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辰一动不动。
玉清清看着他的眼睛，少女唇角微微勾起，刹那带了几分狡黠。
“我走？”
苏湛辰心头一震，他声音都急促起来。
“不……不要。”
“不要离开。”
玉清清说。
“若是我离开皓月派呢？”
“如今师尊既然知道我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孽徒，想必同样不会容许我留在皓月派。”
“但是我不会再如同梦境之中那般，跳浮屠塔求师尊留下来了。”
玉清清朝着苏湛辰微微点头，转身想要离开。
苏湛辰心头却震动了一瞬，然后他说。
“不——”
“我……没有憎恨清清。”
“我也没有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他嘴唇轻颤，那张绝美面容上，却溢出一种破碎的迷茫，然后他低声说。
“我憎恶的是我自己。”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不该对……对你心动。”
“你我已经无法再回到单纯的师徒关系……若是为师被千夫所指，为师并不在意，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你后悔了，我怕你后悔……”
“我比你年长许多许多，你日后若是遇见更好的男子……”
“会觉得我年纪太大……”
“若是你有朝一日厌恶为师，认为为师是一个恶心的虚伪之人，用师徒之名压迫你……”
“清清，你在为师眼中，不过是个孩子，不该承担这些。”
玉清清笑了。
“你我也算不得师徒。”
“当年是赫连星代师收徒，你算是我的师祖。师尊同师祖，好似师祖听起来更好些。”
“修炼者岁数不过是一个岁数，师尊是嫌弃自己年长么，可师尊看着，却仍然很年轻好看。”
“世上礼教，已经无法再约束修炼者。若是师尊介意，那我便退出皓月派，那样，便不再是师尊同徒弟了。”
她伸出手，指尖顺着他脸庞，向下一寸寸地拂过，然后她凑近了苏湛辰，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师尊是对我心动过的吧？”
“师尊那一夜，也曾沉溺过吧？”
那清冷剑仙脸颊瞬间滚烫！
他觉得自己若是置身于大火之中，也不过如此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心跳加速到这等程度，而少女的指尖触碰上他的唇瓣的时候，那种心动到达了巅峰，她的指尖缓缓按压着他的唇瓣，她问他。
“你能压抑自己的心意，压抑到什么时候？”
苏湛辰深吸一口气，陷入缄默。
他也知道——他无法再压抑自己心意了。
他根本压抑不了。
他早已经疯了。
从他意识到，他对玉清清生出不该有的念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前世——他感应到清清本命灯熄灭的那一刻，他心魂剧烈动荡，一颗道心破碎到再也无法拼凑的地步。
他那么爱她……他那么爱她，却从未对她提过半点她的心思。
他的小徒弟，前世到死为止，都丝毫不知道他的心意。
他用心头血为她点长生灯。
他付出最大的代价换她回来，让一切重来，他拼命隐忍——可是他又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缓缓叹息一声。
眼角似乎沁出点点泪光来。
玉清清听见自己的师尊，开口说道。
“我担心清清你会后悔。”
“清清，你会后悔的……”
玉清清却看向他，她那张倔强清丽的脸庞上，涌动着明亮而又璀璨的光芒。她像是新生的朝阳，璀璨而又充满无限魅力，然后苏湛辰听见玉清清说。
“我永远不会后悔。”
身后是玉潭水池，她伸出手，揽住他肩膀，然后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
“我想亵渎师尊。”
“不知道，师尊愿不愿意，给清清这个机会？”
……
水雾弥漫。
赫连星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找师尊，求师尊夺下玉清清那把天玄剑。
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妹日后被剑中魔气所害。
可他赶到师尊闭关的主峰之上，却看见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他此生有过无尽遐想，也有过无数妄念，但是他从未想过，他居然能够见到……水潭之中，师尊同师妹缠绵！
他如五雷轰顶，那少女露出光洁后背，发丝缭绕，引人遐想。
而她对面，师尊手指穿过她黑发，用力握紧她的肩头。
这一幕，是他根本想也不敢想的，没想到居然会在他眼前上演——这让赫连星倒吸一口冷气，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一定是疯到了极致。
才会窥探到这一幕！
可是这一幕，又是真真切切地在他眼中上演。
原来清冷师尊，也会动情。
原来师妹的确也会因为旁人而心动。
她身体半软，却被人抱住。
赫连星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他心如刀割！
而玉清清抬起头，她看向赫连星——水雾缭绕，遮住她的身体，她发丝微微被水汽打湿，瞬间雾气遮挡住一切。
赫连星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他眼瞳几乎瞬间赤红！
原本破碎的道心又被重重一击！
他踉踉跄跄地转身，脑子里头却满是那少女水雾之中乌黑的发丝，同她看向他，冰冷而又带了几分讥诮的眼眸。
她脸颊微红，看向他的那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可笑同自不量力。
可他不论如何，也想不到——
清清同师尊……
居然会……
居然会做那样的事情！
不，这绝对不是真的，一定是他生出了心魔，所以眼前才会见到这等不可思议的景象。
这心魔——这心魔好生厉害。
这绝对不是真的！
他怎么会见到这一幕呢？他是因为心魔，所以才在眼前生出幻象罢了！
赫连星感觉后背像是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下，有人给了他重重一击，而他整个人几乎刹那快要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瞳赤红！
他胸口一股戾气，无法发泄。
他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这都是心魔生出的幻象！
这绝对不是真的！
只是他眼瞳赤色，丝丝缕缕魔念已经开始缠绕他，他脸颊苍白，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嘲讽他。
“你在妄想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么，你师尊对清清早就有了妄念——你居然还以为他要杀了她。”
“他若不是对玉清清心动，何必让时光倒流？”
“他前世闭关多年，不过是无法面对，自己居然对小徒弟生出了爱念。”m.sxynkj.ċöm
“赫连星，你何等可笑，你苦心孤诣，却拱手为旁人做嫁衣！”
“你师尊从一开始，就是想要玉清清！”
“你把他当师尊，可是他却要跟你抢师妹！”
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语。
这才是真正的心魔！
而赫连星听见心头的这番话，他终于忍无可忍，重重的一口鲜血喷出！
他以为他是圣人胚子，从小师尊也教导他要做圣人，可是他所爱之人已经被师尊夺走，他何必还苦苦守着心中执念？
他心头狂震，几乎要在刹那黑化成为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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