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殇所说的仪式是无比残忍的,那就是通过数以万计的生命来换回老族王复活。
古尔恪不明白楚殇要怎么做?总之他是不可能下令让那么多人去死,亦或者说让麾下军队将武器对准自己的亲人。
楚殇让古尔恪不要担心,第一次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然后,古尔恪便听到了西北部被怪物袭击的消息,这才明白楚殇为何让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那时候的古尔恪天真的以为,那次就是结束,没想到仅仅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就是瓦达部。
古尔恪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唐小豪知道他的眼泪是真的,悲伤与愤恨也是发自内心的,但是那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是在他的允许和支持下发生的。
柔原人善战,猎骨人掌握的癸尸和癸甲的数量并不多,如果提前做好准备,即便是惨胜,也不会导致这些部族彻底消失。
古尔恪哭得失去平衡,眼看要倒下去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唐小豪的胳膊:“楚殇说需要进行三次仪式,而且,我必须参与其中,这样才不能产生怀疑。”
唐小豪道:“所以,古兰部遇袭的时候,你就在古兰部,你能跑出来,不是因为真的杀出重围,而是那些猎骨人和你一起演了一出戏,对吧?”
古尔恪点头,他至今都记得古兰部族长满特格尔与他一起杀出重围时的情景,还为了救他而负伤。
当时古尔恪数次分神,完全是因为他看到满特格尔就想起了瓦达部族长朝轮牧歌,因为她们是亲姐妹,朝轮牧歌是满特格尔的姐姐。
瓦达部的标志是手捧花,扎兰克部的标志是手捧草。
一花一草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
古尔恪害死了朝轮牧歌,而朝轮牧歌的妹妹却拼死带他杀出重围,浑然不知她救下的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满特格尔知道真相,那该是多么的绝望。
她付出了族人的生命,救下了仇人,而这个仇人还是她尊敬的小王子。壹趣妏敩
唐小豪看着只剩下一抹光辉的地平线:“西北部遇袭只是预演,瓦达部、古兰部以及扎兰克部才是真正的目标,是这个意思吧?”
古尔恪默默点头,继续饮酒,他甚至希望手中的酒袋里掺了毒药。
唐小豪又道:“扎兰克部遇袭前,哈察城遇袭也是一出戏。首先故意让斥候发现怪物所谓的巢居之所,然后你带兵去征讨,征讨的地方距离扎兰克部不远,等你刚带兵赶到,哈察城就遇袭,你只能带兵折返,等大军离开,癸尸便展开对扎兰克部的袭击,你置身其中,却不会被怀疑,可你却偏偏在关键时刻选择了自己带着亲卫留下,让大军折返。”
古尔恪继续点头。
唐小豪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没有离开扎兰克部,导致楚殇不得不现身逼你走,他甚至劝说你这是最后一次,只要这次成功,就可以复活老族王,所以,癸尸袭击前,你带着亲卫离开了,但是我很很好奇,你为什么又折返回来了?”
因为痛苦以及酒精的作用,古尔恪的双眼已经通红。
古尔恪努力睁开充血的眼睛看着唐小豪:“因为你。”
“我?”唐小豪很疑惑,“为什么会因为我?”
古尔恪道:“我在山坡上,看到你举着火把朝着扎兰克部冲了过去,你手中火把那点光虽然微弱,却好像可以冲破那无尽的黑暗。”
古尔恪说完又哭了:“可是,我当时没有马上折返回去,不是我害怕,不是我没有勇气,而是我没有脸面,我愧对所有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直到我的亲卫一遍遍向我发出请求。”
唐小豪道:“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选?”
古尔恪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唐小豪道:“我不知道回到哈察城后会发生什么,但是,你如果想要赎罪,就必须选一条路。”
古尔恪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
唐小豪将赊灵壶拿出来,当着古尔恪的面将唐绒绒召唤了出来。
唐绒绒出现的时候,穿着打扮与古尔恪初见她时一模一样,这是唐小豪刻意安排。
有时候,爱是可以帮人选择的。
或者说,让人去选择爱。
虽然唐绒绒对古尔恪完全没有爱,只是认识,谈不上喜欢,并且对唐小豪所说古尔恪爱上了她感觉到十分惊恐。
她是赊灵,是妖怪,虽然她曾经也爱过,但对方不是人类。
唐绒绒出现后,撑着那把红色的纸伞坐在了古尔恪的旁边。
——
唐小豪转身离开,缓步走下山坡的时候看到了远处山坡上的小铃铛,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又看到了站在山坡下乖巧等待他的宝梦。
他让古尔恪做选择的同时,自己也面临选择。
可以不选吗?
可以不选,不代表着他都要。
我要是真的渣男就好了。唐小豪苦笑道,最终没有走向对面的山坡,也没有走到宝梦跟前,而是直接躺在斜坡之上,顺手拔了一根草咬在嘴里,闭上眼睛等待着。
他在等待古尔恪的结果,也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远处山坡上的小铃铛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唐小豪处,她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小铃铛并不愿意做那个选择的人,她也不愿意被选择,所以,她也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宝梦依旧站在那,看了看小铃铛,又看向唐小豪,就那么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她不是在等待命运的安排,而是在等待自己被需要。
——
唐绒绒从赊灵壶里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古尔恪直接懵了。
当唐绒绒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古尔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他甚至都忘记自己是谁了。壹趣妏敩
有时候幸福来的是那么突然,原本上一秒他还陷入悲痛崩溃之中,下一秒就被直接塞进了幸福的怀抱。
这一刻,古尔恪才意识到,幸福是可以具象化的,唐绒绒就是他的幸福。
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雪。
红伞下的唐绒绒伸手去接:“下雪了。”
古尔恪不知道唐绒绒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在说,他不敢相信。虽然他数次向唐小豪提出要求,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敢奢望过,哪怕是与唐绒绒单独相处片刻。
古尔恪不知道该说什么,依旧保持着之前抓着酒袋的那副姿态。
唐绒绒将红伞举高,挪了挪身子与古尔恪一起挤在伞下。
“下雪了。”唐绒绒又说了一遍,她的眼神与平日内完全不一样,好像因为这场雪,过去的往事都慢慢从脑海中钻出来,浮现在眼眸之中。
原本飘落的那些雪花在古尔恪眼中停止了,就停在半空中,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哦。”好半天,古尔恪终于说出这么一个字。
唐绒绒道:“我不喜欢下雨,却喜欢下雪,实际上雨和雪只是形状不一样。”
古尔恪终于鼓起勇气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小得只有身旁的唐绒绒仔细听才能听见。
唐绒绒侧头看着古尔恪的时候,古尔恪也刚好看着她。
然后,古尔恪脸红了,立即别过脸低下头,而唐绒绒却是笑了。
唐绒绒问:“你脸红什么呀?”
古尔恪只是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只能害羞地摇头。
唐绒绒道:“会害羞的男人很可爱。”
古尔恪很诧异,下意识抬头看着唐绒绒,但只是匆匆一眼又低下头去,他不敢直视唐绒绒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装着古尔恪的全世界。
唐绒绒说:“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那你数数雪花,这是我哥哥对我说的。”
古尔恪点头,然后真的开始数起了雪花。
唐绒绒又道:“我说的哥哥不是我亲哥哥,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所以就叫他哥哥了,他是一只猫妖。”
说完后,唐绒绒又笑着问:“猫妖,你怕不怕?我也是妖怪。”
古尔恪偷看着唐绒绒道:“你是什么妖怪呀?”
唐绒绒摇头:“我忘了,但我知道自己浴火重生觉醒后这才成为了精灵。”
古尔恪点头:“那你是成为精灵后才遇到你哥哥的吗?”
“不是,”唐绒绒道,“是在我没有成为精灵之前,我就遇到了他,我只有那段记忆了,记忆里一切都很模糊,唯独他是清晰的。”
古尔恪微微点头:“哦。”
唐绒绒道:“我记得那时候,他每天都会来到我身旁,变回原形,然后卧在我旁边,团起来后用尾巴包裹住自己后便沉沉入睡。”
古尔恪又是“哦”了一声。
“就那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我就每天看着他睡在我旁边,我很想去抱他,可是我动不了,”唐绒绒微微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对自己说,有些美好,想想就好啦。”
某一天,猫妖没有如平日一样来到唐绒绒跟前,他消失了。
又过了很久,唐绒绒感觉自己要枯萎的时候,猫妖回来了,带着满身的伤痕。
猫妖变回原形后,凑近唐绒绒嗅了嗅,又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唐绒绒回忆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将头探出红伞外看着天空:“然后,下雪了,就和今天一样,下的是小雪,我看着他被雪慢慢覆盖,等他醒来的时候,看着我说……”
那只猫妖看着唐绒绒说:“知道吗?只有在你这里,我才会睡得安稳,谢谢你。”
唐绒绒此时看向古尔恪:“很奇怪,那天虽然下着雪,却一点儿都不冷,好像雪是有温度的,所以,后来我每次遇到下小雪,就喜欢伸手去接住,就好像感受到他的余温。”
雪有余温,爱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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