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扑簌簌的下起了雪。
庵房里暖如春天,沈晚抱着一个汤婆子,贪恋锦被的暖和,不肯起床。壹趣妏敩
林行舟哄她:“外面的雪都铺了一地,你起来,我带你去捏个雪人玩。”
沈晚拨开窗户,顿时一股冷风吹进来,她连忙缩进被子里,嘟囔着:“不起不起。”
任由他左哄右骗,就是不肯起。
她又不是没玩过雪,以前和长生哥哥每年冬天都要推个大雪人出来。
“长生哥哥,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m.sxynkj.ċöm
想起这个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邻家哥哥,沈晚有些唏嘘。
在她还没有被沈家认回去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周长生,谁又能想到,她兜兜转转,竟然和一位尊贵的侯爷有了牵扯不清的瓜葛。
“你在想什么人吗?”林行舟的那张脸突然凑到沈晚的眼前。
沈晚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吓我一跳。”
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又道:“你总这样吓唬我,也不怕把孩子吓出个好歹。”
“你刚刚到底在想谁?”林行舟眼睛锐利的盯着她:“不许你肖想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
沈晚竖起了柳眉:“我在想,今年的这场雪,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也不早了,已经正月了,再过二十天,就是除夕,新的一年,要到了。”林行舟搂紧了她,“这将是我们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的每个新年,我希望你都能在我的身边。”
他的胸膛冒着一股热气。
沈晚舒服的嗯了一声,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窝在他怀里继续休憩。
这时门帘一动,张嬷嬷罕见的露出一脸急色,撩开帷幔,看到小侯爷的嘴,正在啄着姨娘的脸颊,赶紧低下了头,但是没有出去,低低的唤了一声:“姨娘,那边有动静了。”
沈晚立刻睁开了眼睛。
张嬷嬷道:“海棠看到沈府的马车出现在光华寺门口,也看到了许妈妈搀扶着莲夫人来进香了。”
沈晚忙推搡了林行舟一把:“起开,我要穿衣服。”
林行舟不爽:“刚才我用尽了好话哄你,你就是不肯起,怎么现在又着急忙慌的要穿衣了?”
他故意把她的冬衣攥在手里。
冬天的衣裳都是提前用熏香熏着的,既暖和又好闻,嗅了一口,有淡淡的香气,并不浓郁,很是清雅。
沈晚去夺他手里的冬衣,林行舟只是想逗一逗她,很容易就让她夺回去了。
冬衣外面滚了一圈兔毛,白白的兔毛像一团团松软的云朵,穿在她身上,行走之间,活脱脱的玉兔精在世。
“再加件披风。”
厚的披风可以挡风,她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了寒气。
张嬷嬷便把一件银灰鼠皮的斗篷给姨娘系上了,斗篷是鲜绿色的,站在雪地上,就像冬日里盛开的绿梅。
林行舟也穿了衣裳跟在她身后,要去瞧瞧她急着去做什么。
沈晚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便没有推辞。
一行人去了阳明的小佛堂,赶到的时候,海棠迎了过来,指着围在外面的一群香客,急切的说道:“姨娘,您来的慢了,阳明法师已经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拨开人群,只见一群衣着光鲜的贵妇们被寺院的和尚围住。
其中一对母女被单独拎出来,围在正中间。
林行舟一眼便认出来那对母女是吏部一个郎中的夫人和女儿。
“孙夫人?”林行舟命暗卫围住众人,不许任何人离开,快步走到孙夫人面前。
“出了什么事了?”
孙郎中为官清廉,是个颇有名望的好官,他的夫人和女儿穿的也不是特别华贵,一身旧旧的斗篷裹在身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当然,不是被冻的,而是被吓的。
孙夫人看见林行舟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赶忙跪下了,苦苦哀求:“小侯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阳明法师的死,与我们母女二人无关。”
林行舟是官职最高,身份最尊贵的人,他一现身,寺院的和尚们,就把调查真相的担子交给了他。
“先搬几张椅子来。”
林行舟朝沈晚招手。
沈晚身形依然纤细,只是孩子月份越大,她就越发辛苦,不能久坐,林行舟要来软椅,让她坐下。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扫视一眼众人,目光盯着角落里的莲夫人和许妈妈。
莲夫人抬起双眸和她对视,忽然勾唇一笑,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还是孙夫人先开了口。
“今天我们一群朝廷命妇们聚在一起上香祈福,”每年临近除夕,她们这些官员夫人,都会组织起来烧香拜佛,求个安稳。
这次孙夫人和其他十几位夫人一块来光华寺上香。
主持阳明法师把她们这些人叫到小佛堂,要单独为她们这些募捐了很多香火钱的官妇们祈福。
按照以往的规矩,每位夫人,都要一一的点燃一根香烛,插在阳明法师供奉的佛坛上。
本来一切进展顺利,轮到孙夫人去插香烛的时候,盘腿而坐在蒲团上的阳明法师突然身子往前倾斜,重重的栽倒了。
有胆大的去探了探鼻息,发现阳明法师骤然间没了呼吸。
死人了。
死的还是一个寺院的主持。
这样的大事,可把这些贵妇们给吓的够呛,她们虽然都是掌管内宅的高手,手上沾染的鲜血不一定比将士们少。
但此时此刻,还是害怕了。
她们害怕阳明法师的死会牵连到她们,更怕会因为此事,而耽误了夫君的官途,所以一个个的,都把责任往孙夫人头上推。
毕竟别人上前插香都没事,怎么轮到孙夫人的时候,阳明法师就轰然倒地死掉了呢。
孙夫人哭的很凄惨:“小侯爷,阳明法师的死真的和我无关啊,我没下毒害人。”
“你上的是哪支香?”
林行舟望着快被插满的佛坛道。
孙夫人指着其中一根香烛:“就是那根,小侯爷可以叫仵作来查验,我真没下毒,我和阳明法师无冤无仇的,干嘛害他。”
“那可不一定了,我听说阳明法师擅长和别人打双禅,修的是欢喜佛的佛法。”一位脸型尖尖的妇人出声冷笑:“也许是孙夫人不想和阳明法师修欢喜佛了,又怕传扬出去,污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就痛下杀手。”
“刘夫人!”孙夫人怒骂:“什么欢喜佛,你胡说什么呢。”
欢喜佛是藏传密宗的本尊神,很是令人不齿的,特别是女子,一旦和欢喜佛有了牵扯,就会被打伤银秽的标签。
刘夫人这是污蔑孙夫人和阳明法师有奸情,难怪孙夫人气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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