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时就是这位王侍郎,力劝孩儿从南方购买荔枝果树。”
“而且当时儿臣还特意询问过王侍郎多次,那南方的果树移植过来,会不会出现不良反应。”
“而他当时则是拍着胸膛向儿臣保证!说我们长安附近无论是水土养分,还是气候温度,都十分适合荔枝树生长。”
“也正是有了这王侍郎的再三保证,儿臣那时候才会铸下大错。”
说到这里,小家伙是突然眉头一紧,直接作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小样。
“唉~如今再想想看——两件事都因这位王侍郎而起。父皇——这不得不让儿臣怀疑,怀疑这王侍郎分明就是蓄谋已久,有心陷害!”
足足围绕着王仁可转了五六圈,小家伙终于将旧账翻完。
而听了小家伙的一番分析之后,李二陛下也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微米的同时,更是连连颔首认同。
“陛下!绝无此事!还请陛下相信微臣,臣从未向太子保证过什么!”
看到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王仁可心头就是阵的慌乱。
如果只是这花灯一事,最多也就论罪渎职而已。
可若真的让李承乾把那果树一事的罪名给他坐实——其后果还真就不是他可以想像的。
“陛下,太子所言完全是无中生有啊!”
“当时荔枝树一事,微臣也只是顺嘴一提,之后便于此时再无瓜葛。还请陛下明鉴!”
王仁可半真半假的反驳道。
要说当时的事情还真就是无证可查。
首先,王仁可是真的没有保证过什么,而且那时候的小家伙,也更没有再三询问过什么。壹趣妏敩
但,力劝李承乾移植果树的这件事,倒是确实存在。
只是此时提及,一无人证,二无物证。
王仁可还就不相信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李二还真就能凭着一个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就给他这名四品大员定罪。
“陛下,臣认为,王侍郎所言不无道理。”
李二还在分析王仁可的言语,却不想那侍中王珪,竟突然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
“花灯一事,王侍郎却有失察渎职之嫌,这一点臣也认为,该罚!而且事关太子,更应从严发落。”
“哪怕是将他降职留用,扣罚三年俸禄,臣也认为不足为过!”
“可是——如果要引起牵扯一年前的果树事件——陛下,臣却是觉得,王侍郎,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甚至更有可能——还是太子故意报复。”
“当然——臣说的只是可能,并非定论,还请陛下圣裁!”
王珪的出现,无疑不是把一缕曙光照在了王仁可的头顶。
王珪与王仁可都是太原王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别看王仁可要比王珪的官职低上不少。
但在王氏家族中,王仁可的地位可是要高于王珪很多的。
也正是因此,本不该在这种场合下开口的王珪,还是决定——“挺身而出!”
“陛下,王侍中说的没错啊!一定是因为臣损坏了那些花灯。太子这才怀恨在心,对臣加以报复。还望陛下明察啊!”
“两位王大人还真是好口才啊,三言两语之下,竟将本宫这受害者,说成了心存报复之人——本宫还真是佩服的紧!”
如果只是一个王仁可,李承乾对付起来还真就游刃有余。
可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王珪——。
历史上这王珪虽然并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辈。
但却也是诡计多端。
不算之前那个小家伙留下来的记忆,单凭李承乾这段时间对时局的了解——
整个王氏,乃至那五姓家族对他展开的攻击,背后无一不是隐藏着他的身影。
“王侍中——请你回答一下,一年前的本宫,年纪多大?”
压力山大之下,李承乾也不得不再次利用起自己的年龄优势。
“嗯——贞观二年初,太子应该是——八岁正。”
“那好,本宫再问你。你王侍中天资聪慧,才干过人。可你七八岁的时候是否懂得,什么叫做水土养分,什么又是气候湿度。”
“这——这——这自然不懂!”
王珪脸色略苦,支支吾吾了半天。
古今中外,天才儿童虽然不算是遍地开花般,但总的来说也是屡见不鲜。
不过任何一个时代,哪怕是一千多年后,要让一名八岁的小屁孩——不!不用八岁,就算是李承乾如今的年龄,九岁。
让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去搞懂什么叫做水土养分,什么又是气候湿度,那无疑就是天方夜谭。
当然!李承乾这也是在胡说八道。
八岁的小屁孩自然不懂这些。
可他是谁啊?他可是盯着光环的穿越者。
不过那……他这道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欺负我小孩不懂事吗?
好啊!那咱就用这个不懂事作为由头,直接抽出一记响亮的巴掌。
“可是——太子,就算当时有人给你讲过这番话,但那也可以是他人,而并非王侍郎,你说对吗?”
王珪就是王珪!李二的侍中,李泰的老师,人家可不是白当的。
巧言令色、颠倒是非的本事,那是绝不比李承乾差的。
“哦~是吗?王侍中到是挺会联想的。”
“那好,本宫再问你,运送那些荔枝树的车马,当时可都有出入记载吧?”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那些马车都是由礼部提供。动用如此数量的马车,礼部能够做此决定之人,除了王侍郎,就只有儿臣的皇叔——”
“臭小子,你在敢胡说八道,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屁股!”
还未等李承乾把话讲完,八丈开外的河间王李孝恭,已经是对着他吹胡子瞪眼了。
贞观初年,河间郡王李孝恭,升任礼部尚书。
说来也巧,移植果树之事,还真就是李孝恭上任礼部尚书时发生的事情。
要不是平日里李孝恭一向疼爱这些皇室子弟,说不定这件事还真就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呃——皇叔请见谅,侄儿这也是就事论事,顺嘴提到了您。”
小屁孩是赶紧点头哈腰,一阵赔礼道歉。
“陛下!这小子,可真有点欠打了。哼!”
李孝恭撇了撇嘴,对着李二告起了刁状。
“陛下,太子所诉,完全就是子虚乌有,哪怕当时运送荔枝树的马车——”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
就在王珪还要极力狡辩的同时,小屁孩突然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
“父皇,儿臣记得,当时的王侍中,似乎——好象也在礼部任要职。”
“莫非是儿臣搞错了,当时向本宫力建荔枝果树的是王侍中,而不是王侍郎?”
面对李二,李承乾露出了一副认真至极的表情。
而这极为认真的表情,看在王珪眼里,这是气的他额头青筋一阵阵的爆豆。
“你——你——太子,你休要污蔑本官。”
贞观元年年底,大唐全国州县即将以道划分。
当时礼部、礼部、户部,都有参与规划此事。
而王珪作为李二身边的第一幕僚,便被临时调任礼部协助工作。
当时他在礼部的职权范围,那可是仅次于河间王李孝恭的。
所以,小家伙此时将矛头直接指向王珪,倒也绝不是无的放矢。
“你说本宫污蔑你——哼!”
“好啊,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看,当时在背后设计本宫的那个混蛋,到底是谁?!”
小家伙是气场全开,声音霸道程度足以让这王珪彻底无语。
“这——”
是啊?当时到底是谁在给小家伙挖坑啊!
当时的礼部大员就他们三个。
河间王李孝恭自然不会给自家子侄下套。
那剩下的可就只有王珪和王仁可了。
如果王珪力保王仁可,那他又置自身与何地。
“王侍中,你倒是回答本宫啊?!”
“这——”
发现自己真的是无以应对,王珪也是当机立断——宁可死道友,也绝不能死贫道。
“这——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情绝对与本官毫无瓜葛!”
王珪一甩衣袖,决定不再参合此事。
“哦?!既然果树之事真的与王侍中没有瓜葛——那——当初设计陷害本宫之人——又能是谁那?”
虽然李承乾此话看似在询问。
但此时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不是把目光投向了王仁可。
就连选择了独善其身的王珪,此刻也是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那一脸懵逼的王侍郎。
“不!不!不!绝无此事啊!陛下,这都是太子的一面之词,还请您明察啊!”
虽然明知大势已去,但王仁可依旧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绝无此事?哼!王侍郎!你设计本宫再先,无视、污蔑本宫在后。”
“如今铁证如山,你竟然还要言词狡辩。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能崩了你!”
面对王仁可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小家伙已经是怒发冲冠。
如果周围不是还有百官在一旁围观,此刻的李承乾是真能直接勾动扳机,一枪崩碎这货的脑袋。壹趣妏敩
“太——太——太子,你——你——你想干什么?”
面对那冰冷冷的枪口,王仁可这只嘴硬的死鸭子,好悬没直接吓出黄汤。
“我——我——我可是当朝四品。你——你敢杀我?”
王仁可跪坐在地上,一点点的向后退着。
而小家伙却是“不离不弃”枪口始终对准着他的眉心。直至王仁可已经退到人群的边上,他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位李二陛下。
“陛下——陛下!救——救——救我!”
“高明,莫要胡来,你先退下!”
GP100的威力有多大,李二那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他还担心这小家伙哪根线一抽抽,真就给这王仁可当场放倒。
再怎么说,这王仁可也是太原王氏的嫡系,王氏的颜面,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忌一些。
不仅如此,别看李二对这太原王氏恨得牙根都痒痒。
但若是真的对王氏动杀手的话,他还真就下不了决心。
不说王氏那千年世家的传承。
单单是这份亲属关系,李二就没法动手。
太原王氏上代家主名叫王裕。
其妻子同安公主,那可是老李渊的亲妹妹,他李世民唯一的亲姑姑。
而这王仁可则又是王裕的亲侄子。
想想看,就凭着这乱入麻团的亲属关系,就算李二此时已经咬碎了后槽牙,他又能真的把这王仁可怎样。
“王仁可,明日早朝之时,自己递一份辞官奏折吧。”
让他自己递奏折辞官,李二也算是给足了王氏颜面。
不然就凭他做的这些事情,直接发配到崖州,服上几年的劳役,那都是天家开恩的结果。
“陛下,陛下!臣——臣知错了!陛下!请再给臣一次机会吧!陛下——”
“将这六盏花灯,都给朕送回宫里。朕累了——摆驾回宫。”
完全没有理会王仁可的祈求,李二是一甩衣袖,直接大步迈出。
“陛下!陛下!陛下开恩啊!陛下!”
王仁可今天的所作的一切,实属是自作自受。
如果按今天李二陛下的心情所言,只要那六盏走马灯还在,百分百会龙颜大悦。
礼部所有官员更会因筹备灯会有功,官升一级虽然还不至于,但诸多嘉奖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就因为这货一肚子坏水,礼部官员不但没有受到嘉奖,反倒是险些受到牵连。
要知道,大唐的官员可都是相当记仇了。
而睚眦必报又不是他李承乾一个人的专利。
看看那些愤恨的眼神,再看看那一张张近乎吃人的嘴脸。
相信就算这王仁可明日真的辞官归里了,一众礼部官员们,也绝对会让这货没好日子过。
尤其是礼部的一把手李孝恭,那可是好悬躺枪的主。
他要是能够轻易揭过此事,那他李孝恭就绝对不是李家的种。
“高明,那——那个叫走马灯,对吧?”
李承乾被直接带回了甘露殿。
能看到昔日的那些老伙计们,李二那激动的心情是久久不能平复。
“对!就叫走马灯。不过——如果父皇喜欢的话,也可以叫它们六骏仙音烛。”
“六骏仙音烛——这个名字有何意义?”
名字虽然好听,但李二还是认为,走马灯似乎更加贴切。
“之前灯会那边太过吵闹,不如父皇现在再点燃一盏花灯。”
李承乾并没有解开谜底,而是一副神秘兮兮的小样——卖起了关子。
“哦~你小子,这一定又是什么鬼名堂吧?”
说笑间,李二已经命宫人将绘有青骓马的那盏花灯挂了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
烛台点燃,青骓马在花灯内驰骋而过。
同时一阵阵清脆的乐声,也随着花灯的转动,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这——这——这难道就是早已失传的——仙音烛?”
“哦~观音婢,你可识得此物?”
听到长孙皇后突然在一旁惊呼出声,李二瞬间就来了兴趣。
“臣妾也只是在史书中见过只言片语,至于实物,今日确实初次所见。”
“对了高明,据母后所知,这仙音烛乃汉朝古物,制作方法早已失传,你——你又是怎么做出此物的?”
“啊?什么汉朝古物?”
小家伙装作一脸懵逼的小模样。
“母后,您说的——儿臣完全听不懂啊!”
“儿臣所作的——其实叫做走马灯。只不过在里面加上了些许金属簧片,这才发出了响声。”
“至于刚刚儿臣所说的仙音烛,完全就是有感而发。”
李承乾连忙否认。
真正的仙音烛到底是什么个样子,史书种也只是有文字记载,并无实物。
李承乾之所以作出了带音乐的走马灯,其实就是受了音乐盒的启发。
而他脱口而出的仙音烛三个字,更是完全为了哄他老子开心,随口一说。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高明能研制出此物,也属实不易。”
“二哥,这六骏仙音烛,你可不能白白收下,怎么也要给高明一点奖励吧?”
还是这漂亮老妈厚道,知道李承乾为了做着六盏走马灯,没少花费心思。
“嗯!奖赏一定要有。”
“不过高明,告诉父皇,损坏的那两盏,还能修复吗?”
看得出来,没见到老伙计飒露紫和什伐赤,李二多少还有些不甘心。
“修复——不太可能了,不过帮父皇重新制作两盏,倒是没什么问题。”
“当真?”
听到竟然可以做两只新的,李二当即是龙颜大悦。
“那——那父皇的奖励——是什么啊?”
挑了挑两条小眉毛,李承乾再次习惯性的伸出两只小肉爪子。
食指、中指、大拇指更是好一阵的摩擦——摩擦——再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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