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坤拿着牛头马面送给白氏,其中寓意不问便能知晓。
其一,暗示白氏是不是想死,其二,便是告诉白氏他此番登门,不为别的,只会索命。
“本王还以为尚书夫人会喜欢得很。”沈屹坤掩了掩茶盖道,“如此看来,是本王不会挑选谢礼了。”
沈屹坤这句话直接让白氏身子一怔。
白氏赶紧朝彩心使了个眼色,惶恐道,“民妇惶恐,殿下送的自然都是好的,民妇喜欢得紧,彩心,还不赶紧把这对面具收好!”
白氏的心颤得不得了,她都不知道这靖王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上尚书府摆这么一出戏,平日她小心谨慎,可从未得罪过靖王。
唐锦瑟冷眼看着这一切,笑而不语,想来此番定是白氏这辈子收礼收得最憋屈的一次了,沈屹坤送来了索命的死神,白氏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赔着笑脸收下。
见彩心收起了礼盒,沈屹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了门口一眼问道,“晏秋,云嵩去哪了?”
云嵩是沈屹坤的属下,年仅十四岁。
晏秋看了一眼身旁,果然不见云嵩那小子,“回殿下,云嵩许是瞧见尚书府府中的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时贪玩便走丢了。”
“没规矩!到人家府上没有主人家的允许怎能轻易乱走?还不去寻?”
沈屹坤的双眉压了压,面色上皆是不满,晏秋一瞧便不敢多耽搁,立马领命去寻云嵩。
“殿下,不如民妇也派几个人去寻吧?”白氏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刚要吩咐人去寻,接着就被沈屹坤打断。
“此次登门本就是打扰在先,又怎好兴师动众劳烦尚书夫人?寻人的事便交给晏秋罢,本王还有件东西没呈上来呢。”
话音才落,沈屹坤的另一个属下就端了一个金线绣成的锦盒上来,单看这锦盒,便觉得里头的东西极其贵重。
“殿下,这是?”白氏瞅了瞅那盒子,盒身方方正正,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况且这盒子一看就比方才的还要金贵,想来是不可能放什么牛头马面面具在里面了。
沈屹坤瞥了眼锦盒道,“夫人若不喜欢方才的礼物,倒不如收下这个,本王瞧着,这个更适合夫人一些。”
彩心瞧着那精致的盒子,心里便美了几分,她方才就说了,靖王不可能因为唐锦瑟来得罪尚书府,如今靖王又是亲自登门,又是送礼,觉得前面的礼物不合适便备了更金贵的,这不是明摆着唐锦瑟不受靖王重视吗?
彩心接过盒子朝白氏而去,而白氏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多谢殿下美意。”
沈屹坤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头便推了一杯茶给旁边的唐锦瑟,“这君山银针味道不错,你喝了看看。”
唐锦瑟瞧了那杯子一眼,她此时正想看看那锦盒里装的什么东西,这沈屹坤干嘛这个时候来叮嘱她喝茶。
可她被沈屹坤盯得不自在,便只好妥协地拿起杯子,垂眸掩着茶盖吹了吹。
忽地,便听白氏和彩心一声惊魂般的尖叫,接着就听到盒子“咣当”落地的声音。
唐锦瑟方要抬眸看看发生了何事,沈屹坤眼疾手快之下一拂袖子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随之而起便听到唐诗雨和一众仆人被吓破胆的惊呼,而白氏整个人直接被吓得瘫坐在位子上。
“怎么?夫人不喜欢本王送的礼物?”
白氏早被吓得花容失色,那盒子里的玩意儿掉在地上,此时她是怎么也不敢再低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民妇不知何处得罪了殿下,竟让殿下用……”
说着说着白氏就有几分哽咽,她又气又恼,“用宋氏的脸来吓唬民妇!”
那盒子里的东西早在白氏的脑海里烙下印子了,本是精巧的盒子里,竟是放着一张被剥下的人脸!
这张脸又腥又臭,脸皮的边缘还存留着剥脸时流下的血迹。壹趣妏敩
这张脸白氏再熟悉不过,这是前些日子和她联手陷害唐锦瑟的宋氏!
“明知故问。”沈屹坤没好气地横了白氏一眼,又递给属下一个眼神,那属下就上前把那张脸装进盒子里,又把盒子再次塞到白氏的手里。
白氏手里被塞了这么可怖的东西,吓得一把扔得远远的。
沈屹坤这才将挡住唐锦瑟视线的手悠悠放下。
唐锦瑟瞧见,此时晏秋正好带着云嵩回来了,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小丫头。
是兰时。
唐锦瑟了然,原来根本没有云嵩贪玩走丢的事,这一切不过是沈屹坤寻了个恰当的理由让晏秋去寻兰时。
有人见到兰时高兴,也有人心里不安。
唐诗雨和彩心一见到兰时,两人的脸直接唰地一下惨白了。
白氏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已是猜到她的宝贝诗雨和彩心瞒着她做了些什么事情。
“本王竟不知,夫人是何时请了唐姑娘身边的丫头来做客的?”沈屹坤眼里满是不悦,“还是说,贵府将这丫头囚在了此处?”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说得白氏心里又惊又怕。
靖王都这么问了,白氏也不好装作瞎子,便是佯装发怒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摇了摇,“怎么回事!还不交代?”
唐府的下人“嗖”的一下全部跪下,个个伏在地上,身子颤得不像话,没有一人敢开口。
唐锦瑟冷眼观察着白氏、唐诗雨和彩心,发现坐立不安、心虚的人只有唐诗雨和彩心。
难不成此次的事白氏没有参与?还是说是白氏演技太好故作镇定?
“既然有的人不敢说,那便由我这个当事人来说好了。”唐锦瑟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个针眼,“彩心姑娘好手段,要不是兰时舍命相救,我的清白早就毁在你手里了吧!”
彩心闻言抬起头瞥了唐锦瑟一眼,心不慌神不乱地答道,“奴婢不知道唐姑娘在说什么,此事关系重大,唐姑娘可莫要血口喷人。”
彩心心里一笑,她早就把那根银针扔掉了,就算唐锦瑟要算账,也得拿出证据来。
“哦?”沈屹坤挑了挑眉,手里折扇慢悠悠地晃了晃,“依你所言,是说本王在没事找事了?”
彩心霎时愣住,靖王这是要替唐锦瑟做主?
“奴婢不敢!”她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唐诗雨发出求救的目光,这事可是小姐让她做的呀,小姐可得救她。
唐诗雨瞥见彩心的目光,立马会意道,“殿下,准王妃受了委屈殿下想替她做主的心,小女理解,可凡事皆讲究证据,就算此事闹到官府,判官定罪也得有证据才行,还望殿下三思。”
沈屹坤笑了笑,“晏秋,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翻出那根针来。”
“殿下!您虽贵为靖王,可寒舍也是尚书之府,您没有陛下的旨意便擅自搜寻臣子府邸,这若传出去,殿下就不怕吗?!”
听着唐诗雨的一言一语,沈屹坤不禁觉得好笑,“唐二小姐错了,唐姑娘是皇上下旨亲定的靖王妃,如今贵府涉嫌谋害王妃清白,而本王的人又在贵府搜到了兰时,此事若让官府接手查办……”
沈屹坤眼底溢出几分玩味,“唐二小姐猜猜,届时是该唐府害怕,还是本王害怕?”
拿人言可畏和官府压他?笑话!
白氏闻言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届时龙颜震怒,别说保住她的小女儿诗雨了,恐怕连整个尚书府都要搭进去,既是如此……
白氏侧眸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彩心,“你个贱婢!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彩心怔了怔,方要开口辩解,就被白氏截断,“你如此这般,真是叫我失望,也叫你的几个姐姐哥哥寒心!”
彩心的话立马噎住,夫人这是告诉她,若不想她的哥哥姐姐受牵连,就让她闭紧嘴巴,把这事带到坟墓里去。
唐锦瑟明了白氏这是要丢卒保车,她怎会让白氏得逞?
“尚书夫人不如听听彩心怎么说,她区区奴婢,怎会想到这么阴狠的法子?又哪有能力来召集那么多死士?”
“民妇知道准王妃经此一事心里不痛快,民妇也有失察之责,准王妃若要迁怒整个尚书府,民妇也认了,只是老太太年事已高,恐怕禁不起什么折腾了。”白氏眯了眯眸子,挑衅地对上唐锦瑟的目光。
唐锦瑟气得捏了拳头,这白氏竟敢拿祖母威胁她!
“夫人言重了,既是彩心做的,又怎会迁怒贵府?”唐锦瑟咬咬牙,此时扳不倒白氏,来日她再好好算这笔账。
白氏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对着沈屹坤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殿下处罚这贱婢!”
彩心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不就是死吗,一咬牙便会过去的!
过了良久,才听沈屹坤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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