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扬一案在太安京中的讨论是尘嚣日上,高官公子埋尸多年怎么也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大理寺就没人这么乐观了。
本身当年邹子扬失踪就没查出个所以然,更别说时过境迁,还能查出半点线索来。
只能说是毫无头绪。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邹邠如今怎么也是个太常寺卿,陛下可是下令必须查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大理寺从上到下都有些掉头发。
朝臣们自然不会围着这个案子转,在二月底丧礼结束后。
有御史上书,弹劾尚书左丞韦卓群贪腐。
事情也是一件陈年往事,彼时韦卓群还在刑部任职,涉及抄没富商家产一案。
这件事真假尚不可知,但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冲着中书侍郎的位置来的。
韦卓群作为有望接任中书侍郎的候选人,这个时候被弹劾,其用意非常明显。
他当然选择入宫自辩,但面对准备充分的御史,也没辩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是否被冤枉还真说不清楚。
没办法,韦卓群只有最后一招,在陛下书房里,当即摘下乌纱请辞。
陛下既没有惩处,也没准允他的请辞,而是以头疼的理由,将几人赶出了宫。
大概意思就是此事搁置再议。
范云舟这段时间除了该处理的公务外,每日就是在府中陪家人。
另外将这几个月积攒的一部分稿子交与周期颐,并再三嘱咐,一定要省着发。
丧礼结束,太安时报又开始恢复运营,吸引读者的稿子自然也得续上。
与此同时,范云舟也频繁接见来往西域的行商,万言的《经略西域书》已经开始动笔。
西域遍布大大小小的城邦,各自为政,彼此之间常年征战,只是规模相比较于中原国战,有些寒碜。
范云舟琢磨许久,西域开发第一步,就是往西域打,能打下多少算多少。
哪怕太远,大雍无法完全掌控,但将这些小国纳入朝贡,作用也同样很大。
所以,《经略西域书》的前半部分,基本上就是在写怎么打西域。
平日闲下来,就与幕僚们对着西域的舆图讨论。
另外一边,久查未果的邹子扬一案也迎来了转机。
某日清晨,有喝得酩酊大醉的卖炭人当街被捕,原因竟是其在酒肆醉言知晓此案真相。
于是酒醒之后的卖炭人,在大理寺牢狱之中,一股脑就招供了。
此人张全,原名张大淮,二十年前曾是邹子扬的伴当。
据他供述,当年某夜,他驾驶马车,送邹子扬前往归义坊。
结果抵达归义坊某个院子后,邹子扬与另外一人发生争执撕打,被其用弩弓射杀。
张大淮吓坏了,担心被灭口,当即逃跑。
后又怕邹家怪罪,干脆改名逃至河东。
直到过了十几年,他兜兜转转回到太安谋生,也无人认出他来。
前些时日得知京中沸沸扬扬的旧案重启,酒后失言的他被衙差逮了个正着。
在他的供述里,关于此案的讨论,更加热烈了。
只因他交待了凶手之名。
卢夏安。
范阳卢氏的卢。
而且来头还不小,卢夏安的爷爷是昔年宰执卢桓允的远方堂弟。
卢夏安当年与邹子扬都是太安闻名的纨绔衙内,整日游手好闲,流年勾栏。
两人本来还是狐朋狗友的关系,但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起了间隙。
卢夏安怀恨在心,以青楼女子的名义将邹子扬骗去归义坊。
原本只是打算打一顿邹子扬,给他个教训,结果冲突恶化,进而变成了杀人。
大理寺得到供词,当即拍板下令,派出衙差出京缉拿卢夏安。
如今的他,早就回到范阳,当起了安安稳稳的富家翁。
此事终究还是牵扯到了向殊年,毕竟他夫人就是卢氏女,不过陛下没有过问,他自己也坦诚从不知晓此事。
大理寺也不会莽撞地将此事与枢相联系起来。
二月底,大理寺派去的衙差成功将卢夏安抓捕,并关进囚车往太安押解。
但意外却突然来临。
在河北道某处荒山野岭,衙差队伍遭遇流寇洗劫,囚车中的卢夏安中箭,并在当夜伤重不治身亡。
衙差伤亡惨重,幸存吏员立刻将此事通报府军厢军。
当地厢军不敢怠慢,立刻派兵入山搜匪,一连搜山数日,终于擒获三名流寇。
并与卢夏安等人尸身一同押解进京,此次厢军护送,队伍再未遭遇袭击。
待到衙差返京,此案算是彻底闹大了。
盗匪抢劫押解囚犯的官差,怎么看都是为了杀人灭口。
不出所料,在大理寺连夜审理下,被俘的流寇老实交待,将指使之人供了出来。
竟然是一个出身洛水道的杨姓商贾派去的。
反正此案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对此,挑动此事的范云舟是很意外,他完全没想到案子会这么发展。
不用想,那个杨姓商人就是向殊年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来自向殊年的命令。
在大理寺派人前去捉拿杨姓商人的时候,向殊年也急忙派人去处理尾巴。壹趣妏敩
进入三月,在某个上午,范云舟进入宫城请见陛下。
他的怀里拿着萧盼与向殊年的书信,以及萧盼的亲笔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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