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衍听到此,脸色也不太好:“野史记载,从前隋炀帝好女童,也好这些奇淫技巧,不仅如此,还设有专臣为他研究发明,从前淫帝有专供取乐的迷楼,今朝江家效仿出金鸾宫,连隋炀帝的任意车也造了出来……那上面死去的女童不少……只怕,任意车不过沧海一粟。”m.sxynkj.ċöm
蓟无忧瞪着他,示意他别火上浇油,公子衍视而不见,继续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在京都管辖范围,就敢这般堂而皇之设此般场所,上位者脱不了干系……”
上位者,李绥绥的父亲,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九五之尊,他眼皮子下之事,他真不知道还是睁只眼闭只眼?
自从她嫁给秦恪,她已做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虽不见,但也耳闻,他这些年,一年两次选新人,年纪一个比一个小,最小的,甚至还不及她……
她的父亲,已经快六十了……也迷上了梨花压海棠的风流韵事……
李绥绥脸色发白,听着公子衍的话,一言不发,只唇边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
蓟无忧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李绥绥,伸手在公子衍大腿上掐了一把,止了他的义愤填膺,清了清嗓子,才道:“在商量要不要回城里的事,你扯那么远作甚,咱们现在往南边走,可以走南熏门侧门回去,回了城里我觉着踏实一些,今日咱们都没带太多人,万一出什么事……”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后方传来马蹄之声。
李绥绥咻然睁开眼,蓟无忧也为之一惊,连忙挑开帘子往后看,脑袋还没探出去,就听见外面山箬的声音:“殿下,是翠则和苍梧。”
李绥绥眉心微拧,马蹄声很快便落在了前方,他们的车驾也随之一顿。
苍梧跟着跳下来马,盯着坐在车夫边上的山箬便问:“殿下可在?”
山箬冷眼瞪过去,竟让那人高马大的汉子不敢直视,上回李绥绥落难,山箬挨了板子,还是他亲手打的,可他念着她是个女人,手下留了情,这妮子,还这般凶,一点情面都不留,此时连声都不吭。
苍梧略略尴尬,又提高声音道:“殿下,可还好?”
“何事?”
听见李绥绥的声音,苍梧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道:“还请殿下稍等,爷在后方。”
李绥绥一愣,连同公子衍和蓟无忧也是略感惊讶。
一时车厢里气氛就有些诡异,李绥绥知道秦恪一直让人盯着她,只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人此时不是还在卧床么,他这般火急火燎赶出来,莫不是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
而蓟无忧心里是滋味难言,李绥绥这副模样,要是秦恪看见了,他可都要倒大霉,这厮肯定要去他大哥那告状,上回,上上回……欸……今日祸不单行,他看着李绥绥脸色也不太好,还是勉强振作精神,拍了拍胸脯道:“没事……我顶着……”
李绥绥斜了他一眼:“心领了。”
说着话,后方远远地已经传来车轱辘声,在忽然静谧下来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直到后方的车辆与李绥绥的马车并排而立。
蓟无忧又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秦恪的马车后还跟着十来个黑衣护卫,显然是有备而来。
再侧头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李绥绥,很想出声安慰一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有时候名不正言不顺,真是最大的悲哀,蓟无忧心里的无力感此时尤盛。
那边的马车也撩开窗帘子,秦恪一张脸说不出什么表情,只唇畔挂着浅浅笑意,看着他们这边道:“绥绥,我来接你了。”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听不出半丝恼意,蓟无忧心里却莫名一寒,下意识地回道:“公主落了水,前面就是我家庄子,还是先去庄子上换身衣服,休息一晚吧。
潜意识里,他觉着秦恪在,江咏城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做些什么,而且现在让李绥绥同他回去,那她肯定没好果子吃,能拖一会是一会,至少,在外面,秦恪不敢将她怎样吧。
“落水?”秦恪短促愣怔,跟着面上一寒:“这里离你家庄子还有多远?”
“最多半刻钟。”蓟无忧见他话里有松动,也稍稍舒下一口气。
秦恪点了点头,还是柔声道:“绥绥,你先过来。”
蓟无忧冲着李绥绥微微摇了摇头,李绥绥舌尖抵在唇角,略一思忖,还是换了车,他便是要吃人,她还能怕了他去?
秦恪坐得笔直,只是双腿不自然拉得比较开,面色也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给气的,李绥绥也没多看,只在他对面坐下。
马车又缓缓行进,秦恪看着她一身狼藉,那衣服全然贴在身上,胸前的纱衣,遇水几乎都透出里面胸衣的花色,尤其是她连鞋子都野没了,秦恪越看,眼神越阴沉,再瞧见她人只半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他更为烦闷,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衫,扔到了她身上,最后也没说半句话。
李绥绥将衣衫往身上盖了盖,略略疲惫地闭上了眼,心里却乱做一团。
今日可真是漫长的一天,秦恪差人跟着她,只怕也知道了她干的好事,这些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她知道齐衍不是秦恪找来的,于是乎,她这点误会他了?sxynkj.ċöm
再思及,她将他给踢伤了,她还跑出来与两个美男子游玩,人家还巴巴出来找人,怎么看,她都是罪大恶极,她心底竟生出一丝心虚。
然,这个念头,瞬间又被她踢回九霄之外,面对这个大种马,她内疚个屁,说不定他还是金鸾宫的常客,一想到那污秽地,李绥绥心里又犯恶心,将那一点点不安生生给压回去……
李绥绥的心理建设还未完,已经到了庄子门口,于是秦恪非常好心地将外衫给她披好,裹着一丝不漏,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往里去。
庄子里的管家闻讯也不落脚地跑出来迎接,这几人的突然而至,让一时安静的庄子立时灯火逐开。
蓟无忧看着被秦恪抱在怀里的李绥绥,心里不舒坦,还是对着管家一通安排,然后很刻意地将自己和李绥绥的屋子安排在一个院子,万一有什么,他好歹也能帮个忙。
李绥绥去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庄子里备有的女客衣衫和鞋子,回到屋里时,秦恪已半倚在床上,闭目养神,面上还有些苍白。
她在原地稍作停顿,又唤了山箬进来为她绞头发。
此时,门外传来蓟无忧的声音:“绥绥,晚饭你也没吃好,要不要出来涮火锅?去去寒?”
她才洗过澡,可不想沾一身味,不过出去面对蓟无忧,也比面对秦恪好,于是看了秦恪一眼,轻声道:“你要去么?”
秦恪没有回答,似乎睡着了。
李绥绥闷闷地接过山箬手里的帕子,一边自己绞着头发,一边出了门。
蓟无忧还真布置了一桌火锅,看着才两副碗筷,李绥绥便让他去把公子衍叫来。然后让他俩吃,自己却跑去院子里散步,蓟无忧一脸无语,和公子衍大眼瞪小眼。
这庄子不算大,处在郊外,也算安静,院子里搭着花架,招蚊子,李绥绥也不敢坐,在四处转了好几圈,手背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这场景何其熟悉,她心里哀叹,竟有种躲着受气小媳妇的苦闷感。
蓟无忧看着李绥绥在院子里踟蹰徘徊的模样,也是无语,最后一腔埋怨全落在了对面啃蘑菇的公子衍身上,再看看旁边给他涮肉的小姑娘,那眼睛明明是落在锅里,可注意力全在齐衍身上。
按以往,他邀三五狗友来庄子时,那些小姑娘们目光可全聚在他身上,再看齐衍的脸,生的那个眉若含情,面若芙蕖,地地道道的小白脸,他心里又忽生嫉妒,这嫉妒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心里哼了一声,李绥绥和他亲近,也不过是因着他像秦邈而已……
他自我安慰着,又多瞟了齐衍两眼,也才发现,他低眉不语的样子,还有三分秦恪的模样,秦家三兄弟,其实因着性格大相径庭,并不会让人觉着他们多像,但都是那种窄脸,浓眉长眼大长腿,遗传这种东西,真是说不清……
“话说,你是怎么上的船?”蓟无忧对他不爽,于是出声找茬。
公子衍咽下吃食,拿起食巾擦了擦嘴,才道:“自然是坐了花船过去,难不成游过去的?”
蓟无忧一愣,眉头就皱起:“瞧你长得斯斯文文,也会打马虎眼?”
公子衍回之一笑:“蓟二公子也长得斯斯文文,不也会阴人使绊子,今日若不是蓟二公子挑事,何至于此?”
这话碰到蓟无忧痛处,嘴里还是不依不饶道:“谁让你居心不良,明明天都黑了,还把人往城外领……”
这话让公子衍没得反驳,见他不吭声,于是蓟无忧又满眼不屑:“那金翠湖是什么情况,别说你一点都不知,大家都是男人,你什么心思我难道不明白。”
公子衍顿了顿,面露微笑:“那蓟二公子是觉着,她还没你明白?”
蓟无忧给气得提高了声调:“你什么意思?你当真以为她是那样的女人!”
“难道不是?”
蓟无忧筷子一扔,怒道:“我就知道你这人肤浅,她是时时在丹阙楼招摇,可她并没有乱来……”
说到这里,蓟无忧忽然闭了嘴,公子衍眨了眨眼,却没开口追问。
蓟无忧闷闷拿起酒杯一口饮下,郁结道:“你觉着她是似传闻中那样,随意一个男人就可以爬上她的床是不是……”
公子衍满脸无辜:“我何时这样说了?”
“你方才!”
“我所想,与蓟二公子所想无二。”公子衍眼含笑意,不急不躁地道,“是蓟二公子胡乱猜测而已。”
面对公子衍这个软棉花,蓟无忧使不上力,却快吐血,搁下筷子就站起身,哪里还有心情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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