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严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彭淑面前,平静道:“你的人很不错,他是我身边比较得力之人。只不过,你这丫头,年轻了些。”

  他说的也是实话,染微还是个小姑娘呢。前世她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时,已步入中年了。

  “你查我?”

  彭淑冷着脸。

  面对父亲再嫁的男人,她实在没办法笑颜相对。

  前世,在母亲说没生过她那一刻,她连皇甫严一起恨的。

  只是,于她而言,皇甫严终究是远了些,也只是恨了那一刻,便不愿去多想了。

  内耗,是她以前极力克制的。

  可有时候,那种漠视,那种渴望,无法释怀。

  她矫情吧,不就是母爱吗,不就是父爱吗?没有会死?

  不会!

  她不是活得好好的?

  没有不会死!

  记住了吗?彭淑。

  她提醒着自己,拼命压下酸意,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再内耗。

  “我只是发觉有人在跟踪我,想看看是谁。没想到是你,你若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不必这样。在我心里,你与光儿、耀儿一样,都是我的儿女。”

  皇甫严看懂了她眼里的波涛汹涌,有些自责。

  毕竟,他设计将她的父亲,贬到了三千里之外。

  原本,彭柏涛宠妾灭妻,丑闻缠身,确实可能会被贬谪,但有彭家在,承乾帝又因为要针对贤王,而维护彭家人,是绝对不会贬谪他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可他,略施小计,直接将人被贬谪出京,一去三千里。

  彭淑闻言冷笑出声,“一样?不一样吧,皇甫大人。我住在皇甫家,并不意味着,要接受你的施舍。”

  她示意染微放了那死士,提裙上了马车,“走吧,回彭家。”

  在皇甫家住得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不属于那里。

  人家一家其乐融融,她一个多余的人,在那里犹如乞丐一般,有何意思?

  “彭淑。”

  皇甫严没想到自己又激怒了她,当即一慌,过来拦在马车前,“你不能回彭家,你若不想在皇甫家,可以去郑家。”

  彭家就要倒了,他绝不能看着妻子的女儿被家族牵连,绝不能看着妻子,为女儿伤神。

  “那是我的家,我想回便回,皇甫大人,你什么身份与我说这些话?我的继父吗?抱歉,自古世家大族,没有女子改嫁,还带着前夫儿女的。”

  彭淑说罢自嘲一笑。

  瞧,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会被嫉妒蒙蔽双眼,会迁怒旁人,还矫情得要死。

  她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呢?

  她拼命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母亲不爱,父亲不疼,不会死!

  不要讨厌自己,也不要放弃美好的生活,错的不是你,不要再内耗了!

  皇甫严看着自嘲的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她如同一只刺猬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刺人。可她,再凶,再面冷眼冰,也只是个企望父母疼爱的可怜孩子罢了。

  这件事上,谁都是有私心的,唯独她完全无辜。

  他多想将郑梓依去彭家那件事告诉她,让她知道,她母亲是关心她,疼爱她的。sxynkj.ċöm

  可,那件事不能说。

  在她小时候,已经听够了被母亲抛弃的话,他不能让她让知道,父母是那样的不和,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像是在看笑话。

  “你外祖父病了。你怨也好,恨也罢。他老人家老了,你全当做善事,去看看他,陪陪他吧。”他最后无奈道。

  “病了?”

  彭淑闻言心头咯噔一下。

  她再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其实还是很希望她们能好。

  “是,病了多日。只是,最近京中烦事频出,我们没告诉你。你外祖父也怕过了病气给你。”皇甫严担心她多心,又解释了很多为何不跟她说的原因。

  可解释再多,也还是会多想的。

  比如,不够亲近,所以病了都不说一声。

  比如,外人才不需要知道别人家老人病了的消息。

  再比如……

  但彭淑不愿多想。

  少想一点,她自己也会过得开心些。

  从前世开始,她就学着放过自己了。

  不然,她早疯了。壹趣妏敩

  “哼,病了便病了,与我何干?”她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冷冰冰地说着。可心里已经很着急了,想着赶紧找席战和云微去看看。

  她面无表情走下租来的马车,走到皇甫严马车前。车夫不知她要做什么,茫然的杵在面前,只知行礼。

  “送我回皇甫家。”

  她越过车夫,登梯进了马车,坐下来才对皇甫严道:“我要坐你的马车回府。”

  皇甫严见别扭的她,可怜又可爱,轻笑的摇了摇头,“好,我步行回府,车夫先送你回去。”

  车夫整个人都懵了。

  彭姑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上一秒还凶神恶煞要搬走,下一刻就要回皇甫家了。

  不过,这些都不归他管,他只需要听命将人送回去就行。

  彭淑落下车帘前,用眼神示意了下染微,让她处理好方才商量过的事。

  事实上,她也准备回去了,接下来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出面了。

  回到皇甫家,刚踏进门,远远便传来楚灵珊那惊天动地的声音,“彭淑!彭淑!我害怕!你别离开我!”

  “大白天,怕什么?”彭淑失笑。

  楚灵珊却不管这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的瞄向周围,然后挽着她的胳膊,瑟瑟发抖道:“怎么办?以京都传消息的速度,凤阳的事,怕是要传遍了,我害怕贤王来找我麻烦……彭淑,你要保护我。”

  “你在府上可听过凤阳的事?日后你莫要再提,我保证,谁也不会再说。”彭淑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倒也……没听人说。我起来后,只听说这边要打通院子,会有点吵,让我去后花园走走。”

  楚灵珊摇摇头,不但没心安,反而更害怕了,她悄声道:“彭淑,你要小心,我听说城东有家人也是修院子。那泥水匠是贤王的人,那家人不过说了句贤王变了,当晚泥水匠就用泥浆杀了主人家的儿子。”

  彭淑:“……”

  她彻底无语,解释都懒了。

  谣言如洪水猛兽,靠解释是行不通的,想要彻底改观,得想别的法子。

  “回沉香院吧。”彭淑淡淡道。

  她挂念着郑老太师,想早点让席战和云微过去。

  说着,她加快脚步,用比平日里快两倍的时间,回到了沉香院。

  到沉香院后,泥水匠们已经动工了,叮叮哐哐的,确实很吵。

  “姑娘。”

  见彭淑回来,尤妈妈几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云微,你跟席战一起,去太师府看看。”彭淑进门,先说去太师父的事。

  哪想她话音落下,云微没动,却道:“姑娘,您等等,奴婢去叫席大哥过来。”

  彭淑:“……”

  席大哥?

  席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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