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佩见它身上的毛发打结,还挂着泥团,就招呼小厮过来,拎了猫的后颈皮去清洗。
季鱼看着还蹲守着陶鱼的猫群,问道:“那些猫,公主打算怎么处置?”
“别急。”严佩从小厮手里接过鱼干,往墙根处撒了一把,那群猫顿时一哄而上,飞快地抢食。
严佩把鱼干都撒完,便指着侧门问那群猫道:“你们愿不愿意住进来?”
那群猫围着她嗷呜叫唤,还想要更多食物,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季鱼瞧她这副天真又傻气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笑了。
“那好。”严佩说完,迈进侧门,又对猫群说,“谁愿意进来,就有数不尽的鱼干可以吃。”
那群猫仍然不懂她的话,但是见她进了门,不再跟了,都蹲在路上,歪着脑袋看她。
没有一只猫肯随她进门。
“看到了吧,”严佩跟季鱼说,“它们还是有警觉心,不愿放弃野外自由奔跑的生活。”
“公主说得对。”季鱼站起身,走进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跟着公主,踏入这栋华丽大气的宅邸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最初他还是心存警惕和怨气的话,现在也早就消失了。
他可以不要自由,只要能呆在公主身边。
但是他也知道,仅凭现在的他,只能享受公主的庇护,却不能真的为她做些什么。
武伯在信上提到,季虎快要不行了,约摸撑不过正月,除了他自己沉迷丹药,太子季晖和他的胞兄季显,没少从中动些手脚。
两人相差四岁,都是自幼被精心教养长大,年纪稍大些,凭着母家的势力,早就有了追随者,现在羽翼已丰,已经容不下季虎这个昏庸无能的父亲了。
一旦季虎驾崩,尉国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他自然不怕,也有应对办法,但是,如果他要回去,就要和公主分开,而且恐怕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再回到昭国。
至少要等到胜者登基为帝。
那个位置,他蜗居于昭国外宫的那些年月里,也曾谋划过,而且,他若是想争夺,也并非没有胜算。
只是一切,都在公主说招他为驸的时候,中断了。
如果要回尉国,就要离开公主。
如果不回去,错失良机,多年谋划也付之东流。m.sxynkj.ċöm
严佩见季鱼一直不说话,突然想到当初自己丝毫不顾及他的意愿,非要让他入府,还差点害死他的事,顿时有点心虚,讨好地说道:“季鱼,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吧。”
季鱼回过神来,道了句:“好。”
严佩没忘了外头那一堆猫,跟小厮吩咐了几句,让他每天从厨房弄点鸡肚鸭肠的,喂给它们。
毕竟是被她的陶鱼骗来的,虽然它们不肯进府,但她不能把猫骗过来就不管了。
两人回了房里,没多久,小厮便抱了洗干净的猫来。严佩这才发现,它的毛发中长,洗干净之后自然顺滑地垂下,看上去十分飘逸,两眼透蓝,竖着细窄的猫瞳,非常乖巧地窝在人的怀里,除了瘦,丝毫不见原本流浪猫的影子。
“喂它吃过东西了吗?”严佩接过猫,摸了把又白又滑的毛,问道。
“公主,已经喂过了。”碧春答道,还是她特意烤了点银鱼干给它吃的。
严佩很满意,把猫交给季鱼,“以后就让它陪你吧。”
白猫也不挣扎,就这么被送到季鱼手中。它似乎回忆起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轻轻地呜了声,惹得严佩心都要化了。
“哎呀,真是太乖了!”严佩挠了下它的后脑勺。
“公主,给它起个名字吧。”季鱼抱着猫,看着严佩脸上洋溢的喜爱之情,问道。
“嗯……它这么机灵乖顺的,就叫它阿灵吧?”
“阿灵。”季鱼轻拍它的后背,唤道。
“阿灵,阿灵,以后你要好好陪伴驸马,不能自己跑掉,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听到没有?”严佩煞有介事地凑到猫耳旁,认真地嘱咐着。
白猫阿灵抖抖耳朵,喵地回了句,像是在说,它知道了。
夜里,严佩早已熟睡,而榻上的季鱼侧身望着床帐后的人影,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久久没有合眼。
而阿灵就团在他枕头旁边,察觉他没睡,抬头看他。
季鱼用手梳了梳它的毛,见它想张嘴,小声说道:“阿灵,别出声。”
于是阿灵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被迫闭上了嘴。
它回头看了看床上,又盯着季鱼半晌,这才重新低头窝成一团,不再理这个奇怪的主人了。
季鱼心中纠结不已,公主对他这么好,连他没能养成猫这样的小事,都要给他寻只猫来,让他如愿,是去是留,叫他更难以抉择了。
年节转眼就到了,公主今年刚开府,送往各家的礼物都做了精心准备,除此之外,还额外送了两条花花绿绿的陶鱼,都是严佩的杰作。
各家看到后,就算心里不当回事,也不敢真把那鱼给扔了。
严佩倒是并不在乎,年节第一天,她和季鱼坐上马车,去宫里给严敞和皇后拜年。
两人穿着一新,跟着宫人,直接去了皇帝所在的正元殿。
严敞和范皇后坐在殿上,一一接见进宫来拜年的皇嗣和臣子们。
等严佩和季鱼踏进殿里,她笑呵呵地向严敞和皇后道了祝福语,就见一向严肃居多的严敞,苍老的脸上也变得柔和许多。
“佩儿,新的一年,要平安健康。”
严敞刚说完,皇后便接了句:“早点生个娃娃出来,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严佳都快生了。”
“皇姐?”严佩回想了下,好像是没见严佳的影子,原来是在府里待产呢。
皇后点头,“约摸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到时佩儿一定备份大礼过去。”严佩应道,虽然她与严佳不合,但不会在这种人情往来上落了把柄。
皇后怜爱地看着她,摇摇头,这孩子,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说的又不是送礼的事,儿媳已经有孕在身,就剩她这个女儿,还一无所出了。
这时,严敞突然咳了两声,一旁的刘公公忙端了茶来。
严佩盯着坐在上位的严敞,问道:“父皇近日可是身体欠佳?还是趁着有空,多多休息才好。”sxynkj.ċöm
“佩儿放心吧,父皇只是略有不适,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不过是年纪大了常有的毛病,佩儿无须担心。”
“总之父皇还是多留意才好,也让御膳房那边紧着点。”严佩诚恳地说道,这个时候,要是严敞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严敞应下,摆摆手,就让他们出去了。
因为下午还有宴会,严佩和季鱼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她之前住过的洛玉宫,反正有碧春和雪冬在,宫里早就收拾得整齐敞亮。
严佩虽没在这里住多久,但初一回来,还是有些想念。她喝着茶,见季鱼静静地坐着,忽然想起来,他在外宫还有熟人。
“季鱼,你提到的武伯,还有之前照顾你的小厮,是不是都还在外宫?”
“是的。”季鱼应道,没有特别的命令,他们是不能私自离开外宫的。
“我这就让雪冬把他们叫来,你们见上一见。”严佩忙吩咐雪冬去找人,季鱼进公主府后,就没有和他们好好见过面,之前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会想念他们的吧。
季鱼点了点头,他也该见见武伯和高木了。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雪冬就带了两人进来。武通须发白了大半,穿着洗得褪色的陶工衣裳,和同样衣着的高木,一同进了殿里。
“给公主、驸马请安。”武通仔细行礼道,高木口不能言,也认真行了大礼。
“武伯,听季鱼说,你和这位小兄弟以前照顾他很多,该赏。”严佩见他颤巍巍的样子,温和地说道。
“多谢公主赏赐。”武通倒是没有拒绝,他抬头看了看季鱼,显然,现在的季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瘦弱的质子,肉眼可见地多了清贵温润的气度。
他眼角没来由地有些湿润,公子合该是这副模样,只可惜,让公子蜕变的,不是在尉国宫廷,而是在昭国玉赐公主府里。
季鱼没有错看武伯浑浊双眼中的泪光,他淡笑着说道:“武伯,高木,你们都起来吧,我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高木扶着武伯起身,向季鱼点了点头,看出来了,公子确实过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曾经的目标给忘记,给放弃了。
严佩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他们不能畅快自如地交谈,但是她不能离开。她没忘记原书里,季鱼有多大本事,最有可能帮他做事的,就是眼前这一老一少了。
季鱼根本没想过严佩会离开,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武通和高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怕被公主察觉到他们跟他有话说。
他顶着武伯和高木疑惑的目光,说道:“武伯,你年纪大了,工坊的活计,能不做那么多就不做,陶正大人一向重视你,不会为难你的。”
武通摇头道:“唉,做陶工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闲下来反倒浑身不舒服,再说,现在有高木帮我,我也省不少力气,公子,不,驸马你就别担心了。”
高木比了两个手势,季鱼眼睛微眯,看他一眼,又道:“也是,我出宫之后,高木闲着也是闲着,到工坊去,也算有点事做。”
高木点点头,两手又动了下,一脸认真忠厚的表情,像是非常赞同季鱼的话。
“季鱼说得没错,等会儿我让人再备些滋补之物给两位送去,之前季鱼在外宫,多亏有你们照顾。”严佩插了句,她是得好好谢谢他们,要是没有他们帮扶着季鱼,季鱼怕是要吃更多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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