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虽然恨毒了莲夫人,但还是为了她的死流下两滴泪。
神女泣泪的一幕落入林行舟眼中,他不免有些动容,刑部那边也在第一时间把莲夫人的死讯传给了他。
所以林行舟知道晚晚的泪是为谁而流。
“你现在也要即将为人母了,有些不该流的眼泪就不要流,等以后孩子出生了,流泪的机会多的是。”
林行舟把自己的披风解开,系在沈晚脖子上。
同时拉住她葱白一样的手,怜惜道:“连手指都是冰凉的,怎么不抱着汤婆子?”
这可算是叫沈晚找到机会了:“汤婆子一向是张嬷嬷负责的,现在张嬷嬷被分派到了厨房,我身边跟着近身伺候的是许嬷嬷,许嬷嬷不知道我有手脚冰冷的毛病,所以不曾给我预备汤婆子。”
“赵嬷嬷说你身子月份越来越大,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这才派了其他嬷嬷妈妈来你身边伺候,至于张嬷嬷,她是你最信任的人,由她专门料理你的吃食,我才能放心。”
林行舟解释:“我从未把张嬷嬷调走,你想差遣她,可以随时派人去喊她。”
话虽如此,可是厨房那边总有忙不完的伙计,张嬷嬷要看药,还要负责吃食,忙的晕头转向,抽了空,还总有其他的婆子去找她聊天,仿佛就是有人故意盯着她,一旦她有空闲时间,就有新的命令下来。
被派到近身伺候的许嬷嬷,是年近五旬的老妇,但是一头乌黑的头发,让她看上去非常年轻。
许嬷嬷跟着一块来了光华寺,直奔小厨房,看到张嬷嬷正拿着扇子对着炉子扇,弄的灰头土脸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然后迈动脚步走到跟前,喊了一声。
“张姐姐,莲子粥还没熬好吗?姨娘等着吃呢。”
张嬷嬷捶了捶直不起来的腰,看了许嬷嬷一眼:“好了好了,现在就可以端去给姨娘吃了。”
许嬷嬷盛了一碗粥,故意说道:“姨娘说了,这几天厨房这边很敷衍,要东西,总是要延后一两个时辰才上,哎,其实咱们这帮老人真的比不上年轻的丫鬟们。”
“张姐姐。你年纪怕是不小了吧。”
许嬷嬷拿到了粥,却不着急走,反而是一副好心肠的模样找张嬷嬷说话。
“跟你说句心里话,咱们姐几个,都替张姐姐你抱不平呢,你当初好歹也是随着姨娘入府的老人,可是咱们姨娘不念着旧情,反而把你弄到这厨房来,这厨房到处都是油烟,活还累,银子还少。”
酝酿了一会,看张嬷嬷脸色有点铁青,心道有戏,又连忙添油加醋:“换做是我,我早就告老还乡了,谁愿意在这里受那鸟气。”
张嬷嬷的脸上蹦出一个苦笑,看上去很无奈:“没办法,我还想多弄点养老银子呐,反正都是给你当奴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咱们姨娘人也好,不曾对我做过什么坏事。”
许嬷嬷道:“张姐姐就是人太老实了,你不打听一下,在姨娘跟前伺候的婆子嬷嬷们,一个月少说要拿五两银子,可我听说,姐姐你只有三两银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嚒。”
张嬷嬷故作惊讶:“什么?别人都是五两银子一个月?那为什么只给我三两?”
许嬷嬷见她上当,赶忙又开始挑拨离间,弄的张嬷嬷还哭了。
许嬷嬷满心欢喜的把粥端走,过了一会,又原封不动的端回来,故意说道:“咱们姨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粥做的不好,有股糊味,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奴婢劝说了几次,说这是张姐姐你辛苦熬制的,好歹吃两口,你知道姨娘是怎么回答的么。”sxynkj.ċöm
许嬷嬷学着沈晚的样子道:“张嬷嬷老了,眼睛不行了,味觉也变差了,她看不出食材的好坏,也尝不出食材的好烂,若不是看在她是我陪嫁嬷嬷的份上,我早就辞退了她。”www.sxynkj.ċöm
张嬷嬷抹着眼泪:“姨娘当真这般说了?那老婆子我还有啥脸面留下啊。”
当晚就去找小侯爷,拿了一笔银钱,带着卖身契走了。
赵嬷嬷得知了这个消息,赏给了许嬷嬷几块碎银子:“现在张嬷嬷走了,厨房又空出几个位置,你告诉下面的人,晚姨娘水涨船高,即将入住白云阁,即便以后小侯爷迎娶了正房大娘子,晚姨娘的地位也不会撼动,主子得宠,下面的奴才不仅得脸,拿的银钱也比别人多些,这可是肥差,没有一百两银子的孝敬钱,别想谋得这样的好差事。”
许嬷嬷得了消息就美滋滋的退下了,没几天,厨房进了好几个嬷嬷,什么专门管汤药的,专门管吃食的,专门管烧火的,一共安插了五个嬷嬷进来。
光是这一回的孝敬银子,赵嬷嬷就拿了七百多两,也因此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觉得自己以后就掌管了晚姨娘的一切事宜,可以毫无顾忌的捞银子,不过很快,厨房这边就出事了。
小侯爷歇在晚姨娘这里,两个人恩爱一番,恩爱时,晚姨娘突然吐了。
赵嬷嬷正喜滋滋的在屋里摸银子,接到下人通知时,脸都绿了,进屋一看,床铺上都是污渍,就连小侯爷身上都是。
晚姨娘缩成一团,窝在被窝里,娇艳欲滴的脸庞密布着细汗,一副泫然欲泣的无辜模样。
许嬷嬷和其他几个嬷嬷都跪在床榻前,小侯爷手执九节鞭,阴沉着脸。
赵嬷嬷眼珠子一扫,就知道是厨房那边出事了,因为跪在地上的都是厨房的几个厨娘,这几个人都是贿赂她才得来如今的职位。
真是倒霉!赵嬷嬷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笑着上前给小侯爷行礼。
林行舟嗯了一声,鞭子指向厨房那几个嬷嬷,道:“赵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嬷嬷是你找来专门伺候姨娘的?”
不等赵嬷嬷回话,沈晚就拽住了林行舟的胳膊,特别白莲花的秀演技,两滴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悠,楚楚可怜,就是不肯落下来。
“不关赵嬷嬷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厨房的几位厨娘做的也很好。”
“这血燕明明就是前两年的陈货,煮出来的颜色都是暗黄的,你们也敢拿了给姨娘吃!姨娘心善,替你们遮掩,可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快点老实交代这碗燕窝是怎么回事?”
林行舟摆出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厨房的几位厨娘拿出个说法。
几个厨娘都用眼睛去看赵嬷嬷,她们可是给赵嬷嬷使了银子的,那么多银子花了出去,自然就要赚回来。
赵嬷嬷也知道她们几个不老实,但是没想到,她们竟然在姨娘孕期的时候就动手脚。
赵嬷嬷看向晚姨娘:“姨娘,这是跟老奴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沈晚拿帕子擦眼泪,哭哭啼啼道:“是的呢,虽然赵嬷嬷如今管理着我的衣食住行,可是赵嬷嬷要管的实在太多了,一时没能察觉到厨房的异样,也在情理之中,行舟,你别因为这事埋怨了赵嬷嬷。”
“更加别听信传言,赵嬷嬷也没收谁的银子,故意安插人手在我房里。”
此话看似在给赵嬷嬷说话,实则是在火上浇油,林行舟亲自看到那碗敷衍至极的燕窝粥,吃了后,下半夜竟然还给吐了,可见这燕窝的质量有多差。
赵嬷嬷总管晚晚房里的一切事宜,出了事,按理说,她是逃不开关系的。
林行舟生平第一次,对赵嬷嬷心里起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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