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有些茫然。
“路?”
宣庭站起身来,原本想安静的休息会。
结果没想到却碰见这么个粘人的小孩。
他指着一旁的大缸。
“回去。”
小孩乖巧的走了回去。按照原来的方法翻进缸里。
只可惜两个粟米馒头,全落在了外面。
宣庭闭了闭眼,看着顶着盖子的小孩,善心大发的将两个馒头塞进了缸里。
小孩呆呆的,将馒头抱进怀里。
宣庭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
他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
小孩还在看着他。
宣庭垂下眼来:“不许,出来。”
这话他听懂了。
“大人。”
喊了这么一声后,小孩自发的缩进了缸里。
宣庭不动声色,避在黑暗中。
屋外大约十几号人,缓缓的穿行小巷。
“老大!没人!”
是山上的那些山匪。
山匪老大呸了一声,手上的鞭柄敲打掌心。
“把这里能吃的东西全都带走!”
山匪老大原本躲在后山。
他知道疫病的可怕,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可怕。
短短两日,整个寨子里,死了将近大半的人。
他干脆利落,都让人烧了。
那些但凡有了症状的,他也没有放过。
只有这时候心狠,才能活下去。
原本几百号人的山寨,瞬间只剩下了七八十人。
这疫病的可怕,让山匪老大心有余悸。
但是山上没有储备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山匪老大只好下山来,打算要些东西。
只是刚一进城,血腥味和腐臭味便扑鼻而来。
山匪老大脚步一顿。
想来也是,他们山寨都跑不掉。
那这鸿城,又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将屋内的吃的全都搜刮走,带好面罩!”
山匪们一路走来,屋子里几乎没什么人了。
要么就是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
山匪老大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分散开来。
打算找找屋内的吃的。
宣庭没打算和他们对上。
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
宣庭看了眼肩膀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宣庭脚步一转,从窗户穿过。
正好避开了从门进入的山匪。
那山匪瘦高模样,环顾屋内,有些嫌弃。
“这屋子里能有什么东西!”
他左看右看,没有什么东西。
正打算走的时候,忽然余光注意到了,角落里还有个大缸。
这都是百姓家里常备的,用来储水或者是装米粮用。
既然这家人屋里放着这个,定然是有问题的。
山匪不常和鸿城的百姓来往。
自然不知道鸿城百姓的习惯,这么大的缸是用来装水的。
他慢慢走了过去,蹲在粱柱上的宣庭目光微微闪动。
要救吗?
这附近这么多的山匪,若是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会给他引来麻烦。
宣庭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只是。。
看着山匪越来越靠近那个大缸。
里面的小孩似乎也有所察觉。
他将自己紧紧抱住,手上的馒头都要被扯烂了。
但是他又很勇敢,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山匪随意的走到了大缸旁边。
正打算拿开盖子的时候。
宣庭手指微动。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丝动静。
山匪立马停住手,猛地往屋外看去。
“谁!”
他向来多疑,小心的握住手上的武器,缓缓的往外靠近。
等到去外面围着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人以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因此打断了他的想法。
屋内的那个小孩,面前保住了命。
宣庭从房梁上下来,正巧对上一双带着泪的眼。
——是那个孩子。
“大人。”
他会说的话不多,只是会对着宣庭喊大人。
宣庭有些愣住,记忆在一瞬间回到往事。
有个自小陪他一同长大的小太监。
模样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唯一记得的是,他总是会跟在宣庭后面,担心不已的。
一声声的喊着:“殿下,殿下。”
宣庭眉头微皱,他。。。叫什么来着?
没多少印象了。
或者说,白清菡将他唤醒的那一刻。
所有的往事都已经化作一缕烟。
虽来过,却了无痕迹。
小孩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他。
宣庭忽然开了口:“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歪着头:“阿,阿吉。”
至于姓却喊不出来了。
宣庭转过身去,他突然想起来了。
那个小太监,叫做吉祥。
小孩努力的翻出大缸,跟在了宣庭的身后。
他走路不算快。
但是幸好能够看得见宣庭的背影,于是就这么一直跟着。
这一幕落在了鹿安安的眼中。
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深,你说。。。”
鹿禾宜和宣庭完全不一样。
鹿禾宜更像是完全的,自我的臣服。
他心甘情愿,对那幕后之人献出一切。
可是宣庭不是。
他是被迫的,强制性的,拥有了不想拥有的一切。
安罗国那场大火,将他所有的一切吞噬。
他看着,无能为力,并且还要像傀儡一样。
任由自己的仇人驱使。
恨与臣服交织。
这是更深程度的痛苦。
“宣庭在等待什么呢?”
按照他现在的受控制程度,其实是完全可以脱离的。
但是。。。宣庭却没有离开。
“或许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鹿安安刚刚的问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壹趣妏敩
“一个手刃仇敌的机会。”
所以他要活下来。
哪怕是屈辱的,不堪的忍受。
这些都没什么。
更何况是,向鹿安安透露一些小小的消息。
“阿深,他是不是,认出来我了。”
“安罗国很排外,他们有自己的信奉。”
这句话,鹿安安瞬间就明白了。
“我的外祖母,是唯一一个,嫁给异乡人的吗。”
她喃喃的说了出来。www.sxynkj.ċöm
楚烬深点点头。
“他知道,我是谁。”
鹿安安轻轻的开口。
“他很想保护我。”
毕竟,鹿安安是除了宣庭以外。
唯一一个延续着安罗国的血脉了。
而属于她的这一支血脉,至少是干净的。
“安安,他只是想保护安罗国的子民。”
——这是写在骨子里的,属于皇子的责任。
“他只是觉得,有些事应该由他来做。”
受尽宠爱和子民供奉的皇子亲自拿起了刀。
为他和他们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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