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么一个发现就把曾经叱咤风云的女老板变成了大哭包,短时间内指望从她身上问出点什么的愿望眼瞅是不现实了,好在傅绍言之前早带着邢霏把酒吧转了个差不多,那几个可能放冰柜的地方都清楚,所以也没敢继续劳动这位老板娘,直接带上人离开了办公室。
重新走上酒吧那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无论是傅绍言还是邢霏,步子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邢霏紧跟在傅绍言身后,歪着头回忆:“三个八里没有冰柜,所以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他们肯定要在酒吧内部将尸体安顿在某个冰柜里。可那样的话目标会不会太大,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她说的傅绍言也想到了,拿着手机的右手随着就朝上托了托,昏黄的灯下,手机那头的人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闲在追剧的模样,和刚才不同的是,此刻那边的灯也调暗了些。
彭友旭不再喝酒,装着半杯酒的高脚杯就那么擎在手里,时不时晃上一晃,那样子看上去,倒是挺脸不红心不跳的。
“老傅……”
“走。”傅绍言手朝前一扬,是与不是,不是靠谁稳得住就确定得了的,看看就知道了。
high吧不小,储冰的地方也不止一个,开放区的吧台底下两个,酒库里头两个,加上高包独立酒柜旁边配的几个小的,傅绍言从头到尾都查了一遍,居然什么都没查到。
“查得怎么样?”
正当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刚才在自己屋里哭得天昏地暗的老板娘带着人赶了过来,见他们摇头,随后指着手下,示意他们去开放区的吧台里头。
“没找到是吧?你们走后我也开始琢磨那天酒吧里都出了那些平时不会出的事,这一想就想起来了,还有个它。”
说着,胖姐也不管傅绍言他们两个听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自顾自的指挥着人把吧台后头两台冰柜倒腾了出来。
“手再往里伸,对,就那个,往外拽。”
随着胖胖的老板娘有板有眼的指挥,酒吧的人居然变戏法似的又从不大的吧台下头拽出来第三台冰柜,这台冰柜无论是体积还是什么,和外面那两个傻大个比都差了好多,等东西全搬出来了,胖姐这才指着第三台说:“打开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你们想找的吧,那天刚好我那个死鬼前夫来我店里闹,我怕被他发现了我藏在身边的钱,刚好店里的新冰柜到了,我就趁着搬东西的空档打了个马虎眼,把钱藏这里,让那个傻叉去和新冰柜较劲去了。你们查吧,赶紧查。”
见胖姐一副全力支持的模样,傅绍言有点奇怪。
“你刚才不还在说自己倒霉,害怕店里出这样的事吗?”
胖姐呸了一声,“怕有毛用,那玩意要是真在我店里,早发现早好,反正老娘有这一身本事,这家店干不了还有下一家!”气吞山河似的发言并不耽误傅绍言听见老板娘接下去的嘀咕,说完那个下一家,他就听见胖姐在那儿打着哆嗦说了句总比掩耳盗铃在这装没事然后天天担惊受怕强吧。
他点点头,没想到这是个明白人。
于是随着胖姐的指挥,傅绍言跟着邢霏来到了那个新拽出来的冰柜前。
那是个长得有点花里胡哨的小冰柜,壳是粉色的,向里凹陷的把手上还装饰着两颗硕大无比的假钻石,光线往底下一晃,刺眼得很。
本来打着长痛不如短痛心态的老板娘这会儿眯着眼瞧这个小家伙,刚才还信心十足的脸突然又开始泄气。
“你们说这么点的东西也装不下一个人吧,可能在里头吗?”
“装不下一整个装半个是没问题的。”邢霏不愧是法医出身,想问题的思路都透着股血腥感。
胖姐一听她说什么半个,才归位的魂儿瞬间就离家出走了,要不是旁边站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胖姐这一下摔是铁定免不了的。
“半、半个……你是说那俩人在我们店里把人家……”后头的话胖姐说不下去了,脸色煞白的开始在口袋里摸着什么,半天总算摸出来个小瓶,数也不数就倒出来一把药丢进了嘴里。
再让她发表什么建议是不可能的了,好歹算是缓过一口气的胖姐无声地朝远招了招手,示意扶她去那儿坐。
这一晚上的打击实在有点过于大了,她真的要好好消化消化。本来还想站在第一线看看找东西的,这会儿也没那个力气了,又喝了一口热水,胖姐虚弱地朝着傅绍言他们摆了摆手,说:“开吧。”壹趣妏敩
随着老板娘的一声令下,镶着假钻石的冰柜就此打开,随着一股冒着白烟的冷气咻的一下从见方的铁疙瘩里冒出来,胖姐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她想问又不敢问,人坐在椅子上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发身边的人过去看看情况。
“姐……”马甲西裤穿得一丝不苟的服务生按照她的嘱咐走到近前,伸长脖子朝里一看,随后笑着朝身后的人摆摆手,“啥也没有,姐,放心吧。”
“真的没有?”
“真没有。”
一句没有就像一针立竿见影的强心剂,打在胖姐的身上,让这个眼瞅就要瘫痪的人光速回血,人也不难受了,腿又能走了,不过一秒的时间就已经冲到了冰柜前头,两只不大的眼睛瞪圆了朝里瞅。
确定过铁疙瘩里没有邢霏说的那个什么半截东西后,她笑着拍了拍大腿,“吓死老娘了,我就说那两个兔崽子不能有那么大的胆,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弄这玩意……”
高兴起来的胖姐拍着巴掌打算张罗手下去外面定一桌,躲过了这么一个大劫,必须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顺便也压压惊。
“傅警官,你们二位也一起,哎,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个小店今天躲过了这回的大劫,以后估计要更兴隆了,所以你们二位也是我的贵人,等下……”
胖姐说得起劲儿,压根儿没留意对面的傅绍言还是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就在她琢磨着去哪家吃的时候,沉默半天的傅绍言突然开口说话:“你说那天他们两个叫的酒比平时多,多多少?”
“多多少?”胖姐有点懵,不明白好好的干嘛还问这个。
可人家警方都问了他们就得配合啊,于是转过头招呼那个之前答过问题的waiter过来,“问你呢,多多少?”
waiter这会儿就像只惊弓的小鸟,最怕被老板点名,天知道之前为了自己私藏小费的事老板娘就差吃了自己了。
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前脚自己才在心里默念了第二十八回阿弥陀佛,后脚就看见老板娘招呼自己。
他想哭,又不能哭,只能陪着笑搓手上前把之前的事再说一遍:“是这样的,彭总每回来点的酒一般都是随着请的朋友多少来定的,像那天他们来了三个人,按照以前的标准,需要三瓶红酒就差不多够了,可那天他并没点平时总喝的那几种,反而叫了三瓶度数不低的烈酒还有两沓啤酒,彭总很少喝啤酒的,加上那天他们叫酒的习惯和平时不一样,所以我印象很深。”
“然后等他们离开你们收拾房间的时候这些酒还在吗?”
waiter摇摇头,“都没了,所以我怕他们喝多了不知道喊代驾还追出去看了看,结果马总的车已经不在那儿了。”
“等下,你是说那天他们是坐马驰的车来的?”
waiter点点头,说对啊。
“这就不对了。”
“怎么就不对了?”waiter被傅绍言说得有点懵,站在那儿半天没弄清他什么意思。
但waiter不懂邢霏却懂,关于这起案子,那些细节的东西都一早就调查清楚的了,比如9月9日那天,根据华科底下车库的记录显示,彭友旭和马驰两个人下班后是坐着彭友旭的车离开的公司。
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中途换车?答案不言而喻。
“那会儿彭总的车已经不适合开出来了,所以他们才比预约的时间迟到了一个小时,而什么原因会让彭总的车开不出来呢?”傅绍言笑着看向手机里的人,很快就把手伸向了小冰柜旁边那台冰柜的把手上,“一个人的酒量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突然变大的,而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一直喜欢低度数酒的人突然改变兴趣爱好呢?还是这些酒他们压根儿就没拿来喝……”
“不拿来喝那能拿来干什么?”
老板娘的这个问题刚好又问到了邢霏的专业上,正如他们之前讨论过的,水泥固封、冷冻以及用气味掩盖都能或长或短地掩盖住尸臭,而如果是才死掉的人呢,尸臭那步尚不能谈及,能谈及的并且还需要去掩盖的大概就是伤口流血而散发的血腥味道了。
“老板娘,你这店恐怕真的要关门歇业了。”
随着刺啦一声刺耳的响声,半个身子哈进冰柜里的傅绍言手拿一块塑料板站起身,他没怎么用过冰柜,刚才查的时候也忽略了冰柜内存这个问题,直到得到了邢霏的启示,想到如果不是把整个人藏在冰柜里,就需要重新查找一遍了……
可就算是经历过风浪的傅绍言在看到埋在冰柜夹层里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找的一个人会是一颗头。
眼看着那颗被包裹在塑料袋里的人头因为酒水包裹呈现出一种琥珀的颜色,傅绍言那张好看的脸也出现了难看的颜色,他拿起手机打算给那边的人看看这一幕,可手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彭友旭居然还在那儿举着杯子看电视。
不对!
“老郑!”他喊着郑执的名字,却不知道在彭友旭楼底下蹲点的郑执这会儿正为另一件事焦头烂额着。
底下才来的消息,那个姓马的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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