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方才的惊悸不安,顷刻又被他闹腾至九重天外,闷声道:“那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物件,岂有收下又送还的道理,要退你自己退去。”
秦恪斩钉截铁道:“谁干的混账事谁收拾!”
死要面子的李绥绥银牙暗咬:“……我没招,那留着吧。”
秦恪眼眸眯成锋利狭长状,深深望着她,凶光一闪,齿列狠咬其下唇,恶声恶气道:“退回去,我原谅你!”
李绥绥疼得“嘶嘶”抽气,指尖抚上火辣辣的嘴巴,见没出血,仍是嘴硬一句:“……我怎么就需要你原谅了!”
秦恪头痛额热,委实不想就这问题再与她发火,张嘴又咬住她未来得及回收的指头,阖上眼皮彻底不理人。他没死命咬着,但指头卡在牙关,也没能轻易扯出。
那意思就是,想要完整的手,自己好生想通。
于是床帏之中忽地一片寂静,僵持不过片刻,秦恪脑袋深陷在软枕上已彻底没了动静。
李绥绥看着那张依旧紧皱的眉,满腔郁气又慢慢消解,她知他指什么,他还惦记着昨日她让他分院出去享齐人之福的话。
秦恪表现得这般明显,她怎会不懂他的意思,可她不知秦恪有没有想过未来,有没有想过待一切亏欠清算后,他要如何自处……
李绥绥心中五味俱全,已说不上何滋味,只喟然轻叹,又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他额间轻轻揉捏起来,直到他眉宇舒张开来,鼻息亦慢慢均匀,她才发出蚊吟般的低喃:“傻子,既知无果,你还不如一直生我的气……”
她指尖顺着他眉尾划至眼梢,沿着他的面部轮廓轻轻描绘着,一直到他唇角,她轻而缓慢地将手指扯出,凝视着那张熟睡安静的脸,迟疑了下,又鬼使神差将唇贴了上去。
李绥绥悲哀的想,那她又是何必呢,明知这场死局是一步一错,还是拖着两人去往万劫不复。
可心下又是一横,管那么多作甚,都这地步了,谁还能独善其身……
男人眼睫颤了下,几乎立时给出回应将这心乱如麻的亲吻加深,李绥绥未料他居然没睡着,愕然大惊,悍然不顾的坚定不过一秒,立马傻眼想打退堂鼓,却是为时晚矣……
——
两人这一觉至头天下午睡到次日天光蒙亮。
李绥绥肚子早饿得唱空城计,仍赖着不肯起,秦恪怡情悦性紧搂着她,指尖缠着她发丝打转,笑意暧昧:“偷亲就偷亲吧,老夫老妻的,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都别扭一晚了。”
李绥绥翻了个白眼,拖过被子捂住脑袋,堵着耳朵不作搭理。
秦恪却跟着钻进被子里,从她身上翻至一边,将人正面抱个满怀,甫又不断蹭吻,哑着嗓低声道:“绥绥,你有没有发现……自打你有了身孕,满身都是奶香味……为什么啊……”
李绥绥耳根霎时红透,这厮那点子精虫上脑的欲望不得消解,昨晚便以此为借口,浑身上下被其翻来调去啃去数遍,她忍着一巴掌拍飞他的冲动,愠容切齿警告道:“休得胡言,你下回再这样,就别挨着我睡了。”
秦恪笑得却愈发狂肆,漆黑的眼瞳全然被她那张气呼呼的小脸占据,他欢喜轻啄,小声耳语道:“这回不能怪我,是你先亲我的,绥绥以实际行动坦诚爱意,我自当加倍回馈……嗯,是没到位?特殊时期,绥绥忍耐忍耐,若是不满意,那我们可以试试别的,我记得,陈大夫说可以另辟蹊径来着……要不,我们一道探索探索……”
男人爱意热烈,亦毫不掩饰所图,于是言行愈发放肆没了正行,如此野调无腔让李绥绥羞愤得全身血液狂沸,欺霜赛雪的肌肤皆是霞粉一片,她艰难阻着他动作,恼怒低斥着:“滚滚滚,成何体统!起开,我要起床了……”
秦恪哈哈大笑,亦不再故意逗她,只胡乱将她揉进怀中,心思雀跃连吻片刻:“你是该起床了,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说起正事,李绥绥登时又缩成一团,想要抵赖,于是嘀咕着:“我……我昨晚没睡好,又受了凉,还想睡个回笼觉。”
秦恪胸腔闷着笑不断震颤,嘴上却凶巴巴威胁道:“赶紧起床去退人,不然我把你偷偷亲我之事,昭告全府上下。”
“这事值得拿来说道么?你还要不要脸!”李绥绥积羞成怒,没头没脑便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不要了,拿去随意咬……”
“……”
秦恪不要脸,李绥绥却真的极好面子,且他就那么煞有其事推掉今日应酬,非要亲自监督她去做。
李绥绥一念之差栽了个大跟头,这跟头让秦恪吃着早饭还在回味,她心底不断腹诽又不敢骂出声,生怕这二傻子真去胡说八道,如此被赶鸭子上架,不得其法,最后重重打了个喷嚏:“我病了,脑仁也疼委实转不动,你若非要我去退人也行,你透几个太子的倒霉事,我偷个懒见缝插针……”
秦恪斜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别乱挖消息,直接带着人去太子府,就说你恍然顿悟,嫉妒,不乐意!”
约摸太子和他爹听到这话能气得呕血,他们就盘算着李绥绥生妒闹事,招来秦恪的不满,偏生,他们家是反其道而行。
李绥绥也没差,吃瘪吃得嚼齿穿龈、怒气填胸。
她办事素来剑走偏锋,就算真要退人,绝对是让太子自己把人求回去,这事没得推,亦只好开动小脑筋,秦恪甫见她眼珠一转,立马将人强行抱上马车,不给她打歪主意的机会。
一路上李绥绥意懒心慵,却强自淡定,大言不惭游说道:“还是别退了吧,多麻烦,你要是实在不喜,放外面去便是……”
秦恪定定回曰:“这是你态度问题。”
李绥绥振振有词道:“我态度端正呢,秦三公子财大气粗风流倜傥,多养两房女人实属正常,反正家里都有一位小妾了,事实上,一和三无甚区别,何必多此一举。”
秦恪哦了一声:“所以,你在暗示我把沐琳儿也退回去?行啊,你退!”
“我哪里是这意思!”李绥绥一板一眼道,“米已成炊!势同白纸滴墨想擦去痕迹!回天乏术矣!”
秦恪心头又腾起一股子野火,直勾勾盯着她半晌,忽地唇角扬起一丝坏笑:“是啊,劣迹斑斑如我,还承蒙公主不弃,趁我睡觉时深情以待,惭愧惭愧……”
“你!”
李绥绥这回被噎得够呛,当下不再吭声,只心下凉凉长吁短叹着,临到太子府还做着无畏抗争,十指死死扒住车厢门死活不下去,嘴里一片悲戚:“枉我李绥绥英明一世,士可杀不可辱,你给个痛快吧,我开不了口我不去……”
见她哀哀抵赖,秦恪亦觉好笑,却不肯就此放过她,一脸俨乎其然,又是威胁又是哄。
两人尚且僵持,苍梧已去门房通报折返:“太子不在府中,说是一早去往城外巡视河渠工事。”
秦恪盯着漫天雪屑,若有所思:“这天气,他会亲自去监工?”
李绥绥暗舒一口气,心情立马好到起飞,眉毛一抬,声音压得略低,笑道:“估计有倒霉事了呗。”
秦恪闻言,心中立生警惕:“你这是未卜先知呢?还是又给人设套了?”
“你猜?”www.sxynkj.ċöm
还猜什么猜!秦恪面色渐渐凝重:“李绥绥,别玩过火了,那是太子!”
李绥绥微微颔首,打着哈哈道:“回吧回吧,白走一趟,柏明约了人来表演藏擫戏法,我想回去看,外面太冷了……”
“少来这套。”秦恪双眉一轩不怒自威,将风帽往她头上一压,坚决道,“太子府又不是没人,你去寻太子妃,好好把事情办了,我在马车上等着你!”
见李绥绥抿着唇不乐意,于是秦恪对苍梧招招手,朗声便道:“苍梧来,我告诉你一件趣事……”
“秦恪!”李绥绥抖着声喝断他的话,遂甩下车帘往外钻,小脸阴云密布埋怨着,“你幼稚!过分!”
秦恪见她终于识趣,低笑两声伸手将她抱下车,轻言叮嘱道:“一会进去你可别给人这副脸色,把人退了,这事咱俩就算扯平,我不提便是……”
李绥绥神情忿然,默不吭声便往太子府而去。
秦恪挑眉目送,直到人影消失,满面笑意又渐渐隐去,略一思索,又侧头对苍梧道:“着人出城,去探探太子那边什么情况,还有,水雀和陈建舟那边也让人盯紧……”壹趣妏敩
可这一早,登门太子府的却不止李绥绥。
近些时日,朝中局势动荡,九皇子与太子兄弟阋墙,关系是彻底打上死结,前者为求自保,不得不接受蓟无雍的拉拢,他虽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到底在宦海沉浮多年,口口声声言配合,向蓟无雍示好吐口几条明线名单,不该得罪的人,他是咬着牙关也不敢秃噜半个字。
饶是如此,亦让太子一党够受,蓟无雍目标明确、挥刀快斩,按着名单悉数打压弹劾。
古来帝王可以容忍储君培养威信、扶植心腹,但越规逾矩至乌烟瘴气与他国密谋勾结,就是另一码事,太子触碰红线,地位岌岌可危,太子党不得不折翼推责。
于是,替太子出谋划策斡旋结交西夏之人,内至少保,外至与西夏接壤的允州都督、转运使一干被抛出的数人,统统成为替太子埋单的马前卒,降职的降职,入狱的入狱,皆倒大霉。
毕竟是培养了十几载的储君,官家明面上认下此结果,私下却狠狠责难于太子。
如此一来,太子一党波澜轩然,内宅妇人们也跟着干着急,三天两头聚至太子府茶话里短,而身为导火索的李绥绥,自然出现在话题中无数次。
太子妃听人来禀李绥绥前来,略略诧异,抬着眼皮与诸位妇人目光交换,皆是心照不宣,于是抬抬手指,示意将人领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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