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先去学堂了。”
博君不知道他爹在想什么，就觉得他爹笑得诡异。
博老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赶紧从眼前消失。
博君也不敢说话，拿着书就走了。
“爹，你怎么了？”
博兵一蹦一跳地出来，端着一个大碗，里面装着一张肉饼子。
跳到他爹身边，咬的满脸都是油脂。
“怎么吃成这样，去，让你姐给你洗洗。”博老大看着小儿子，嫌弃道。
“我才不要。”博兵摇头，咬着饼子，“娘说不能跟大姐说我吃了肉饼子，娘说女人不配吃肉，我要是去找大姐，大姐会抢我肉饼子的。”
“你大哥吃了没？”博老大问道。
“嗯。”博兵点头，口齿不清地说道：“娘做了三个，大哥吃了两个，给我一个，娘说我还小吃一个就够了，等我长大点就给我两个。？”
“嗯，你大哥现在读书费脑子，多吃一个肉饼子补补脑子，等你再大点，爹将你也送去学堂，到时候让你娘给你也做两个。”博老大憧憬地抱起小儿子，一脸溺爱地给他擦掉脸上油脂：“以后你跟你大哥一样，给爹考个秀才，爹就算是没白养你们了。”笑道。
“我一定会跟大哥一样，给爹爹考个秀才的。”
博兵虎头虎脑的，倒也真让人欢喜。
站在博老大身边，倒是跟他爹一样不要脸。
院子里，博家姑娘博二花正在洗一家人衣服。
夏日炎炎，站在院子里，扭着两条麻杆一样的手臂，费力地捞着水盆里的衣服。
“我说你小心点，这可都是你大哥的衣服，要是洗坏了，我拍死你个丫头片子。”
博老大的原配，陈氏。
跟林二狗家新媳妇是堂姐妹，也是她当初说的媒，挑拨得林家休了杨翠花。
这林二狗就住在博家隔壁，虽说林二狗不是个东西，还妈宝。
但是林家有钱呀！
这村里有着十几亩良田，林二狗的爹还在镇上做着生意。
算下来，村里还真没几家能比得上的。
林家老婆子原本就不满杨翠花不能生，再加上杨氏的挑拨，这不，就刚好借着机会将杨翠花休了。
杨氏自己是女人，却不心疼这唯一的女儿。
对她来说，这女儿家就是赔钱货。www.sxynkj.ċöm
以后养大了，嫁出去了，也帮衬不了娘家。
倒不如在还没出嫁的时候，好好利用。
这一家子衣服都丢给博二花洗，一双细瘦胳膊，都快承受不住了。
“快点洗，乘着中午太阳大，等会儿给你弟弟洗个澡，一天到晚只知道吃饭什么都不干，真不知道我生你出来做啥！”
杨氏说着，转身回去屋子里。
博二花眼底泛着泪花，用力地洗着衣服。
博老大进院子就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在看到博二花眼角泪水后，整张脸拉得老长。
“哭什么哭，整日就知道哭，我们博家是断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不就让你洗两件衣服，还委屈了你不成！老子还没死，用不着你现在哭丧！”
博老大说着，一甩衣袖。
碗筷丢在厨房，也回去房间休息去了。
留下只有六岁的博兵，站在博二花面前，依旧啃着肉饼子。
博二花看着那肉饼子，想到是刚才娘做的。
嘴馋的咽了咽口水，低头不想的继续洗着衣服。
在家里，肉她是没资格吃的。
那些都是留给大哥跟弟弟的。
她不配吃。
*
博斐然晚上放学回来时候，就在村里买了几根苞米。
缠在一块地苞米叶子，给了两文钱买了六个。
这么大的苞米，他们一共三个人，一人两个够吃了。
“小三子，你这是刚下学？”
卖给他苞米的是村里的牛家婆子。
牛家有着一头大水牛，平日帮村里人耕田，打稻谷。
自家也种不少粮食，这苞米就种在自家院子前，个个饱满。
刚好就在博斐然放学回家的路上，所以他就顺势在牛家买了几个。
“嗯，刚放学。”
博斐然将苞米的叶子撸下来，然后绑在一起提着，回道。
“上学好，上学好，要是我家小牛也能去学堂，那就更好了。”
这庄户人，都会觉得读书就是出路。
每家每户，只要是有点能力的，都会想着送自己孩子去读书。
牛家也不是没钱，就是他们家小牛不愿意去。
这才让牛婶烦心。
现在碰到博斐然，拉着他也忍不住多说两句。
“小三子，你没事的时候多跟小牛说说这学堂的好，让他也去，你若是给婶子说动小牛了，往后你家田地我们家都包了，要是想吃苞米，随便摘！”
牛婶说得大气，看样子也是真着急。
博斐然笑了笑，这事他可不敢答应。
有的人不喜欢读书，有的人喜欢。
他就是喜欢的那个，所以才会想去上学。
小牛不喜欢，也不能勉强不是。
当下笑了笑，说道：“婶子，其实读书也不是唯一出路，我之前看小牛哥在镇上跑堂，那掌柜的不也挺欢喜的，说小牛哥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子，倒不如让小牛哥做生意去，这往后也是一条出路。”
牛婶听到博斐然这样说，一声叹息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或许在他们心里，这读书才是最好的。
但是也要看孩子的选择。
博斐然也不愿冷了他们的心，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我下次看到小牛哥，我再跟他说说，但若是小牛哥不愿意，也请婶子尊重他的选择。”
“成，婶子听你的。”牛婶哈哈一笑，说着又拉了几个苞米塞了过去，“想吃苞米就来，你说你家那个也奇怪，细粮不喜欢，居然喜欢吃苞米，这些东西也就是家里没粮揭不开锅时候才吃，你家吃这个，小三子你跟婶子说，你们是不是真把粮食全都卖了！”
要不然咋刚收成了粮食，就吃起了苞米。
牛婶眉头皱起，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能帮她还是想帮一把。
“等会儿婶子给你拿点粮食，这总不能为了家里房子，不给自己留口粮吧！你们家现在还有个杨翠花，不是婶子多嘴，要我说你们自己都顾及不上了，就别管杨翠花了，她又不是没有娘家！”
牛婶也是好意，博斐然最怕的就是外人的好意。sxynkj.ċöm
还不清。
他爹娘刚死的时候，村里也有人想帮他。
这个给一碗米，那个给一把菜。
但都被博斐然拒绝了。
他宁愿自己上山摘野菜果腹，也不想牵扯这些关系。
爹娘在世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他一直铭记，不想亏欠。
牛婶多给的几个苞米，博斐然又从口袋里拿出两文钱递过去。
牛婶拒绝，博斐然强制硬塞。
两人还在推搡，江若离走了过来。
“斐然，你怎么还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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