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清第二天一早打算出发前往郦都王朝。
她没有再告诉任何人。
静悄悄地出发。
而皓月派山门旁，背负一把长剑的青袍少年站在那里，安静地像是一道风景。
那是洛寒羽。
他眉眼上仍然覆盖着那条白绫。
看上去仍是楚楚可怜。
但是玉清清跟他都清楚，这不过是一种伪装。
玉清清没有要戳穿他身份的意思，听见他拱手，开口说道。
“师尊让我跟清清师姐一同前往郦都王朝。”
玉清清看了他一眼，声音亦是清脆利落的。
“好。”
……
两个人背剑而行，天色尚早，路边的野草上亦有朝露，玉清清看着他清冷锋利的侧颜，突然问他。
“师弟从小呆在皓月派，不会觉得闷么？”
洛寒羽摇了摇头。
“学剑的人，心性第一。”
“若耐不下性子，学不了剑的。”
玉清清其实心头颇为好奇。
洛寒羽是苏湛辰的马甲。
可是苏湛辰的本体却又是一只垂耳兔——关键在于，一只本该是最弱小的妖兽，是如何进入人类剑修门派，并且一路高歌猛进成为门派之中最强的剑仙，成为所有人都敬仰的小师叔？
他的剑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玉清清前世都不知道。
她前世其实也并不了解苏湛辰，这个师尊对于她而言，太过于高高在上。
只是模糊的水中月。
镜中花。
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师弟是如何进入皓月派的？”
“是某个门派之中的前辈引你入门？”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门派之中，前任大能所豢养的宠物？
而苏湛辰则是开口说道。
“我进入门派的时候，已经是剑修。”
“通过试炼考核，展露学剑天赋。”
“从而一直留在皓月派。”
玉清清皱起眉头。
她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只能求助于小系统。
“我师尊他所说的话是真的么？”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进入皓月派的？难道当初皓月派上上下下，居然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
小系统说。
“这属于隐藏剧情了啊……”
“宿主大人，你应该知道的，我知道的东西，其实也挺有限的……”
“而且这种背景资料，属于很多年前的故事了，我真的……无法给你说出一个来龙去脉来啊！”
“我只是知道，苏湛辰很久之前就待在皓月派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是一只垂耳兔，我真的不知道啊！”
玉清清大概是困惑的样子表露的太过于明显。sxynkj.ċöm
然后她又听见洛寒羽补充解释道。
“有人在门派之中一直帮我。”
若是有人帮他的话，那个人当初又在皓月派位高权重，那么倒是说得过去了。
玉清清想了想，问洛寒羽。
“那个人在哪里？”
洛寒羽告诉她。
“已经飞升。”
“皓月派每一代都有飞升的剑仙，到我们已经十几代，据说皓月派在仙界乃是一个极厉害的门派，弟子不多，但是因为能人强者辈出，所以在仙界也很有地位。”
“其他大宗门，天上的仙人，轻易不敢得罪。”
玉清清也没想到。
自己的门派。
在仙界居然都这么厉害。
她很想说她其实以前并没有听闻过皓月派。
但是转念又一想，她之前是神女，神女同仙人之间，的确是隔了鸿沟的！
仙界之上，才是神界。
她也是倒了大霉，下界做任务，又被封印了神力记忆，才会被这五个混蛋害得如此之惨。
玉清清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她停顿片刻，继续问道。
“师弟去过郦都王朝么？”
她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沉默片刻，给了肯定的答案。
“去过。”
“但我不喜欢。”
玉清清略微一怔，忍不住问他。
“为何不喜欢？”
这少年给出让玉清清有些意外的答案。
“那里的人间浊气，太过于沉重。人间传承万年的大王朝，已经到了鼎盛之时，龙气攀登到了巅峰，甚至开始图谋一统天下的宏图大业。”
“只是虽然表面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是内里也已经生出诸多乱象。”
“盛极转衰，乃是人间大规律，谁也动摇不得——”
“所以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富贵繁华，终归都是过眼云烟。那些东西，都是留不住的。”
“那里的修士，只想要掠夺资源，加官进爵。”
“我们剑修，只修一把剑，同那样的大王朝，自然是格格不入。”
他解释得也很清楚了。
就是看不上那里的虚荣浮华之气。
而他的话语之中也透露出更多天机。
玉清清蓦然问道。
“郦都王朝想要图谋天下？”
身边的盲眼少年，平静地说道。
“这是显而易见之事。否则何必要让国师东来，无非试探这里的修士，是否肯臣服于郦都王朝。”
“只是南长镜之父南别离修为太高，远超国师预估，让他吃了大亏。”
“不过，早晚，他都还会卷土重来。所以南长镜，才不能前往郦都王朝。”
玉清清缄默片刻，她说。
“原来如此。”
她突然沉默下去。
清晨薄薄雾气之中，晨光初绽，那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脸庞之上，像是给她的脸庞都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余晖。壹趣妏敩
那盲眼少年跟在她身侧，她说。
“我常常会想，我是否还要留在……”
“留在皓月派。”
“师尊恨我，师兄也恨我。”
“师尊恨我乱他心神，让他心难安宁。”
“师兄恨我是他灭绝家族的罪魁祸首的后人，哪怕我无辜，可师兄亦是恨我。”
“我若是前往郦都王朝……”
“还要再回来么。我不知道。”
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却让身边的少年浑身一颤，他指尖泛起细密苍白，脸颊之上亦是缓缓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那汗水从他鼻尖一点点地涌出。
玉清清一番话，让他害怕了！
她居然想要走……
她居然想要离开皓月派？
她说他恨她。
她居然说他恨她！
他怎么会恨她！
这面容苍白的少年，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从不恨她。
他……
他抿了抿唇，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清清师姐有所误会。”
“他们并非真正恨你。”
一颗心被拧碎，却要被他自己强行拼凑完整，他说。
“皓月派难道不是你的家么？”
“你离开了家，还能去哪里？”
他不想要让她离开。
她走了——
他怎么办？
他无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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