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一怔,明白他是帮自己解围的。
立马转身出去。
她冲进一楼拐角的公共洗手间,浑身止不住抽搐,她伸手,哆哆嗦嗦压下水龙头的按钮,水流猛烈砸在掌心,又滋射向她胸脯,湿了一片。
她不是贪婪金钱富贵的女人,梁延章心知肚明。壹趣妏敩
基于此,完全没有合理的借口,解释她“背叛”梁纪深,选择梁迟徽。
任何理由,都可疑。
何桑掬了一抔冷水,反复拍打脸,对着镜子大口喘息,魂不附体一般的惨白,好似丢了半条命。
书房里,梁延章幽幽审视梁迟徽。
后者略低头,点了一支烟,甩手晃灭打火机的火焰。
周围的光线顿时萎靡下去,他身躯也昏暗。
“何晋平丧命不是意外,你我难逃干系。”
梁迟徽手一僵,抬眸看着梁延章,阴森森笑,“您这是反咬我了?”
“不是反咬,是提醒你,她是何晋平的女儿。”梁延章气定神闲嘬了一口烟,“我们一艘船,我的船翻了,老二,你也得淹死。”
“何晋平在工地出事,是您造成的。老三去年调查广和集团,您知道要露馅了,不得已向我坦白。”
“老二,过河拆桥了?”梁延章恼了,“梁氏集团如今是你的了,我倒台,我一手创建的企业也倒了,你作为现任董事长,撇不清关系。”
梁迟徽指尖衔着烟,歪头望向他,“那您什么意思。”
“她是隐患。”
“谁?”
梁延章说,“何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梁迟徽仰头,鼻孔喷出两缕烟柱,“不行就是不行。”
“扣她一顶帽子,坐牢而已。”梁延章不当回事,“一个没后台的女人,折腾她太容易了,老三厉害,省里的老张和老蒋都护着他,我雇佣供货商,设计一场诈骗的风波,不是照样把他折腾得够呛?”
梁迟徽背对书桌,盯着烟头燃烧的火苗,“您最好不要擅自妄动,我很反感。”
“她是一颗定时炸弹,你留下她,防不胜防!广和集团十年的盈利全部流入梁氏集团,账本在我的办公室,加上护城楼的事故,她一旦捏住证据——”
“我承担。”梁迟徽打断。
梁延章用力一扔,烟袋锅子扔在他脚下,白玉烟嘴摔得四分五裂,玉渣子碎了一地,“你除不除她?”
“不除。”
“老二!”梁延章语气也发了狠。
梁迟徽鞋底碾了烟蒂,磨碎在那一滩玉石渣子中间,扬长而去。
何桑依然住在客房,在他卧室的隔壁,她拉开门,刚洗完澡,浴房的热气熏蒸过,面颊潮红,遮住了原本不正常的惨白。
“二哥...”
“洗澡了?”
“在桃园受凉了,洗热水澡发汗。”她堵住门,没让路,“我不饿,晚餐不吃了。”
梁迟徽换了藏蓝色的居家衣裤,伫立在走廊上,修身款垂感也服贴,愈发衬得他高大腿长,清俊飒爽。壹趣妏敩
“你午餐没吃,晚餐也不吃了?”
何桑摇头,“不吃,我刷牙了。”
梁迟徽娇惯女人有底线,不纵容坏毛病,“多少吃一些,再刷一次牙。”
她笑出来,“太麻烦,我不刷。”
男人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情绪烦躁,波动大,心事重重揉着太阳穴。
半晌,他低沉开口,“我进屋待会儿。”
他主动要求,何桑不好拒绝了,“你喝茶吗?”
“随便。”梁迟徽迈开步子,坐在大床对面的椅子上。
何桑招呼楼下的芳姐,“芳姨,送两杯参茶。”
她交待完,故意敞了门。
梁迟徽不是动手动脚的男人,而且在老宅,他更收敛,关键今天情况特殊,中午那段插曲,他生气了,气梁纪深让他难堪,也气他自己,不晓得她的嗜好和忌口,又当着张董的面儿,下不来台。
再温和的男人,也有逆鳞,有禁区,何桑怕他失了分寸。
芳姐很快送来两盏茶,冒着热乎气,她一瞟梁迟徽,拿不准局面,“二公子,您今晚在哪休息。”
“芳姨,您别误会...”何桑急忙澄清,“二哥回次卧休息,他有事和我讲。”
芳姐哎了一声,“晚饭六点煮好,我不打扰你们了,记得下楼吃。”
梁迟徽越揉越使劲,揉得上半张脸通红,哑着嗓子,“芳姐,关门。”
何桑后背不由自主一阵发麻。
芳姐关上门。
“会按摩穴位吗?”
她没反应。
梁迟徽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向她,“我头疼,你给老三怎么按,给我也按一下。”
何桑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从额角一点点到头皮,自下而上地梳理,打圈揉捻。
“为了照顾他学的手法?”
她嗯。
梁迟徽沉默片刻,“我母亲在车里问你,你没有回答她,能回答我吗。”
何桑动作停滞。
像天寒地冻的风雪刮过,刹那结了冰,冷到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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