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鱼和丫鬟的精心照顾下,没过几日,严佩就能下床蹦哒了。这天,她瞧着外面秋光大好,正想出门透透气,不想却被拽住了。
“公主,外面冷。”季鱼唤她一声,拿过衣架上的兔毛斗篷,披在她身上。
“有这么冷吗?”严佩狐疑地看着他长指一翻,在她颈下系了个简单的活结。
“这几天夜里三更之后,总是会下一阵小雨,所以上午秋寒湿重,公主病体初愈,还是要小心。”季鱼说完,退到一边。
严佩回想着晚上的情形,大概是自己睡得沉,确实没听见什么雨声。
她推开门,守在门外的雪冬见她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问道:“公主要出门?”
“不,我到院子里转转。”
说着,严佩踏出门,当头就是一阵劲爽的秋风,她忍不住颤了下,望着院子里稀稀落落的树梢,果然是比前几天冷了许多。
所幸日头正好,长天寥廓,满眼都是无边无际的湛蓝,严佩拢着斗篷,在院子里走了走,就听身后响起雪冬的声音。
“公主,今天风大,你要不要去练武的场子看看?太子那边也来消息说,两位师傅今天就到了。”
“真的?”严佩一脸雀跃,“那正好,快带我过去。”
公主府里是有一处露天练武场的,不过都是些侍卫在用。严佩本来不介意,但是架不住碧春和雪冬的轮番游说,不是什么露天活动容易着凉,就是公主金贵,应该有单独的活动场地。
严佩最后被她们说服了,反正公主府里房子多,她挑了一间闲置的空旷屋子,就让雪冬她们安排人手,整理成了专门练武的场馆。
一踏进练功房,淡淡的宁神香气扑鼻而来。严佩往四下看去,开阔的地上竖着梅花桩和稻草人,地面铺着蔑草织成的席子,周围摆放着方桌、软榻,茶几上的熏香烟雾袅袅,墙边还有水盆、布帕、衣架等,看上去一应俱全。
“公主,房里有地龙,冬天也不会冷。”雪冬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那边墙后还有处温水池,水也是从公主沐浴的青阁引过来的。”
严佩到处转了转,真是十分满意,除了器材没法比,这简直就是个环境宜人的小型健身房。
“你觉着怎么样?”她转头问季鱼。
“好。”季鱼点头,公主府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严佩正绕着梅花桩玩,就听外面小厮通报说,两位师傅已经来了。
她到门口一看,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身材中等,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
“见过公主。”两人郑重行礼。
“快起身。”严佩瞧着他们面相温和,行止有度,就知道严继没有糊弄她。
“公主,在下罗实,这是我家娘子,文娘,我们夫妻二人常年在军营里,训练那些刚来的新兵,教他们一些粗浅又基础的拳脚功夫。”
严佩笑着说:“很好,你们就在府里住下,我和驸马都想练练,以后就有劳你们两位了。”
没想到严继还挺机智,这些训练新兵的师傅,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对于基础的训练,要求又很严格,与此同时,他们又不会一些太高深的功夫,他也不用担心季鱼会跟着偷学什么。
“多谢公主。”罗实和文娘又是一揖。
旁边就是三间屋子,碧春带他们安顿好,不出半刻的工夫,他们又回来了。
“公主,方才听碧春丫头说,您风寒初愈,眼下还是再休养几天,等您大好了,再让文娘教公主吧。”罗实一身短打轻快利落,拱手对严佩道。
碧春忙在一旁劝道:“说的是呢,公主,等你好了再学也不迟。”
严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躺了这些天,不让她活动活动,她又觉得憋闷,就说道:“文娘能不能先教我些简单的?至于季鱼,就交给罗师傅好了。”
“好嘞。”文娘笑着上前,他们俩终究是太子聘来的,太子的意思是由她负责公主,季鱼则归罗实管。虽然太子让她善待公主,但见公主这么积极,她还是很高兴。
到底是在军营呆久了,如果公主真让她闲下来,一时之间,她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严佩见她恭敬地走过来,说道:“文娘你先示范一下,我再照着做吧。”
“自然,公主看好了。”文娘说完,又是伸手又是抬脚地做了几个动作。
严佩仔细看着,隐约觉得有些动作和以前的瑜伽有点像,只不过更简单一些。
她跟着文娘,比划几下,文娘帮她纠正了姿势,大约过了两刻钟,就让她去休息。严佩感觉浑身微微发热,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就去桌边坐下了。
而此时,场中的季鱼,正在接受罗实的严格训练。罗实话少,在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就让季鱼从站桩开始练起。
只是这站桩,要站满一个时辰。
严佩打量着季鱼,还想着他是不是会不适应,结果看得她都无聊了,他还是动也不动,连衣裳都不见一丝发抖。
最后罗实喊停时,他才慢慢站直。
罗实像是很满意他的表现,说等站桩七天之后,再教他别的招式。
眼见着外面日头已近中天,严佩就拉着季鱼去用膳。
“季鱼,你怎么样?”路上,她见他一如往常,好奇地问道。
“嗯,没什么。”季鱼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些天天还不亮的时候,他已经偷偷练习过了,所以一个时辰的站桩,对他来说,并非不能忍受。
反倒是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还能继续站下去。
“我本来以为教你的师傅会特别苛刻,看来是我想多了。”严佩喃喃自语道。
一连半个月,严佩和季鱼的上午都是在练功房里度过。严佩毕竟是公主,文娘就算要教她什么,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严佩也这么觉得,每天一个小时的活动量,对她而言已经够了。
练习结束,她会和文娘聊聊天,但更多时候,是在看季鱼。
她决定收回对罗实的看法,这个厉害师傅,实在是太严苛了。从最开始的站桩一个时辰,到后来的一个半时辰,再到加上半个时辰的打稻草人。
她本以为稻草人只是用稻草填充的假人,直到那天,她发现季鱼手背上的淤青,逼问了几句,他也不答。
严佩自己跑去翻稻草人,才知道那稻草里还装着沙袋,而沙袋里混杂了大小不一的碎石子。
“你手疼么?”她当时问他。
“不疼。”季鱼答得干脆。
“你……”严佩指着他,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手又放下,“我去让雪冬把稻草人换了。”
“别换,”季鱼突然说道,“公主,稻草人都是这样的。”
“谁家稻草人的沙袋里放石子啊?你当我三岁小孩?”严佩忍不住吼了句。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严继干的好事。sxynkj.ċöm
“这样更能锻炼手劲和臂力,再说,我真的不疼。”
严佩气得抓起他的手,指着手背上深浅不一的青紫,还有硌破皮的指骨,冷冷问道:“你说你不疼?”
“公主,这不算什么,我受过更严重的伤。”季鱼见她眼都要气红了,才轻声说道。
“你忍耐力可真好。”严佩说完,扔下他就走了。
季鱼望着地上被她扒拉下来的稻草,摸了摸方才被她抓住的手,她说得对,他确实善于忍耐,这点小伤,于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严佩不管他,自己走了,但他还是要跟上去。m.sxynkj.ċöm
等回了卧房,严佩又问碧春要了生肌膏,丢给他好几瓶。
眼见着他笨拙地给自己上药,严佩看不过,抢过药瓶,倒在他左手背上,用指腹涂抹开。
直到所有的青紫被润白的药膏覆盖,她才反应过来:“我管你干什么。”
说着,又像被烫到一样,把药瓶丢到他怀里,一个人气闷地坐到桌边,翻看话本去了。
耳边传来呼啦呼啦翻动书页的声音,季鱼轻瞥她一眼,又看看被涂得看不出半点伤痕的左手,嘴角悄悄翘起。
公主是关心他的,她一定是不忍心见他受伤,才会生气。
手背上传来绵柔的暖意,他知道,是药膏生效了。
桌边的严佩一手托腮,一手胡乱翻着话本。话本上讲了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插画里才子佳人被迫在竹林中分开,佳人每日以泪洗面,等待意中人归来,最后两人相聚,望着挂在柳树梢的月牙,共话幽情。
严佩越看越烦,干脆起身,出门透透气。
她刚打开门,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今天,你就呆在屋里,不准出来,也不准跟着我。”严佩说完,顺手把门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在院子里乱走一气,丫头小厮见她脸色不太好,驸马又没跟在她身后,知道她心情不佳,都躲得远远的。
最后,严佩坐在湖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随手抓起地上一把枯黄的树叶,顺着叶脉撕成一条一条,最后只剩了光秃秃的叶柄,心情总算好了些。
真是,她又不是不知道季鱼是什么样的人,干嘛为这种小事动气,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受伤之后到底疼不疼,他心里肯定有数,她这么紧张地逼问他,好像显得她有多在意他似的。
不,她才不在意他。就算她在意,那也是看在要善待俘虏的份上,不让他在昭国再受折磨。
就比如那些个稻草人,她一定要让人换掉。严继竟然在她眼皮底下搞事,下次遇到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严佩正撕着树叶,就见眼前的湖面上倒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把手里的叶子扯成两半,“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外面冷,公主生病才好不久。”季鱼抱着斗篷,站在她身后,看着地上碎成细条的叶子。
眼见他弯下腰,要给她系上斗篷,严佩忽地站起身,“算了,我自己回去。”
季鱼直起身,没再说话,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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