且他还只有二境而已!
跨境交战本来就被全面压制,何况徐怀谷还比对手低了两境!这真的是黄善平生第一次所见,一名剑修竟然可以与比自己高两境的人打出平手,黄善自问如果是自己与那武夫交战也无法做的比徐怀谷更好,
在他的眼里,徐怀谷似乎还只是那个跟在白小雨身后需要白小雨时刻照看的那个低阶修士,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徐怀谷的战力,已经可以和他自己持平了,这让黄善不得不正视徐怀谷起来。
修士界一向不论年龄,都是以修为来论尊卑,现在徐怀谷的潜力,很值得黄善认真相对,说不定这个和他喝酒吃饭的人有一天真的就会成为那一剑开江断海的大剑仙!
黄善在暗自忖度这今后该怎么与徐怀谷相处,而被余芹保护着的余芹此时却在经历及其艰难的挣扎。
她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说出愿意为她而死的话语,转身便与整座兴庆城作对,不惧丝毫,不知不觉泪水就盈眶。
徐怀谷每出一剑,每一次与那武夫交手一次,余芹的心里就更紧张一分。
是自己拖累了他,一直都是自己在拖累他,而他却甘愿用性命去保护她,只是为了余安死前的那个承诺吗?难道只是因为想要报答余安的救命之恩吗?
余芹泪水落下。
无能为力,她真的很无能为力。
上一次是与父亲余安生死分离,这一次却又要与自己本来以为找到了依靠的人分离,而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对世界充满善意,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余芹情绪几近崩溃。
罢了,这件事因我而起,便也应该由我来结束吧!
她突然起身,顾不得泪水涌出,哽咽着大喊:“别打了!我跟你们走,还不行吗!”
徐怀谷和那四境武夫同时停手,一起看向余芹。
余芹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我跟你们走。”
徐怀谷面朝向她,把剑猛地丢在地上,愤怒道:“你在说什么话?我不同意!”
余芹泪眼模糊,努力睁开眼,对徐怀谷说:“徐怀谷,你能愿意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真的已经很感动了。但是不要在继续下去了,你不可能与整个兴庆做对的,到此为止吧。”
徐怀谷歇斯底里吼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到此为止吧。命运如此,由不得我们。只是能看见你这么对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跟他们走吧,之后你也就北上,少一分牵挂上路也好。”
徐怀谷快步走向她,抽出背后的短剑,重重地把剑放到她手里,怒斥说:“好,那好。你拿这一把剑杀了我,就和他们走吧,否则休想!”
余芹看着徐怀谷的眼睛,好像那天刚刚来到兴庆之时在渡口看见的烟花那样美好。
于是她伸手拂开徐怀谷被风吹乱的发丝,慢慢地把他的发丝拉到他肩后,整理清楚。
她从怀里拿出了那一只锦囊,在徐怀谷诧异的眼神中拿出那一只漂亮的翠绿簪子,温柔的为徐怀谷簪好。
余安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人,便把这一只簪子送给他,然后就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不要再为任何事情烦恼。
余芹自嘲一笑,簪子是找到该送的人的人了,但是日子却再也安稳不了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徐怀谷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脸,似乎也挺漂亮。
够了,足够了。
余芹轻轻拥住徐怀谷,痴痴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一件与任何人都无关的事情。
“徐怀谷,我喜欢你。”
四面寂静,唯有短剑掉落在地面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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