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赌一把吧。
浅浅稳如泰山的站着,等着。
如果这是一盘棋局,输了也没损失,赢了可就另当别论了。
康国深特别会下棋,这是他外公从小给他培养出来的业余爱好。老人家本来是想让他从小就能深谙修身养性之道,修身修心,长大了再大的诱惑都不会把自己玩丢。哪儿想到他拿这东西根本就不当回事儿的,普通玩法早就腻了,整出歪门邪道,有段时间在手机里捣鼓过好一阵子外网赌/棋。
凡事沾上个“赌”字,就没有什么好的,尤其是他这种,最敢往大了下套。
浅浅不懂棋局,但看得懂数字,电话号码似的汇款,来来回回。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这种惊心动魄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啊。忍不住问了。
他说:“没什么,锻炼下心理素质。”
“这么大一笔?你疯啦?妈妈知道,能骂死你。”
“不给她知道。”他总是拍拍她的头说:“我是有杀手锏的人,我怎么会输呢。”
“你最好别说大话,谁教你搞这些?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我也爱玩俗的。舅舅比我玩的大,这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赌,这是一种基金玩法,有套路的,使劲儿往一边压,最后收盘的时候,舅舅跟我加起来没人大得过我们俩。对方在乎的是钱,我们玩个心跳刺激,立场不同。我们怎么都输的起,他们可未必。”
浅浅懂了,他玩这些,是真的只当做一场游戏,不过是在锻炼强心脏。别人死活,他们管不了,也不屑。
他教过她,“赌就是一场心理战,比大小最简单,能压什么就压什么,对方没你筹码多,心里怕了早晚会输。都这么回事儿。”
他可以那么轻松笃定地说出:我是有杀手锏的人,我怎么会输呢。
古龙的武侠世界里有“七种绝杀武器”。康国深有岂止只有七种?
听过,见过。不会,但可以努力去学。
赵奕然整个人有些发懵,她从前的经济人是荣氏旗下最厉害的之一。十岁送她进艺人训练班培养,韩国日本美国全都走过一遭,像亲叔叔似的悉心栽培,亲手给了她无限风光。可那又怎样,亲不亲全看利益够不够大。他不敢得罪人,只能是不管她了。如今四面受敌,她也只是在硬撑罢了。
康总太太?可能吗?
赵奕然看着浅浅一脸坚定的模样。她能跟荣添同桌用餐,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我信你。”这一刻,赵奕然总算恢复了一点女星的气势和神采。
荣添跟着道了一句:“恭喜你,祝你大展宏图!”
看似发自肺腑,冰冷气息蔓延肆意。冷的人心脏发紧,结成了冰。
说了不见,就再也没见。情分与真心一文不值,怎么都显多余。
这句大展宏图明明是接着她赵奕然的话音说出口的,是他荣氏添董难得一见的怜悯与施舍。却是从头到尾没给一个正眼,他是看着另一个女人的眼睛说的。连最后一丝怜悯,都是见血封喉般残忍。
赵奕然一瞬恨得两眼通红,真是要疯了。凭什么可以把人这样践踏碾压,直至血肉模糊。却是借刀杀人,他连个边儿都未沾上,远远站着,冷眼旁观。生怕溅一身血似的脏了他昂贵的外衣。
不凭什么,人家玩玩,你认真了。活该!找死!
你说真心爱着,他当你演戏,是个笑话。彷佛还要提醒别演了,太假。不想看,滚吧。
难听话是一句没说出来过的,素来客客气气,教养极佳。但每一个神态眼色,举手投足间的心里活动,都是在骂你,骂你不够格,骂你卑微轻贱不自量力。
浅浅全部看在眼里。她当然也能猜到几分。荣添眼光毒辣,心思缜密。未必没看透她这些赌徒心思的把戏。
看个热闹罢了。
浅浅看着赵奕然眼眶通红的眼睛。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演员,一般人被这样逼,早发疯了。
酒店餐厅的公共音响响起,通知今日晚间酒店有人大婚,工人们下午要开始布场。带来不便,十分抱歉。可赠送优惠卡一张。
同时大批的昂贵香槟玫瑰搬运进来,花瓣扑簌簌地落,淡淡香气侵袭而来。
酒店总经理上前道歉,请荣添先离开这里,生怕工人做事打扰怠慢。
然后才注意到身为明星的赵奕然,还有完全不认识的浅浅。
人的三六九等,就是被这么分出来的。有人觉得有意思,有人觉得没意思。
浅浅拉起赵奕然,“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走出酒店大门,好像要落雨了。天气预报上标注这几天都是阴雨天,所以赵奕然今日的场外戏暂停,导演照顾,给她半天时间休息,调整状态。
半分多钟,天空果然落下小雨,两人只好又回到酒店,寻找茶室。
大雨倾盆,古怪天气。
好像快要过年了吧。
浅浅感觉好像是发簪松了,摇摇欲坠。索性一把抽掉了簪子,随手放进包里。黑发倾盆而下,像瀑布泉水,直垂到腰间。两边的鬓角编成了辫子的,这样披散下来,倒也还不错。
赵奕然微微怔了一下,望着她耳鬓碎发,笑言:“难怪总听人说康总护妻,不让外人看。我要是他,也不想随便让别人看。”
头发自那年新疆研学回来就没怎么剪过,是有些长了。浅浅随手往耳后捋了捋碎发。
见赵奕然虽是气色不佳,但这个笑却并不勉强,该是心里在放下点什么吧?
氛围还不错,浅浅也轻松笑言:“不愧是演员,你是懂说话的。哈哈。不怕跟你说实话,这时候找你,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但我看过你的电影,在想签你的时候都认真反复都看了。你真的可以转型做个好演员,多演几部经典名作。从演员到表演艺术家,才应该是你的追求。”
这行惯用计量,商业互碰,正向pua。浅浅玩弄这套并不十分熟练。但语调用词皆是真诚的。
“是吗。也许你错了,我这人只看钱,不然……也不会跟着添董。”
赵奕然阅人无数,自然能轻易辨出几分真假。她能看得出来,起码这个人,不假。
“爱钱也很好啊,就怕你什么都不爱了。”
浅浅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会说破,戳人痛点并不是她的生存之道。也许这行确实有既定的不容打破的规则,拿人七寸,捏住把柄。但她不是天生赌/徒,没有他们的好命和天赋,可以不计后果押注。大杀四方。
她所拥有的最强大的杀手锏,也许只是真诚。以真换真。
大家同为女性,浅浅只想要赵奕然迅速清醒过来。立刻,马上。不管她将来想要与谁为伍,只要现在是与她同行,就必须得是个独立的清醒的人,才能走得长远。
两人莫名有点默契,一同找到茶室,选了一间“语迟人贵”。这间又是靠窗,格外清净,禅意十足,吩咐过勿扰。
浅浅看着窗外庄园空旷的草地,说:“赵奕然,我最近看了一本书,讲女性主义。”
“我觉得女演员是个蛮好的职业。做得好完全可以快速实现财务自由。然后追求自由的思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喜欢了就不做,不喜欢的就不要。反正,怎么样都可以。”
“真的可以吗?”
这些话她不是没听前辈们说过,但那都是岁数很大的前辈,年纪轻轻想要自由?她从来不信。
“真的可以,没有婚姻的话,你真的干什么都可以。别太把爱当回事儿了,真的。有一天你会发现,它真的没那么重要。”壹趣妏敩
倒不是什么过来人的失望语气,反而是一种积极向上的鼓励。女性主义,就是真正能够做到身心独立。
什么意思?赵奕然完全不懂她,她的智慧,似乎跟荣添一样高深莫测。荣添也总说这种模棱两可奇奇怪怪的话。
“你的婚姻不好吗?”赵奕然想歪了。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交浅言深不好。
浅浅只说:“我的婚姻很好,我先生非常好。我想说的是,你得先爱惜你自己。人想要全部的自由,就得学会先放过自己。”
“那你劝我别相信婚姻?你吃过最甜的果子,然后告诉别人它不好?那你可有点自私啊。”
赵奕然其实深知荣添为什么跟她翻脸无情,狠到这种地步,痛下杀手斩人前程。因为触碰了他底线。荣家二少的正宫妻子之位。永远不可去妄想。
但是爱让人疯狂,没办法不痴心妄想去搏一搏。她在荣言身上下足了功夫。可惜失策了,高估了荣言在他心中的地位。一败涂地。怎么闹都无用。装傻充愣兴许还能再捞几年,可是她装不出来了,真的爱了,控制不住,内心几近疯魔。
荣氏家族,婚姻昂贵无价。得踩着多少炮灰尸体才能坐上那个位置?没人知道。
赵奕然恃宠而骄,作天作地,总归是留的时间最长的一个。还当真以为自己会不一样。但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荣添看自己家的狗都深情无比,却再也不肯看她了。说到做到,这种男人就是可以狠到骨子里去。五毒俱全。杀人不用偿命。
都到了这步田地,赵奕然仍是个拎不清的。
浅浅撇撇嘴,“好吧,自私的人都很快乐。赵奕然,你先快乐起来吧。”
各路八卦黑料,黑赵奕然最多的,就是她是个大脑空空的花瓶。16岁在韩国靠女团出道,高中都没怎么上完。什么都有,才华天赋美貌模特身材,就是独独缺那一纸文凭。这东西可以造假,但是千万上亿人盯着,她就偏偏不能。听说前经纪人花了很多心思送她去留学,英文是说的不错,但真学问嘛,大概也是学的不怎么样的。
肚子里真有货,从不问为什么。
什么都想要问个一清二白干嘛呢?哪有那么多一清二白?公子哥能给你什么一清二白?银货两讫的事,你还真拿自己当盘好菜了?
浅浅从跟着康国深第一天就知道,这是一场清醒的坠落。他不想说的,不问。
她从不自轻自贱,只是人必须要先认清自己。独立,清醒,自知。
女孩子这个年龄都应该是最可爱的。对牛弹琴,浅浅也不鄙视。慢慢来吧。
荣添坐在隔壁茶室标间,当然不是巧合。从分开伊始,他的目光始终是追随着,看着她的。
丁浅,她是雪白色的。
酒店大堂那惊鸿一瞥。她侧颜取下发簪,黑发如雪般坠下。雨丝粘在睫毛上,上下忽闪。晶莹剔透。
不过几面之缘,她好像总是给人这样的感觉。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时下流行追捧的装束,更没有刻意修饰那份疏离感。
内敛清冷,带着飘渺的禅意,松弛有度。
一番谈话听下来,赵奕然在她身边,可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瓶草包么。
茶室与茶室之间,仅隔着彩色琉璃玻璃。周遭一切都莫名静了下来。餐厅那边忙作一团,反衬得这边如世外桃源一般。
荣添起身,从反方向走廊静悄悄走进电梯间,林叔熟练的按下顶楼按键。
“二少,确认了,她确实是康总太太。结婚应该有好多年了,当时很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荣添拿起那支存了她微信的手机,相册里有林叔刚才偷拍的照片,她托腮看向窗外,明明跟赵奕然差不了几岁的年纪,却有种岁月沉淀的沉稳,坚定且有力量,超脱世俗,几分孤傲。就很像是……他父亲那些老做派的文人朋友,那些老掉牙的老家伙们大都给他这种感觉。
难道,她心里住着个老太太?
想到这里,荣添哑然失笑:“也许……是我之前想错了,她做正妻,完全是够格的。”
林叔拍下这张照片,全是因为这少爷祖宗见人在那坐着,临时起意,非要再查。还以为早忘了,他手头资料早清理二净,为了找人确认,只能这样无礼一回。头一回!没别的想法。用完了,自然是该删掉的。这支是工作手机,相册里没多余东西。
荣添微微瞥过眼眸,眼看着林叔要按下删除,用手挡了一下,“隔空投送传给我。”
林叔没敢看他,也不敢去揣测他在想什么。操作隔空投送。
“你找谁问的?”
“康总前妻,知道的人太少,只有名老板不会认错。要她号码,也不难。”
名伶这种家喻户晓的女星人尽皆知,连带着她那些老底子,也必然被扒的难看。但够大牌的明星就是这样强大的存在,里子面子扒个稀烂,照样风生水起。
荣添第一次听龙易遥说她曾是康国深的前妻,感觉这康总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再见到丁浅之后,原来人真的是会被一些无形的东西所牵连。高一点,低一点,真的谁都免不了俗套。家族里不让沾绯闻女星当真是有道可循。他自己深刻体验了一把。也许此刻也有人正在想着,荣氏添董,也不怎么样嘛……
那是大染缸之外的女子啊。不知将来会被染成什么颜色?
其实能在这里相遇,荣添倍感意外。简直是一场意外的惊喜与收获。
几乎是快忘记了,白色,金色……惊鸿乍现。
他并不常来内地,天气不好,不喜欢。来这边最多也是呆在港口酒店,哪都不想去。这次来,是因为这几年影视低迷,大家都转战内地,作为龙头,也不能总这么端着。就像那句玩笑话,人傻,钱多,速来。
而他,倒也不是真的为了这几两碎银,纯粹是无聊透顶。来瞧瞧热闹。他公司里有个副总,做了图娅的金主。怎么搭上的不得而知,只知道段总迷信,找人算过,图娅是貔貅命,相当旺他。香江对这些深信不疑。
荣添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能旺他到几时?
“这里蛮好啊。是吧,林叔。你喜欢吗?我挺喜欢,比海港热闹多了。”
荣添温柔话语,说起粤语那调子,很是能蛊惑人心,别说女孩子,林叔听了都忍不住心软。
“二少,你过两天要去法国见大太太,不能呆太久。”
“我记得,你别扫兴啊。”荣添想了一下,问道:“段总说的那个项目合同,要去哪儿签?”
林叔翻了一下行程表,“北京。跟星环还有个电影项目要签。年末内地颁奖典礼非常多,有几家大的邀请了您,不想参加可以叫陈总代理。”
“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北京的气候。”荣添眸色和口吻皆是往常那般平淡,独自坐在窗子边,窗外庄园被雨水冲刷洗礼着,草木翻新。
“不过今年有些意外,忽然想去看看下雪。”
林叔谨慎提醒:“可是……时间可能有些排不开。”
“那就把那些都推了,实在不行就让我大哥去。他是工作狂就喜欢干活,反正有大嫂陪着,他干什么都乐意的!”
荣添的大哥大嫂,家族里的一段传奇佳话,所有晚辈的榜样标杆。荣老一生荣光,最得意当属长子这个左膀右臂异常争气,人品才情能力一流。剩下一众单身鬼们全在这大哥阴影下苟活,谁提起来谁都要忍不住阴阳怪气一番才肯罢休。
林叔站在一旁听着,只剩下笑了。
雨中一抹黑色,“赵小姐又要去拍戏了吧?”林叔本不该主动再提这人,但今天发生这些事,难免忘记了些事。以前常坐在一起吃饭的……
赵奕然雨中撑伞,助理扶着坐上保姆车去了拍摄基地。
荣添没看,只用粤语说了一句:“嗯,她好彩啊,赵小姐今日命水唔错。”
只当是运气好吧,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打赏。
浅浅捧着电话,思来想去,还是给康国深打了过去。原本是开心报喜的,聊到大哥,他小儿子勉勉要过生日了。康家勉的户口正式签在了奶奶名下,人权利大了,旁人半个字不敢多提。方谨江也快退了,变得很老实。也是躲着程靖远远的,想孩子也不肯帮忙带。
听说那两个孩子,爷爷奶奶也带的不好……
浅浅思来想去还是说:“国深,程靖来找我了。”
对,以程靖现在的处境,除了浅浅,她谁都找不到。
而康国深想要的,就是她对浅浅这份低三下四。
他沉默着没立刻回话。这比他预料的要晚一些。看来是真的挺不住了,走投无路。这种人,低头都要算时间,没得救。
“她哭的挺惨的。说大哥不理她,他们分居很久了,法律上是可以判离婚的,大姐又是检察官,她对大哥没什么影响,所以……没人理她。”
“是不是涉嫌金融诈骗?我看网上说的十几家关联公司同时注销……有人说估计得判个十几年。”
“她说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忙……”浅浅不是同情,只是转达。转达一个亲戚的恳求。
“她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她?”康国深话语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冷,置身事外的寒。
“谁知道呢,她大老远追着我过来,说以前,说那次也算救过我。还说你被拘留,大伯母和她娘家也算出过力,不看僧面看佛什么的……我也没怎么听……就是觉得……世事难料。她以前那么目中无人的对我,到最后居然还来求我……”她想说的轻松一点,无所谓一点,可是又似乎很难。
康国深听着,仍是没有马上回话。
程靖简直放屁!浅浅的事不算。他的事,那是自己老子和大哥出面才搞定的。她倒是会来捡便宜人情。
他轻描淡写的问:“那你呢,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该不该帮?”
这下换浅浅沉默了大半天。
“不知道,这种事应该是躲着点的,跟咱们没关系。本来关系也不好。可是,没办法雪中送炭,也做不到落井下石。她毕竟给大哥生了两个孩子,孩子事无辜的,没了妈妈,也很可怜。”
你看,她再怎么想做个坏人,心都坏不起来。仍然会心疼别人的孩子可怜。
“想让我帮她也不是不可以。你告诉她,让她马上去办离婚。办好了,还有得谈。”
这是他对毫无兴趣的事情惯有的意兴阑珊,淡漠极了。
“你这不是要她命吗。”
浅浅最清楚,这么多年了,程靖憋着口气儿熬到今天都没离,就是不想给徐徐让位。这种时刻,让他们来掐断,未免落井下石的过分了。也不该是康国深趟这个浑水。
“你就这么跟她说。你说不出口,让她给我打电话。”
康国深嘴上再怎么说得平静,心里还是颤了几颤。
当然是冲着要她的命去的。让她知道知道,一条人命多么金贵。哪怕尚未成形,那也比她的贱命贵。
浅浅挂了电话,有点不知什么滋味。大仇得报?也不是。并没有很高兴。
人活在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快意恩仇。江湖是人情世故,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这是老百姓的想法,官宦子弟从不心慈手软。
后来的章驰怎么样了?在部队里断了手脚,残疾了。这是三舅说的。那么巧吗?哪儿可能呢。
她就知道,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轻易放过谁的。www.sxynkj.ċöm
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点光亮。
年年给她发来消息:“姐,晚上一起吃饭,我们杀青了。童童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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