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错,姓赵的就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的睁眼瞎,哈哈,说的好。”
怔楞瞬间的丁棠,随小扒之后扬眉吐气的大笑起来。
姓赵的,胆敢欺辱她丁棠,不掉一层皮就别想抽身而退。
赵柔,丁顺没有如小扒,丁棠一般放肆大笑,但嘴角扬起,内敛浅笑也足够鞭笞无耻少爷的脸面。
一众丫鬟奴仆都敢嗤笑他赵家大少爷。
赵鸿钧气的七窍生烟,看向四周都在看他热闹的一众赌客,一时把什么姻亲示好都忘了,只想出心中恶气。
“都是贱仆,竟敢在赵家赌坊闹事,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赵鸿钧阴沉一声令下,荷官放下骰盅,摇晃赌间铜铃,一众护卫瞬间从赌坊四面八方冒出,团团围住丁家主仆。
丁棠丁顺第一次见到这等阵仗,均神情一紧,惴惴不安之时,丁野竟一臂将他们扫至身后。
姐弟二人纷纷一愣,抬眸看向素来不和的大哥,丁野。
“怎么赵少爷一边不要脸向丁家提亲,一边不顾丁家名声流连花丛,我丁家人来讨公道不行?”壹趣妏敩
丁野闲适慵懒看向赵鸿钧,声音却低沉如深海:“赵少爷,你要打死谁?”
赵鸿钧眸色一慌,感觉丁野此时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纨绔模样,但不知为何,他竟感觉如坠冰窟,浑身冰寒。
不,一定是错觉。
丁野跟传闻一样,百无一能,怎会有如此气势。
赵鸿钧经过如此一番暗想,被激怒神志慢慢回笼。
不行,不能和丁家闹翻。
丁野不是徐氏亲生又身无所长,丁家老爷不会指望他继承家业,丁顺年龄小,要走仕途,也不会接手家里生意。
拿住丁棠就能拥有丁家金山银山,他万不能丢了这桩亲事。
但事情又发展至此……
赵鸿钧溜目四转,看向一旁没有灵魂的惠娘,扯过她白花花手臂砰的仍在地上。
“都是你这贱婢不知廉耻纠缠本少爷,丁少爷,你们尽管带走这贱女人交给大小姐撒气,我们赵鸿钧从来只当大小姐一人是正妻,其他女人均是无足轻重的玩意。”
“哼,我们丁家大小姐不稀罕做你普通人家的正妻,赵公子也别妄想还能保住这桩婚。”
丁棠实在忍无可忍,扬声斥驳。
赵鸿钧咬牙,没想到丁家人这么无动无衷,恼羞成怒之下,扯过惠娘形同虚设的薄纱,一个耳光扇下去,惠娘顿如破败落叶跌倒在地。
“贱女人,都是因为你,浪荡破烂的贱货……”
秽言污语之声不断传入耳内,惠娘蜷缩在地不言不语,唯一勉强遮羞的浅紫薄纱,刺啦碎成两段。
山峦叠翠的玉白胴体,彻底大白于众人眼眸。壹趣妏敩
赌客们一双双浑浊眼睛顿时赤红一片,贪婪冒火盯着那可燎原的人儿。
惠娘麻木眼皮一跳,玉臂紧拢那聊胜于无的轻渺薄纱,整个人跪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哈哈,美人……”
无数双黑手朝女人摸过去,流连揉捏。
阳光之下,人人都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
阴暗之处,人人都不做人,比魑魅魍魉还丑,还恶。
绕是小扒这等素日大胆女子,见此麻木,灭绝人性情景都吓的口不能言,更别论丁棠赵柔等鲜少外出女子,皆被震慑的浑身惊颤。
丁野此时亦再无隐藏实力之心,眸内涌起一股深不见底骇浪,隐于衣袖下的右手猛然一出,就要现杀意之时。
一道黑影突然刮过臂间,一掠而进。
“滚开……”
滔天恨意怒喊,响彻整个隆通赌坊。
挤在一起争相恐后伸出阴邪之手的众赌客,纷纷被一股巨大愤力拉扯掀翻。
砰砰桄榔巨响,惊动赌坊所有人赌客。
不少赌客放下牌九骰子女人,挤在东南角赌间外面探头观望。
丁野瞧之悄然无声收手,看向赌间中央那躯体挺拔,剑眉入鬓的悲痛男人。
男人双眼血红凝望地上几近赤裸女人,踉跄跌退,撞至赌桌才猛然回神,脱下褴褛长袍包住满是淤痕的女人身体。
惠娘躯体猛然一颤,缓慢抬头看清男人长相后,麻木双眸骤然紧缩,嚯的挣开男人手臂,起身欲跑,却见四周不是赌客,就是护卫,她亦不知跑向何处。
“惠娘。”
男人轻唤,茫然无措的惠娘却没有任何回应,裹紧熟悉长袍躲至赌间角落。
身躯挺拔男人眸色一痛。
“哪来村夫,敢来隆通赌坊闹事,给我打死扔出去。”赵鸿钧一声令下,赌坊护卫一拥而上。
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如今又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男人。
丁家,他得罪不起,村夫他赵鸿钧还收拾不了了?
一群手拿棍棒护卫逼近。
村夫男人眸若火烧,挥拳猛然锤向护卫,拳拳带风,一拳比一拳爆发强劲,招招猛攻敌方要害。
丁野斜倚在赌间木隔之上,杀意尽退,深眸泛起一抹兴致。
砰,咣,乒,嘭之声不绝于耳。
刹那之间,所有护卫均被男人猛打的倒地不起,哀嚎一片。
赵鸿钧惊愣,没想到这突然闯入的村夫如此厉害,正想派人去衙门通知上供的赵家家主赵士仁时,紧着麻布短打的男人忽朝他而来。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这赌坊少东家,你别乱来啊。”
“你们都该死。”
男人沙哑之音从嗓子眼磨出来,似粗粒钝刀,拽住赵鸿钧衣领提地而起,欲要杀人之际。
离惠娘最近的倒地护卫突然一跃而起,掐住她脖颈。
“放开少爷,否则掐死她。”
男人身形一顿,理智渐渐回笼,慢慢松开手指。
“你妈的,敢对本少爷动手,给我捆起来,打。”
跌落在地的赵鸿钧立刻有恃无恐,男人束手就擒,被一众护卫拳打脚踢按趴在地,亦没有反抗。
“我只是想带惠娘走。”
“这女人是我们赌坊花钱买回来的侍女,你说带走就带走?”
“你要多少钱,我给?”男人眼眸突然一亮。
“多少钱?”
赵鸿钧打量鼻青脸肿,衣服都没完整一件的男人,嗤笑:“我们从黄牙子手里买她花二十钱,这些时日供她吃供她穿,还……”
赵鸿钧语顿,打量惠娘被褴褛长袍遮挡住的身躯,淫笑道:“还供她睡。”
“哈哈,全部加起来怎么也得八百钱,你有吗?”
男人手握成拳,哑道:“没有。”
“没有,你拿什么赎人,在这逗本少爷玩呢?”
“八百钱?呵。”
丁野冷笑:“看来这隆通第一不要脸之人,真的要被赵鸿钧你赶超了。”
“我丁家买几十个丫鬟侍女都用不上这么多钱,赵公子你这竹杠敲得狠哪。”
赵鸿钧神色一僵,后又勾唇笑道:“丁少爷,这是我们赵家赌坊的事,没碍于丁家颜面吧?”
“如若这村夫觉得价高,可以不买回这女人,让她继续留……”
“我买,八百钱,我买。”
男人不等赵鸿钧说完,急不可待的表态。
“呵,你没钱拿什么买?”
“我可以赌。”
男人伸出右手,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赵鸿钧,道:“以我这只手做赌注。”
“你要赌?”
赵鸿钧与荷官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行,既然你情深义重,那本少爷就当回好人,允你这只手当做赌注。”
“不,不可,山哥……”
从未发出一语的惠娘,忽抬头看向男人,泪眼迷蒙求他不可如此。
一个破碎,脏了的布偶,还要她干什么?
陈山望着惠娘,血红双眸渐湿,赌意已决。
小扒赵柔等人瞧之,均面露不忍。
“还赌不赌?不赌就滚出去。”赵鸿钧不耐烦催促。
“赌。”
被放开的陈山走至赌桌前,看荷官手中骰盅。
心下亦了然是摇骰子赌大小。
他来此前打听过赌坊有天九,骨牌,双陆,牌九,叶子戏等。
这些纷繁花样赌名他只听过却不知其玩法,只有摇骰子最不需要花心思研究玩法,只猜大小即可。
“傻子。”
小扒皱眉,转眸看向倚在木隔边,像是没长骨头的丁野,小声道:“这男人明明为妻做赌,你为何叫人傻子?”
她虽不重三纲五常,但深知男子皆是脸面大于天,为了那张不能吃不能喝的脸皮,弃身陷泥沼妻子于不顾者比比皆。
这男人却可以手做赌注,救妻出泥潭,实在难能可贵。
“为妻而赌,就不是傻子了?”
丁野淡淡瞥了眼,被情绪左右的小扒,暗叹女子是否都这般感性。
赌坊是什么地方,撒下巨大诱惑让人沉溺输赢刺激之中,不可自拔。
赢者想赢更多,输者想捞回本,一局又一局的玩进深渊。
“哼,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人好。”
小扒气道:“等人家赢了钱,赎回妻子,看你还如何说。”
“赢钱?”
丁野摇头:“必输。”
“你……”
小扒气恼:“我不跟你这无心之人闲扯。”
哗啦哗啦骰子在骰盅中弹跳。
经验老到荷官富有节奏韵律的上下摇动骰盅数下,啪的按在赌桌之上。
“各位押注吧。”
或侧耳神听,或聚精凝望的众赌客根据所谓以往经验判测,纷纷开始掏银押注。
平坦赌桌大小两方,顿时铜钱堆积如小山丘。
荷官眯眼斜笑,看向陈山。
陈山瞄了眼铜币堆的较多的,大字上面,沉声道:“押大。”
“押大?”
翘腿坐于一旁圆椅的庄家赵鸿钧接道:“想好了,你可只有一次机会。”
陈山转眸睨双目氤氲的惠娘,决然道:“开盅吧。”
荷官精眸一闪,笑应:“好。”
接着,荷官按住骰盅腕骨一闪而晃,揭开盅盖。
丁野眸光一眯,沉默不语。
“是小,哈哈,是小……”
押小一方的又瘦又黑小子本不抱希望,对面押大那胖子大哥在一楼厅堂可是连赢十局人物。
没想到揭盖之后竟是这等意外之喜。
“哈哈,赢了,赢了,哈哈……”瘦小子难以自制的咧嘴搂钱。
小扒樱唇微张,反应慢半拍的转头看向丁野:“他输了。”
“是,输了。”丁野应声。
自古十赌九骗,能赢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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