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正在月下散步的苗县令,站在虞县尉院中,看到他屋内还亮着灯。
便挥手让手下退下。
自己慢慢地接近房门口,仔细听了起来。
“虞县尉,这些案卷最起码在县衙库房放了十年以上,您为何还要一一排查呢?”刘班头随手翻开一本案卷,那瞬间飞扬起来的尘土,令他咳嗽连连,“这也太呛人了。”
“这不是排查,是一一整理,这段时间大人忙着春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想着把库房那些陈年案卷都按照年份月份日期整理好,若是大人要查看起来,也就方便了。”虞黎嘴上这么回答刘班头,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找到阴阳账本,按照苗县令诡计多端的个性,他一定将真账本伪造后,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虞县尉,说真的,我跟大人这么久,历经三四任县尉,就属你最尽心尽责,对我们这帮兄弟们也好,懂得我们的苦,还会帮我们在大人面前说好话,大人反手就赏了我们兄弟们好多粮食呢。”
“其实说起来,我也是运气好,若不是有大人赏识,哪有今天的我。”虞县尉冲刘班头笑,“我更要谢谢刘班头你,在先前我最忙之时,让兄弟们过来帮我。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就想着能在未来的日子,帮大人多分担一点。”
站在门口的苗县令,听到虞黎一番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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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自己用尽手段刁难虞黎,就盼着他自己走。
结果,兜兜转转,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帮自己做事的,就只有他了。
是时候带他去见见彭大人了,给他来个终极考验。
次日。
虞黎前往苗县令书房内,看到彭老爷也在,顿时压住一切思绪,冲两人行礼:“下官见过苗县令,彭老爷……”
“虞县尉啊,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你来吗?”
虞黎摇头:“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苗县令笑了笑,指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彭老爷道:“我跟彭老爷是多年好友,最近他陪着夫人在县衙治疗身体,如今差不多要结束了,刚好呢,他家里的生意有需要官府协助的地方,你也知道春耕马上要开始了,我这边走不开,虞县尉就代我去吧。”
虞黎一愣,随即立马跪地:“下官惶恐,下官只会整理整理文书,跑跑腿什么的,对于经商那真是一窍不通。”
“就是因为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让彭老爷带带你。”苗县令冲虞黎笑,“虞县尉,你可不要让本县失望啊,本县对你可是抱有很高的期望。”
虞黎觉得苗县令面上的笑容不简单,于是硬着头皮点头:“是,那下官就试试看,若做的有不对之处,还请您跟彭老爷多多包涵。”
由于事发突然,虞黎都来不及跟长公主汇报。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舒云霞,便立马写了一封信,让她等长公主来之时。
交给长公主。
而后他就跟着彭老爷出发了。
虞黎坐上彭老爷的马车,跟着他颠簸三日,终于来到彭家的盐场。
一块块盐田内,盐工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看到自家老爷过来巡视,纷纷低头给他行礼。
“虞县尉,我带你看看制盐的过程。”彭老爷带着虞县尉上了二楼,这里的盐工,正在把盐田内晒好的粗盐放入锅中加热,最后在进行研磨过滤分装。
虞黎知道,这套办法,是去年朝廷新颁布的,大大提高了食盐的品质。
“虞县尉,你过来看看,这盐细不细,白不白?”
虞黎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食盐,点点头:“的确很细很白,彭老爷您的盐场,应该是整个闵县最大的盐场吧?”
“是啊,我们彭家,从我祖父开始,就一直是盐商,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彭老爷提到自家之时,面上是满满的骄傲,“不过虞县尉应该知道,作为盐商,每年缴纳的盐税是非常高的,还有盐工每月的月前,与盐场每月的开销,一年下来,说实话赚不来多少。”
“彭老爷,您这话,我不懂。”
“虞县尉,你不必紧张,我跟苗县令是多年好友,既然他让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赚钱的。”彭老爷带着虞黎重新回到刚刚放食盐的大锅前道,“看看这口锅,有什么名堂?”
虞黎凑近一看,终于在铁锅边缘,看到一个口子,刚好可以供粗盐落下去。
但手法熟练的盐工,把锅内的食盐炒的飞起来,所以若不仔细站在边上看上一会儿,是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难道……
彭老爷是想玩监守自盗的把戏?
一瞬间,虞黎就明白为何苗县令要带自己来了。
“虞县尉,你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跟对了人,闵县这个地方呢,常年自然灾害不断,就算朝廷每年拨款,但始终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明明在做缺德事,彭老爷话里却透出被逼无奈的意思,“知道我为什么跟苗县令关系这么好吗?”
虞黎摇头:“我不太清楚。”
“因为我跟他都没有身份背景,等于是白手起家,走到现在极其不容易。”彭老爷冲虞黎笑,“不像虞县尉年少有为,能被远在京城的陆尚书赏识。”
虞黎心里咯噔一下,彭老爷这话说的好像在试探自己。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虞县尉,三天后,我有一批食盐要运出去交易,我把此事交给你如何?”
“我?”虞黎低头想了一下,“这不是还没到交付的时候吗?”www.sxynkj.ċöm
“不,这批食盐,是私盐。”
“私、私盐……”虞黎的脸,瞬间白了,“彭老爷,您跟苗县令贩卖私盐,这要是被朝廷知道,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啊。”
“虞县尉,如今你进了我的盐场,如果你不答应我,你今天可能连这个门都出不去。”彭老爷眼中闪烁凶光,他受苗县令委托,试试虞黎此人是否能委以重任。
虞黎看向门外,站着的彪形大汉,不由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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