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三月份了,柳树发了翠嫩的新芽,叶片已经长得有一根手指那么长了。
靠得近,有淡雅清香的味道。
幼儿园铃响,门口人头攒动,安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借着手机屏幕再照了下,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不是很别扭之后才定下心来。
排着稀稀拉拉的路队的孩子从楼里面走出来,有老师在后面跟着,电动伸缩门徐徐打开,有些孩子调皮,还没走到外面见到家长就呼啦一下跑出来,路队都有些变形了,老师连忙抬起手维持秩序。
很市井的生活气息,夕月去年九月上的学,这幅情形安然也看过许多次了,她很平静的略过。
一个班...两个班.....
她静静的等待着,终于,夕月所在的班级的牌子出现在了视线里。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今天站在她面前的人有些多,见到牌子后,安然想了想,还是一边小声喊着,一边像条泥鳅一样挤过人群,在门口站好。
此时路队已经走到门口,安然的目光穿梭着,去找那个身影,今天早上给女儿穿上的衣服很别致,很显眼的。
可安然找不到夕月。
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安然又重新看了一遍,此时孩子们已经陆续从她身边走过,蹦蹦跳跳的奔向来接他们的家人,一个班也就二十个孩子,队伍不长,一下子就走完了。
夕月不在这里面。
安然慌了,她急忙跑进幼儿园里,拉住完成任务要往回走的老师。
被人拉住,老师回身,见是安然,有些疑惑:“颜太太?”
“老师,今天..怎么夕月没出来?”
安然紧张的看着老师,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闻言,老师愣了一下:“颜太太你不知道吗?今天夕月的爷爷来了,说是带着她出去玩了,下午都请了假啊。”www.sxynkj.ċöm
“夕月的爷爷?”
这个概念有些陌生,但很快安然就记起来了,之前春节的时候那一趟旅程。
颜明川的父亲来月江了?可夕月都没见过他。
“是啊。”
老师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此时保安室的保安目睹着孩子们都被家人接走,也打算回来关门,看到安然,他恭敬的叫了一声:“太太。”
安然此刻正摸不着头脑,心乱如麻,胡乱应了声。
保安走过来,见安然脸上的表情不是太好,他试探着问:“太太,您这是?”
“今天,夕月的爷爷来了是吗?”
“是的,老先生过来看看小姐。”
“你确定那是夕月的爷爷?你们都没见过吧?”
“老先生把户口本都给我们看过了,而且小姐也说那是她的爷爷,应当是没有差错的。”
“那他们下午去哪了?我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老先生给小姐带了两盒糖当礼物,小姐留着一盒说是要去医院看望先生,太太放心就是,我们这边匀出人手跟着的。”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午休刚刚结束,下午两点半的样子。”
那一刻,安然的心被一桶凉水浇透了。
她下午一直在医院的。
......
急忙催促保安,让他打电话过去问问,保安哪里敢不听从,当场就掏出手机拨打跟夕月过去的那名保安的电话,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保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无措。
今天在手术室外那阵忽如其来的心痛猛然划过脑海,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安然几乎站不住了,还是老师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颜太太,您没事吧?”老师可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现在这么忽然一下给她吓得够呛。
安然捂着心口,艰难的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摆摆手,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好不容易挪到车边,她伸手按在车门把手上,却发现自己连拉开的力气都没有,手上软绵绵的。
她靠着门缓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喇叭声,安然回头看去,是刚才那名保安。
他开着公司配备的黑色路虎出来了,将头探出车窗,对安然喊了一声:“太太,上车吧,我们去医院看看再说!”
......
医院门口。
数十分钟前的经历还让保安心有余悸,端着保温杯喝水的手现在还在微微颤抖,那上面沾染的血腥味即便认真洗了好几次手似乎还残留着。
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受这种惊吓,真的是....
他放下保温杯,摇摇头,将盖子盖上,不经意间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口里还没完全咽下去的水一股脑的全喷在桌子上。
不远处,又来了一辆和刚才那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路虎。sxynkj.ċöm
保安都被吓出心理阴影了,连忙撸起袖子如临大敌的跑出去,死死的盯着那辆车开到眼前。
还好,没有像之前那辆一样直接把他的拦车杆都干碎了,那可是吃饭的家伙!
车门动了,保安的喉咙动了动,生怕门开了之后又是什么能让人心跳都能暂停的东西,他甚至都准备好回头去找急诊科的医生了。
下来的却是一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人,只是脸色非常的苍白。
安然等不及去停车场停车了,她跌跌撞撞的就往里冲。
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是顾城打来的。
医院门口的石板砖上,有一摊刺眼的血迹,密密麻麻的血脚印从这摊血迹延伸进去,进入医院的大楼,触目惊心。
清洁工正拿着水管和刷子在地上擦来擦去。
安然咬着嘴唇,夕阳照的她睁不开眼,清澈的水流过,那些本来已经干涸的暗红的血痕又溶解在水里,弥漫出淡淡的鲜红色。
顺着血脚印,她一深一浅的颠着身子走进急诊科。
里面有好浓郁的血腥味,让人的大脑越发昏沉。
地面上一路斑斑点点的血点,护士们都是一脸疲惫,医疗垃圾桶里面还有几件斑驳的血衣。
里面拉着一道隔帘,里面有一个人哎哟哎哟的叫着。
“轻点轻点,要不再给做个全麻再缝行吗?这真的受不了啊兄弟。”
嘈杂的很。
有人注意到安然进来,一边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一边抬头问她有什么事情吗。
安然张开嘴,有泪流下来,声音干涩嘶哑,她问:“请问...你有看到...我的...丈夫和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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