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殿,也就是常说的金銮殿上,一共有三把椅子,头一把在最前面,就是皇帝专用的龙椅,另外的两把在群臣位置的最前端,左面是太子的,右面是晋王的。
通常情况下,李泰和李治都在百官进殿之前,先从侧门进入大殿,坐好了等着群臣进殿。
今天爷仨在偏殿多聊了一会儿,大殿的门都开了,他们还没动地方,索性就等到大殿上人齐了,李泰才带着李治从侧门走进来。
一进门就见一人站在李治的那把椅子后面,百官上朝是按爵号高低从头往后排的,并不是按照实际官职的大小。
“啊?”李治一扯李泰,指着那人说道:“那不是三皇兄么?”
李泰一下甩开他的手,笑道:“还不过去见礼?嚷什么?”
李泰和李治双双快步朝李恪走去,李恪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再次站到金殿上,真的是感慨万千。
李恪向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揖:“拜见太子殿下。”
“三皇兄”李泰轻扶一下,说道:“免礼。”
“见过三皇兄”李治笑嘻嘻的拱了拱手,问道:“三皇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入京的。”李恪笑着上下打量了李治两眼:“你都长这么高了。”
想多说两句也来不及了,殿角传来了脚步声,李泰只得冲李恪笑笑,便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李治也迅速的坐下,还回头仰望着李恪,李恪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好。sxynkj.ċöm
李治很淘气,不时的回头看李恪两眼,李泰就老实得多了,一下也不回头,一眼也不看他身后的亲舅舅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可以说他那脸几乎是没法看了,倒不是毁了容,而是他的表情阴郁得无法形容。
昨天好好的在家休息,晃着躺椅、吹着风扇、看着歌舞,美滋滋的日子过挺乐呵的,突然一个晴天霹雳就砸脸上了。
宫里来人给送了个信儿,说是如意公主被驸马殴伤,御医已经到阎府验伤了,皇帝让他自己解决这个家务事。
这特么是家务事吗?这是涉及到灭门大罪的家务事,长孙无忌闻言,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是宫里人来传的话,也由不得他不信。
长孙无忌马上让人把长孙涣给抓到自己面前,长孙涣喝得醺醺大醉,别说站不住,连坐都坐不稳。
长孙无忌问他话,他倒还清醒,就是不说实话,咬死了跟他没关系,他什么不知道。
两盆冷水浇上去,再问他,说话稍微清楚一些了,还是不说实话,就说他没打过人,他没见过阎婉。
“唉。”长孙无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也真是的,要出手就干净点,连那个阉货一起打死,不就死无对证了?”
长孙涣虽然喝得很醉,还能听得明白话,他努力的向上撩眼皮,眼神发直的盯着老爹,问道:“阎婉死了?”
“嗯,被殴伤至死,云飞指证是你干的,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不可能。”长孙涣一摆手差点把胳膊甩出去,舌头发硬的说道:“他凭什么指证我?他根本就没看出来是我,都是那个贱人跟他说的,一,一面之词。”
“啪!”长孙无忌把手里的茶盏狠狠的摔到地上,指着长孙涣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长孙涣毕竟是酒喝得太多了,大脑不会转弯,一句话就诈出实情来了。什么叫没看出来是你?那不还是说你出现在现场了吗?壹趣妏敩
长孙无忌这一刻心突突的比机关枪都快,他扶着扶手都差点坐不住,看着家丁把长孙涣双手背剪在身后,摁着他跪下,长孙无忌哆嗦得嘴唇都发青了。
他指着长孙涣破口大骂:“你个不成才的东西!你还能怎么蠢?你非要把长孙家连累到祸灭九族才甘心吗?”
长孙无忌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也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么慌。
这事要是长孙涣昨天回来就向他汇报的话,他有一万种办法把事情压下去,现在皇帝知道了,怎么压?
压不下去就只能正面解决了,正面怎么解决?如果是平民百姓的话,别说打伤就是打死,只要赔偿给的到位,都能解决问题。
可是打伤了公主,你怎么赔偿?偿命吗?偿几条?灭族是不可能的,皇帝要是奔着灭族使劲,也就不会让他来解决问题了,那就直接发兵过来了。
长孙无忌猜度皇帝没有闹出人命的意思,但是这回怎么都得出把大血了,现在不是说阎婉那一身伤值多少钱,现在是必须掂量清楚长孙涣这条命值多少钱。
不管怎么说阎婉的态度都是最重要的,如果她往死里咬长孙家,这把就必须伤筋动骨了,如果她能原谅长孙涣,那就好办得多了。
毕竟她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长孙无忌更清楚李世民对阎婉一点感情也没有,把她封个公主嫁到长孙家,名义上是给长孙家添点荣耀,其实还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填堵?
自己只要到皇帝面前卖卖惨,说说阎婉进门以后,自己堵的都没缝了,让皇帝觉得气出得够了,这事也就不算个事了。
无论如何得先去看看阎婉的伤势如何,长孙无忌把长孙涣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塞进轿子里,路上才想起来问问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动的手。
长孙涣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长孙无忌干脆直接挑明了的问道:“是不是她躲在阎家跟别人私通,让你知道了?”
气人的事,阎婉干的多了,长孙涣对她只是冷漠,她爱干什么干什么,长孙涣尽量不跟她接触,连跟她说话都仅限于给公主见礼,除了不得不说的话,就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长孙无忌都不用调查,能把男人气到血上头的事也就那么几件,除了杀亲的血仇,也就剩下被绿了呗。
长孙涣见老爹已经说破了,便直接坦言了阎婉跟和尚、道士私通,被他发现了的事。
“我见过铁树开花,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傻瓜,明明是她没理,现在活生生的变成了你有罪。”
长孙无忌捂着胸口,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心窝的疼痛:“我要是阎婉的话,我都得烧高香、磕大头感谢你啊。”
轿子才到阎家门前的胡同,长孙无忌就下了轿,押着长孙涣一步步走到门口,也不摆架子了,不用人家出来迎接,跟门子打个招呼,自己就进去了。
阎立本这会儿也正在风中凌乱呢,他是御医上了门,才知道阎婉挨了打,阎婉要只是阎婉,挨打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人家是公主了,在你阎家挨了打,你怎么也脱不了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何况阎立本还把她锁在了祠堂。
听下人来报,说长孙无忌快到内院了,阎立本以为长孙无忌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呢,差点吓抽。
见面才知道阎婉是被长孙涣打的,阎立本敢追究长孙涣什么责任吗?他是啥话也不敢说。
门是打开了,但是阎婉拒绝跟长孙家的任何人见面,御医、侍卫把祠堂围得水泄不通。
长孙无忌也不敢硬闯,这时候哪敢再得罪阎婉一分一毫,让长孙涣在祠堂前面跪了一下午。
阎立本说不动也劝不了,就友情给提供了好几个厚厚的棉垫。
长孙无忌就站在祠堂门外,好话说了好几车,让阎婉回长孙府养伤。
阎婉多少有点意动,小声的跟云飞说:“要不就回去吧,见好就收得了。”阎婉生怕她求子做法的事,被张扬出去。
云飞可不能同意她这么就回去,那自己不完了吗?
他贴着阎婉的耳朵,对她悄悄的说:“公主你可不能心软,这次你好说话,下次他动手更狠,我有个好主意,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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