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星。
联邦酒店内的顶层餐厅。
被问及是不是不想与姜灏结婚时,名为萌的雌虫的脸色明显为之一变。壹趣妏敩
呦吼。这是两方逼婚?
感觉这些大家族纯粹不做人的姜灏不免生出点儿感同身受的亲近。
大抵是他打从穿越过来一举一动都受到雌虫的注视,明明他都还没做什么,首都星之花的中二言论就如辰星般冉冉升起,被一群男人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姜灏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像萌这样的摆明了对他不感兴趣的,他反倒觉得对方的表现还挺正常。
在偌大的虫族找“正常人”可太难了——姜灏在心底感慨万分。
“行了行了,你也别害怕,我又不拿你怎么样。”在萌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姜灏的态度也有了几分好转:“先吃饭。”
萌这顿饭吃的战战兢兢。
姜灏最初还觉得面前这家伙实在反应过度,到后面,姜灏干脆懒得管他,反正眼前这家伙既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也不会做出打扰到他吃饭的行为,只顾着和自己过不去。
秉持着民以食为天的原则,姜灏坦然地品尝着丰盛的晚宴。
送上来的餐点吃了一半,差不多半饱。
姜灏道:“既然你也不愿意,那我心里也有底了,那这样吧,咱们再回去和他们谈谈。说不定……”sxynkj.ċöm
萌却像是受了惊吓般的:“不行!”
姜灏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莫名其妙源自他对这个世界相当浅薄的了解,他虽然明白雌虫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并不高,日子过得也比较艰难,但雄虫与雌虫的处境实在如一个天一个地,以他所处的环境来看,他并不明白这“不高”究竟不高在何处,“艰难”究竟艰难在哪里。
不过,既然对方并不愿意,姜灏也不能逼他。
姜灏只道:“我认为咱们需要想个方法。”
萌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对雄虫的语气颇为不善,但此刻,显然有更大的问题在困扰着他。
他踌躇且犹豫。
“我没有关系……请雄虫大人相信我,我可以完美地做好雌君的本职工作……”
萌的话音还没落下。
姜灏刷的起身,在萌震惊的目光中走过去,猛地拍上他的肩膀。
“你并不喜欢我,对不对?”
萌呆滞地看着他。
姜灏略微加剧了力道,使得那翠金的,在光下散发着别样蛊惑人心的色泽的眸子直视着他。
他重复了一遍。
萌才像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般地,缓慢地答了个是。
“那你也不想和我结婚?对不对?”
萌破罐破摔地答了个是,连答应的声音都变得比最开始答了些。
姜灏再度拍了拍眼前的雌虫的肩膀:“那不就得了?”
萌却像是遭受到了莫大惊吓,似乎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般的,大汗淋漓地瘫坐在椅子上,额头的汗水甚至将额前的碎发浸湿,连带着那金翠的眸子都带了几分恍惚。
……
他承认了。
在雄虫面前亲自承认了,他并不想与之结婚这个现实。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胆子让他直接在要与他结婚的雄虫面前说这种话的!雄虫的脾性大,万一他今天说的话被记下了,即使对方是传闻中的杜桑家的雄虫,恐怕他未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吧?
从额头上淌下的汗水聚成了溪流,在萌惨白一片的脸上倏地滑落。
他不该这样做的。
不该这样脑子一热就把自己心里的话语说出来。
而杜桑家的雄虫只是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将桌上的水递给他,试探着问道:“你……还好么?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萌颤颤巍巍接过雄虫手中递过来的水杯接过。
还未等他向雄虫道谢,他大概没控制好力道,在雄虫目瞪口呆之下,颤抖的五指一握,玻璃杯直接“砰”的一声碎裂在手心。
姜灏:“……”
萌亲眼看到杯中的水顺着自己的手腕直接淌到了衣服上,使得水浸过的颜色在昂贵的礼服之上晕染开一大片。
萌是大家族教导出的雌虫。
凭借着他高虫一等的身份,他势必会成为某一家族的雄虫的雌君。故而,他平日除去与雌父学习处理家族事物之外也将去学习如何面对自己未来的雄主。
在他的学习经历之中。
他学会了面对各种性格的雄虫,同样的,也学会了如何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给自己未来的雄主。
时至今日。
他像是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虫崽般的,接连犯着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到的错误。
强烈的自尊性令萌整只虫都陷入了思维混乱的状态,与刚刚苍白的脸色相对,萌像是一口闷下了烈酒,在足以让他窒息的羞耻感中,他的双颊通红一片,火辣辣地烫,连带着那漂亮的眉眼,都充斥着浓烈羞耻与懊悔的色彩。
“感谢您。”
萌匆匆接过姜灏递过来的餐巾,胡乱擦擦身上的水渍。
……
经历了这段让姜灏目瞪口呆的插曲。
眼前的虫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在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情况下,萌双手握拳置于膝上,但他的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如果忽略掉他低垂的头以及仍旧颤抖的身躯。
如果忽略掉他白皙的双颊上被羞耻感所浸透的绯红与那双充斥着不甘心的别样透亮的金翠的双眸。
姜灏在内心扶额。
“今天就这样吧。”
带着脑子已经变成一片空洞的萌离开联邦餐厅,在道别之前,姜灏与萌互换了联络方式之余,为了避免与男人结婚这种坑爹结局,姜灏连忙连忽悠带劝说,让萌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家族,好留时间让他们思考对策,萌虽是一脸懵逼的点了头。
但说实话,以萌这样的状态,姜灏还真不敢保证他究竟能记住多少。
于是,当晚乘坐飞行器回到杜桑家后,姜灏毫无犹豫再度跨进杜桑家家主的办公室,以相当委婉的态度表达了他们两只虫并不合适这个观点。
而杜桑家的家主也只是在片刻的沉思后,望着姜灏,平静道:“我会考虑这件事。你也应该累了,去休息吧。”
姜灏只觉得心里的重担忽然卸了下去。
回到房间后,根本顾不上听菲尔在脑子里叨叨,沾床即眠。
姜灏原本以为“我们不合适”这句打发相亲的万能话语放在虫族也会一样适用。
但他错了。
错得离谱。
吃完饭后的头两天,他试着从萌那边探口风时,还勉强能得到对方客气有礼的回复,但直到第三天,姜灏早中晚各一条消息都未收到回复的情况下。
姜灏有点儿慌。
恰逢此时,杜桑家的大管家敲开姜灏的房门,请他到家主的办公室一趟。
姜灏无奈瞥一眼大管家,穿过走廊时,只觉得这两天去家主办公室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办公室门前的那一刻,在他准备抬手敲门之际。
毫无征兆的。
姜灏突然产生了某种相当不详的预感。
那种不详的预感如同电流般的,从头脑深处在一瞬间便窜进了四肢百骸,只留下让他起鸡皮疙瘩的余波。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被本能支配的,他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为之一顿。
姜灏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得到杜桑家家主的应允,并缓慢推开折扇门时。
伴着浓郁到几近刺鼻的血腥味,姜灏的脚步也随之停在了原地。他的头脑在急速运转,试图尽力去理解他的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双目却像是被刺痛了般的,随处可见的干涸的血迹斑驳落在贵重的毛绒地毯之上,使得在血液缓缓朝下渗透之时,其绒毛边缘还如大海的浪潮般,浮起了一抹会让姜灏头脑发昏的血色。
他是雄虫。
雄虫可以被爱护着,被保护着,被所有虫珍爱着长大。也可以被控制着,被强迫着,被囚禁着死亡。
他们在经历苦难之时,却又看不到苦难。
“这……这是什么?”
杜桑家的家主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家中的侍从便拖着一股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神情木然地拽着浑身是血的什么东西,将那个东西拖到了他面前,沿途因着拖曳所拖出的血痕更是令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的姜灏浑身都在颤抖。
直到家中的侍从将那勉强还称得上是生物的东西拖到他面前。
隐约间瞥见那在记忆中显得相当柔顺的浅棕色短发在血色的浸染中尽失色彩,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血结。
那是萌。
鼻尖的血气,眼前所浸染的鲜红,躺在脚下的,只剩下了呼吸能力的,已经快没有了人形的生物。
那一瞬间。
姜灏只觉得他的胃部都在不断地翻涌,刺地他喉咙难受的酸液一股一股地朝着他的嗓子眼冒。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他不住地吞咽着作呕的感觉,试图将其咽下,但那股萦绕鼻尖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化为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脾胃。
在那只手的狠攥之下,又被他吞咽回去的酸水猛地一顶喉咙。
伴着姜灏紧抓着喉咙的,痛苦的干呕之声。
姜灏直直盯着座位上的虫:“为什么?”
坐在座位上的虫淡淡开口:“既然他让你不满意,那就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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