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从沙发上坐起,“你不是不同意我去吗?”
“嗯,不同意。”梁迟徽没什么耐性,喝了一口茶,“爱去不去。”
“爱去。”她撂下遥控器,往门口走,“我找林太太要内场票。”
“外面下雨。”他皱眉,“保镖会去。”
何桑转过身,“茶苦吗?我加了一匙茶叶。”
梁迟徽待她明显冷淡了许多,“我自己沏的。”
“那枚戒指呢?”
他又喝了一口,“丢在后院了。”
何桑冒雨出去,梁迟徽猛地站起,“回来!”
雨珠飞溅在玻璃门,一道道透明的水痕,她拾起墙角的钻戒,收了石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溜烟返回,“你的字没湿——”
何桑搁在茶几上,他一张面孔阴沉至极,胜过窗外泼天的雨色。
“我又做错了?”
“你没做对过。”梁迟徽走过去,彼时狂风骤雨,后院的树多,她顾着捡东西,顾不了撑伞,淅淅沥沥的水珠流淌了一脸。
他手一抹,力道大,搓得她五官扭曲在一起,唇瓣也撅着,“我门牙...”
男人停下。
她委屈,“你的手太硬了,磕得牙疼。”
“我的手再硬,有你的心硬吗?”
何桑一僵。
气氛凝固住,梁迟徽却突然温柔了,轻轻摩挲她上唇,“疼吗。”
她一动不动。
“有时,我憎恨你对我演戏,你的喜怒嗔痴,笑与哭,真实一些多好。”
何桑在他的渐渐发力下,仰起头。
“可有时,我又希望你对我演戏,人一辈子演好一场戏,只要另一个演员甘之如饴和她对戏,接受她的虚情假意,暗箭伤人,演到底又有何妨呢?”m.sxynkj.ċöm
梁迟徽静静抚摸她,抚摸了良久才松开手,迈步上楼。
直到书房响起关门声,何桑长吁口气。
......
昨日的大雨导致市区积了水,幸好马场建在地势高的山坡上,一早有十几名工人清理淤泥杂草,这会儿基本晾干净了。
林太太的三张票在内场裁判区后方,是最佳观赏地。何桑站中间,梁迟徽在左边,林太太挽着她右手,分食一块慕斯蛋糕,“老林也喜欢看马赛的,不过他忙,在香港出差呢。”
这种小型马赛属于私人圈的业余比赛,只比品种、毛色、速度,不比技巧,是二代子弟与商场巨鳄出资哄女人玩的,奖池集资了一千万奖金,前三名5:3:2分割。
冀省一季度举办一届,而专业的赛马是一年一届。
1号是国贸老总的汗血宝马,佩戴了黄金马鞍,上一季度的冠军标配。
举着“张承业”牌子的2号骑士牵了一匹黑色的夸特马入场,可惜是阴霾天,若是艳阳高照,黑马最漂亮了。
林太太小口吃着蛋糕,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承业,他穿了鹅黄色的花衬衫,牛仔七分裤和休闲款的白皮鞋,只是二流子的长相,衬不起打扮,“张承业炫耀自己异性缘好,其实纯粹是一个笑话。愚蠢,有钱,败家,白送的提款机,傻子也知道取一笔啊!女人表面喜欢,实际上恶心死他了,女人真正喜欢的是梁家公子这类的男人,一旦结了婚收心,忠诚,体贴,踏实,多有安全感啊。”
何桑偏头,望向梁迟徽。
他今天也是白色长裤,白运动鞋,一件浅蓝的纯棉衬衫,气质清隽温朗,不似在公司那么成熟老练,年轻了不少。
男人的智慧与风度是天赐的基因彩票。
梁家的男人个个儿在冀省是出了名的好骨相,好才学。
“哎呀——3号红棕色的纯血马是三公子的!”林太太一拍脑门,“我记岔了,三公子不是汗血宝马呀。”
何桑没想到梁纪深竟然会参加比赛,出场的骑士是西郊的驯马师,她有印象,教过她骑马的技巧。
“老三也有一匹汗血,养在西郊了。”何桑踮起脚,张望马圈,“迟徽是什么品种?”
保镖说,“是纯血马。”
“快吗?”
“二公子的纯血马是所有马种跑得最快的,入选过专业马赛。”
何桑兴致勃勃,“第几名?”
“亚军。”
林太太诧异,“那冠军呢?”
“是闽南的一位老板,纯血和汗血配种的,有赤兔马的风采,全球独一无二的一匹,二公子有意高价买下,那位老板不卖。”
何桑胳膊肘捅了捅梁迟徽,他和左边的男士在谈论股票,察觉她的动作,略俯下身,“怎么。”
“你的马叫什么。”
“天蓬元帅。”
她一愣,“猪八戒?”
梁迟徽蓦地发笑,“天蓬是天蓬,猪八戒是神话塑造的,不一样。”
何桑梭巡了一圈场地,“在哪呢?”
“6号,纯黑的。”
他的马比张承业的小,后肢粗长,脖子短,大眼睛像驴,很个性。壹趣妏敩
何桑挥手,“2号叫什么?”
工作人员查询了名单,“2号叫皇阿玛。”
她指着4号赛道,“那匹呢。”
“叫皇额娘。”
何桑噗嗤笑,“和皇阿玛是一对啊。”
“什么一对啊!”林太太不屑,“4号马的主人是鑫利集团的二千金,张承业追求人家呢,先有皇额娘,后有皇阿玛的。张承业最奸诈了,他制造绯闻,误导外界以为二千金有对象了,对象是他。”
“裁判!梁迟徽的马改名字!”何桑兴奋大喊,“叫太上皇。”
裁判登记了新名字,吩咐工作人员,“换一下木牌。”
“太上皇!太上皇!”何桑和林太太抡着旗帜,张承业听见了,扭头嘶吼,“谁的马叫他妈的太上皇?占老子便宜?”
何桑不理会,张承业推开身边的女人们,“哟,是何大戏子啊!那天我去捧你的场,赏了你十万块钱,你还没谢谢我呢。”
女人们讥笑。
强龙拧不赢地头蛇,林总是金融圈的富一代,家族势力逊色张家,林太太是不敢帮腔的,何桑慢悠悠瞥张承业,“张先生是哪天去捧场的?”
张承业流里流气的舔后槽牙,“上个月。”
“上个月啊...”她惊愕,“十万的赏钱是捧我吗?”
他神色鄙夷,“你是大台柱子嘛,别人不值十万呢,当然捧你了。”
张承业的嗓门大,嘴巴又损,内场区域的观众纷纷偷笑。
看不惯梁迟徽的富商大有人在,看不惯何桑麻雀上位、摇身一变阔太c位的富太太同样大有人在,他们恭敬不得罪,如果有挑事儿的,也乐于瞧热闹。
“张先生的捧场我十分感动,但是我从4月份已经不登台了,据我所知冀省的几家话剧院没有和我同名的女演员,张先生的十万块赏钱是赏在莉莉小姐的床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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