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星。
因其地理环境较为特殊,在周围星系之中相对不适宜居住,不少以生产大型器械为生的家族都会选择在这颗星球上建设工厂,但随着几年前联邦下达的政令,不少工厂不得已选择迁址,只留下了一些年久失修的废弃工厂。
如今,随着遭到遗弃的工厂不断增加以及周边一些相对危险的星兽在这颗星球上定居,原本繁荣一时的斯诺星也有朝着荒星转变的趋势。
因此,罗维家进行的“交易”就会目标地点定在这颗星球之上。
故地重游。
兰图祭自然没有了第一次抵达斯诺星的生疏,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当初的那家废弃工厂。
得知金属箱内装着的是与支配者调制的生化武器的那一瞬,兰图祭只想再度冲回去搜集证据,奈何当时的媒体舆论闹得沸沸扬扬,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再急迫,也需要用理智把这股冲动给压下去。
但这段时间。
远方战云密布,几近所有的媒体都将目光集中在这场即将准备爆发的战争之上。
一时间,连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骇虫听闻的废弃工厂案都无暇顾及,再加上废弃工厂案虽然早已移交至联邦机关处理,但经过这么多天的搜查,联邦机关毫无头绪不说,给无法给这一案件下任何断言,这就使得在隐蔽调查的时间内,废弃工厂案件在大众眼中的热度也随之渐渐回落。
对兰图祭而言,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纵使废弃工厂周围已经设置了封锁与监控,但随着案件热度的降低以及周围星兽的活动,周边竖起的电子封锁已然在星兽的迁徙以及日常捕食活动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顺着封锁的漏洞以及监控死角,兰图祭相当顺利地再度进入废弃工厂。
废弃工厂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阴暗且潮湿的废弃工厂之内充斥着凝固发黑的血液,毛发,因着天气的变化,伴着厚重的灰尘味,已经混杂出了一股刺鼻的与腐烂的臭气,飞溅在泛黄墙边的早已凝固的血沫似乎在嘶声力竭地述说着在这片区域之上曾经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得惨无虫道。
身为这么一桩惨剧的始作俑者,在望着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惨象之时,兰图祭的内心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波动。
在这个世界之中,有比眼前的景象还要黑暗恐怖的事件。
而面对这些极大可能受到了支配者支配渗透,亦或宁愿背弃虫族本身与支配者为伍的家伙,兰图祭从不觉得对他们诞生任何怜悯之情。
黑发金眸的少年站在这阴暗的废弃工厂中,大致将周边景象扫视一番。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这之间的某一处——在他印象中,将生化武器交给罗维家的,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相当奇怪的面具虫应该就死在这里。
因着他无法操控这只虫的虫纹,只有这只虫免去了爆体而亡的结局,而兰图祭走之前也并未对这只面具虫的尸体进行掩埋或者藏匿,所以,按理来说,这只虫的尸体应该好好地在这块地方躺着。
随着舆论之声逐渐增大,他在调查罗维家时,也收集过与这件事相关的新闻报导。
但。
令他奇怪的是,身为废弃工厂唯一能调查出具体身份信息的死者,在他的料想中,那些视话题为肥肉的,如鬣狗一般的媒体应该毫不犹豫地对其进行追溯。
可是,在他收集到的所有媒体报导中,随之流出的照片与录像均未对这只面具虫加以曝光。
唯一可能的,就是在他成功离开废弃工厂与媒体正式曝光案件这段期间内,有虫及时发现了废弃工厂被攻破的现实,并偷偷将面具虫的尸体拖运了出去,借此掩盖了痕迹。
遵循着记忆,兰图祭谨慎地走近这块区域,借着扫描仪仔细观察。
果不其然。
与他记忆中的景象做对比,刻意而为的血液飞溅的痕迹掩盖住了尸体被挪动的痕迹。
若非他对面具虫的印象相当清晰并亲手葬送了这只虫,他恐怕也要被这些以假乱真的痕迹所误导。
兰图祭顺着被隐藏的痕迹不断搜查,在一道狭窄的侧门边沿,他隐约看到了轻微的撞击的痕迹,兰图祭顺着这道撞击的痕迹往下看去。
在灰尘之中,他发现了一块指节大小的面具碎片。
根据这块面具的颜色与材质来看,这无疑是面具虫脸上的面具一角。据兰图祭推断,那副面具大概在两者争斗之时就有碎裂的趋势,而后被狭窄的门栏一撞,便顺势落了地,将尸体运走的虫大抵走得匆忙,来不及注意这些细节。
将这一角面具收好,兰图祭原本还想继续调查。
但他无意间抬头,瞥见二楼的隐约闪过的某个身影之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谁?!”
……
杜威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
在军区内忙碌的这批军部虫中,杜威并不是特别突出,但若是有心观察他,就会发现他在忙军部工作之余,还在做着某件相当隐蔽的事情。
他在调查与兰图家家主会面那日发生的飞行器爆炸的事故。
他并不是阴谋论者,他检查过飞行器的残骸,也接受了联邦给出的调查结果,但是,当那一声爆鸣不断回响在他脑海深处,当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的景色不断在他眼前播放之时。
他最终还是承认了他自己的内心。
他不相信世间有这么巧的事情,前脚兰图家的家主想要为他展示证据,后脚装载着证据的飞行器就突然而然地爆炸,比起各种因素造成的巧合而言,它更像是一出承载了某些阴谋的,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不信阴谋。
他只是要去证明自己的内心,去追寻这件事背后的另一种可能。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可能包藏着一颗名为真相与正义的小小的火种。所以,他要去完成这件事,并将这火种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如此,才可无愧于自己的内心,也无愧于曾将新任交托给他的兰图家的家主。
他在军部的同僚经常调侃他像块石头般顽固不化。
可他只觉得他只是在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距离兰图家飞行器爆炸的那一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的暗中调查缓慢而又平稳。
但老实说,如果不是纳特一直在他旁边阻挠,他的进展肯定要比现在快不少。
让他觉得相当无奈的是,当这场行动被冠上了隐秘的标签之时,他就不得不在搜集资料之余,不断地听纳特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纳特的废话包罗万象,他可以谈明日明日的天气,谈军部的八卦,谈他经常看的那些将雌虫与雄虫狗血而且毫无现实参考性的爱情小说,他可以谈各种各样奇特且毫无意义的东西。
杜威觉得,但凡他有些脾气,他就应该像仑上尉一样掏出枪来抵住眼前这只虫的脑门,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听他在身旁念念叨叨。壹趣妏敩
“我觉得我必须要向你分享一下这段情节——强大的军雌在飞行器着火爆炸的前一瞬间,将受困于飞行器的雄虫救了出来,这一段写的实在太好了,让我眼前都浮现出了画面。”
“不过,说起飞行器爆炸。”
“上次在咱们门□□炸的那架飞行器也相当具有冲击感啊,果然,越是纯粹浪漫的爱情就一定要经受住越是危险的考验。”
杜威忍无可忍地问:“飞行器爆炸又和爱情有什么关系?”
“天机不可泄露。而且,你最近不是一直调查飞行器爆炸这件事么?”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杜威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自认自己已经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最好,但竟然被他认为最不可能发现的虫戳破了这个现实。
纳特看到他的反应,在自豪之余,又像是被夸奖了般地搔了搔下巴。
“其实我还挺会看虫眼色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从仑上尉的枪口下活到今天?”
不得不承认。
这话说的还真他妈有道理,纳特与仑上尉,那就是歪锅配了个弯盖,虽然其他虫怎么看怎么奇怪,但这俩凑一起就很奇妙的自成一派。
觉得和纳特在这里讨论眼色问题简直是浪费时间的纳特猛地加快了步子,想把他甩开。
但纳特几步又追上了他的步伐,相当热心肠地问道。
“啊,你真不用我帮忙么?”
“不用了。”
杜威一字一顿,相当坚决地拒绝了纳特的请求。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纳特的摧残太过深远,在当天的调查中,他竟然在与门口飞行器停靠区看管员的闲聊中得到了一条不太像线索的线索。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他不断调用周边录像,一帧一帧地仔细观察,最终发现了这条线索的落脚点。
——在事发的当日。
——在距离兰图家家主飞行器爆炸约十分钟的时间,有一辆飞行器想要在停靠区降落,但碍于停靠区已经被沾满,故而之能在上空兜一圈后,无奈离去。
身为亲自确认过飞行器残骸并为之写过汇报的虫,杜威已经将提早安装□□这一可能排除在外,能造成那种规模的爆炸的,只有可能是在距离事发时间最近的那一刻进行瞬间引火。sxynkj.ċöm
所以,虽然这条线索看起来并无奇特之处,充其量只是门口停靠区内发生的日常,但在没有任何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这条感觉并无大用的线索变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杜威决定去查一查这艘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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