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没有注意到周水生的变化,径自迈进了那间破乱小屋。

  屋里仅有一张狭小的木板床和一张旧桌子。

  吃饭的碗都坏了一个口子。

  沈晚看的心里发酸。

  周水生的爹娘在临水镇开设了一家米铺,从小不缺吃喝,如今到了京都,却要过这样紧巴巴的日子。

  头微微一侧,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周水生用袖子擦干净一张板凳,让沈晚坐,他有点局促不安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沈晚的芙蓉玉面像是一尊会发光的菩萨,照的这间小屋蓬荜生辉。

  周水生只要一想到她是侯府的贵妾,就心生苦涩,就算将来他中举,再中进士,入朝后,也不过是个地方小官,如何能和侯府相提并论?

  他脸色转了几次,最终叹了一口气。

  “晚妹,喝点茶水吧,都是些不值钱的粗枝烂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的惯。”

  周水生颤抖着把飘着几根绿叶的茶水递给了沈晚。

  沈晚浑不在意这些,关切的问她:“周伯父和周伯母身子可还安好?

  你们周家米铺是不是还在经营着?

  水生哥,你什么时候参加乡试?

  科举一事,有没有信心?”

  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备至。

  周水生一一回答,表示自家都还好,临出门前,家里给了一百两银子,是他自己不争气,半途中被人盗走了八十两,以至于囊中羞涩,过的如此不堪。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纷纷感慨不已。

  等话说完,二人陷入沉默中。

  沈晚余光一扫,看到窗边摆放着一盆怒放的月季花,忍不住站起来去看了两眼。

  月季和玫瑰是极其相似的花朵。

  现在月季花瓣上还坠着点点露水。

  沈晚吃惊:“这都下午了,这朵月季竟然还能存住露水。”

  她却不知,周水生租住的这间屋,不见日光,一整日下来,都是阴阴的,极为潮湿,住在这里,特别的不舒服。

  沈晚用指尖勾住一滴露珠,兴趣颇浓的看着。

  周水生却在这时,又想起马婆子说的那些瞎话。

  她为了勾搭林行舟,赤着身子躺在玫瑰花瓣中……

  想到这些,便有一股怒火从中升起,望向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他竟然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她一把。

  只要推倒了她,这个腹中胎儿一定保不住!

  周水生慢慢走向站在窗边欣赏月季的沈晚。

  找准时机正要出手,却见一道身影,忽然从外面窜进来。

  原来这道人影是张嬷嬷,张嬷嬷拿着首饰换取了五十多两碎银子,塞在一个包袱里,刚进来,就看到周水生阴沉着脸,准备推人的那一幕。

  “小姐!”

  张嬷嬷先是拦在了周水生和沈晚之间,然后又故意大声喊了一句。

  “嬷嬷你回来了。”

  沈晚惊喜的看到了她手中的包袱,“换好银子啦?”

  张嬷嬷面色如常,转过身去,把五十多两银子塞给周水生,道:“这是咱们侯府晚姨娘拿首饰换的银子,你日子清寒,这些银子快快收下,不要推辞。”

  称呼从小姐又换为了姨娘,还特意加了侯府二字,这就是张嬷嬷对周水生的警告。

  周水生急了:“晚儿,我不要你的银子,你怎么还要用首饰去换取银钱?你在侯府,可都好?”

  不等沈晚回答,张嬷嬷便抢先夺了话头。

  “不牢周公子操心了,咱们家姨娘一切都好,只是快到临盆期了,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这又是在警告周水生不要在胡乱说一些刺激沈晚的话。

  周水生不是傻子,他方才也不知怎么了,是一时冲动,才会想要去推人。

  即便没有张嬷嬷出现,真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下不去手的。

  “小生懂的了,只是晚儿妹妹,我之前的话,并没有诓骗你,如果想要查询事实,最好是能找到黄天齐对峙,毕竟当年的事,都是那黄天齐一手做出来的,至于他有没有受到林行舟的指使,也只能找他本人对峙了。”

  每每想到养父养母的死,沈晚的心就像被人挖去了一样痛。

  养父养母对她宠爱备至,若不是他们意外身亡,或许她就不会回到京都沈府,那样的话,便不会和林行舟有一丝一毫的纠葛。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和林行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沈晚无奈的笑了。

  “水生哥,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我不缺银子花,只是今天出来的急了,没有预备好银子,这才临时拿首饰去换银子的。”

  沈晚朝屋外走了两步,天色已晚,她该回去了,又转身叮嘱:“水生哥要好好复习功课,以备来年的乡试,晚儿预备你明年顺利中举。”

  周水生用力点头,看着沈晚的脸道:“我会的。”

  他一定要刻苦用功,将来就算是做个小官,他也要为将来拼搏一番!

  张嬷嬷的手搭在沈晚的胳膊上,提醒了一下:“姨娘,该走了。”

  沈晚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杂院。

  进了马车后,张嬷嬷立刻一脸认真。

  “小姐,方才那周水生要推你,你可知道!”

  沈晚犹豫了片刻,点头:“我从窗户反射看到了水生哥凶着脸朝我走来。”

  “小姐你糊涂啊!”张嬷嬷气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周水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姐对他这么好,他却想着害小姐和肚中孩儿,这样的人,以后就不该和他来往。”

  沈晚却摇头:“我从水生哥脸上看到了纠结和迷茫,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不是个凶残的人,我猜想,他是受了刺激,刚才推人的举动,不是他的本心之举。”sxynkj.ċöm

  张嬷嬷又叹了一声,只能说道:“人心易变,人心隔肚皮。”

  沈晚的睫毛颤了颤,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上没有说话。

  春光漫漫,很快三个月过去,在六月初的一个夜里,沈晚的羊水破了。

  七个产婆守在床前,林行舟就在屋外,坐在椅子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

  屋里,沈晚分娩的声音像战场的鼓点一样传到耳中。

  林行舟低头去饮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以至于茶水都滴到自己衣袍上了。

  上一世的晚晚分娩极其痛苦。

  她前世瘦马出身,做瘦马的都要长年累月的饿着,一副身子骨像柳条一样纤细,那次分娩,差点要了她的命。

  这一世虽然改变了晚晚沦为瘦马的命运,但是她的身形却依旧纤细瘦弱。

  突然,门开了,几个丫鬟端着血水往外送。

  两个产婆跟在后面,快步走到林行舟跟前跪下,一脸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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