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叹了口气,手背在身后道:“小顾,咱不是还要去警局?走,叔和你去。”
黄晟已经被治好了,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顾月淮摇了摇头,说道:“支书,这事儿我自己就能去,没事,而且还有晏知青呢,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能帮我说话。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
王福有些诧异,目光在顾月淮和晏少虞身上徘徊了一下,心头微动。
他一时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可惜,顾月淮如今也算是他们大劳子生产大队最优秀的女同志了,可偏偏大队没人入了她的眼,反倒便宜了外来知青。
王福收起心思,问道:“啥事呀?你说说,能帮忙的叔肯定不推辞。”
顾月淮也帮了大队不少忙,原本还发愁该怎么奖励她,她主动提起要求倒也好。
王福应的爽快,顾月淮也没客气,很快就将柳枝大队的事里里外外说了个清楚,包括李卫东已死,青安县民警已经前往调查的事,听罢,王福震惊不已。
“李卫东,他,他这些年都干了这种事??”王福和李卫东同为大队支书,也曾经一起去公社开过会,算是老相识了,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是那样一个人!
顾月淮耸了耸肩,平静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总归是恶人已经伏诛,事情也有了定论,不过可怜这些知青,在柳枝大队时甚至还要被限制人身自由。”
“支书,那些知青里有晏知青的弟弟和妹妹,来咱们大劳子生产大队再合适不过。”
王福抬头看了她一眼,他虽心中同情知青们的遭遇,但如今正逢缺粮,各个大队接下来都要省吃俭用,他们如果把人给带回来,只怕也承担不了这责任。
顾月淮一眼就瞧出了王福的心思,笑着道:“支书放心,知青们吃饭的问题我来解决,只需要您答应他们留在大队就好,来年开春不也是几个壮劳力?”
尽管来年缺粮的情况会愈演愈烈,但这并不妨碍她此时说些好听的话。
王福沉思片刻,点头道:“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收留几个知青不是什么大问题,唯一难的是吃饭的事,既然顾月淮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要是再不答应未免有些凉薄了。
顾月淮弯了弯唇角,这样一来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谢谢支书了,他们现在就在医院,您看,要不要先带他们回去安顿?”
待回去后,还要筹措人手,把知青点重新检修一遍。
崔和杰作为知青向导,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巴结宋今安等人,一旦检修出来知青点房屋存在危患,他肯定是第一个出力的人,不过,届时大队怕是又要“出血”了。
顾月淮看着王福,心头默默道了句抱歉。
她也不想让大队雪上加霜,但知青点上辈子是坍塌过的,这辈子又出现了如此多的偏差,实在危险,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总比真出事了大队出来扛责任强。
“行。”王福点了点头,转身回病房里和黄晟等人知会了一声。
顾月淮则喊出了汪紫嫣三人,让他们随着王福一起回大队。
她将一行人送出医院,王培生正在喂牛喝水,看到这么多人还愣了一下:“这是?”壹趣妏敩
王福简单说了两句,王培生了然点头,不过,柳枝大队的事显然也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乍然听闻,和王福的表现差不多,都极为震惊。
“路上慢着些,注意安全。”顾月淮朝着几人挥了挥手,牛车则在路上渐行渐远。
送走了几人,顾月淮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她没回二楼,而是回了顾至凤所在的一楼病房。
顾至凤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是滋味儿:“舍得回来了?”
顾月淮无辜地动了动眉梢:“爸,你说啥呢?我们说的可都是正事。”
顾至凤明显不相信,狐疑地看向她:“正事?啥正事?”
顾月淮拨了拨手指,好听的声音带了些凉意:“爸,你还记得我下山坡去找豆薯田的事吧?绳子莫名其妙断裂,险些让我和少虞送了命,这事儿我可不能这么轻易放下。”
说起正事,顾至凤神色也严肃起来:“是田静吧?那时候天阴沉沉的,山上太黑,什么都看不清,田静说是过去帮忙拉绳子,但她才刚靠近绳子就断了,这里头要是没猫腻我也不信,不过当时担心你的安危,这些天到处找人,倒没顾得上田静的事。”
顾月淮点了点头:“少虞说了,他亲眼看到是田静做的。”
顾至凤神色变得狰狞了一些,这么明目张胆害她闺女,要不是在山上有晏少虞护着,那又是狼又事熊的,能活着回来?要是不讨个公道,他心里头都过不了这个坎儿。
顾析淮脸色也不好看,他皱眉道:“但是咱们光靠嘴上说,没证据怕是定不了罪。”
顾月淮眸子微闪,取出篮子里的半截麻绳:“证据?这个就是证据啊。”
“你从家里拿来的?这绳子我让老大收着呢!”顾至凤如是说道。
顾析淮接过麻绳看了看,端口整齐,还真不是被石头磨损断裂的,他攥紧绳子道:“这算是物证,到时候把当时山上的人都叫来,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话落,他忽然说道:“对了,田静不就在县医院吗?还昏着?”
顾月淮敛眸,说道:“她已经醒了,不过,失忆了。”
“失忆?!”顾析淮被气笑了,双手抱胸,冷声道:“她失的哪门子的记忆?我看她是怕咱们事后寻她麻烦,才想着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吧?”
顾至凤也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田静这妮子心眼儿可真够多的,当拍电影呢?”
顾月淮容色冷淡,田静的目的的确很难辩,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没有说出山坳里的事于她而言是十分有利的,现在,她只需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把她给送进去。
即便只是杀人未遂,也够她喝一壶的,坐牢是没跑了。
如果她不是伪装,而是真正消失了,现在主宰着身体的人是真正的田静,小时候那个时常叫他们兄妹四人上山摘野菜的田静,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既然田静没有死在山坳里,而是清醒过来了,那就是命。
她从不是个善人,背负着仇恨活过来的她,也没资格做个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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