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家原本以为,这是皇家以示恩宠,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入宫给太子当玩伴的,这是一种得宠的信号,永誉侯府要起势了。
可瞧着谢婉的反应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小侯爷一个人入了皇宫,问题就可就大了!
方管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以及女官说的每一个字都说了一遍。
原来,巳时三刻的时候,女官带着人入了侯府,说是要接谢临入宫小住几日,陪伴太子殿下玩耍,方管家当成了一种恩宠,便高高兴兴的请了谢临过来。
谢临不肯去,还是方管家劝着才上了马车,想起这些,马管家就自责不已:“都是老奴的错,若不是老奴鬼迷心窍……”
“不怨你,皇后派人来接,不管你开不开口都必须得去。”谢婉打断了他的话:“我想知道女官都说了什么。”
方管家想了想道:“就说了之前说的那些,奴才想派丫鬟跟着去,那女官却说,宫中自有人照顾。哦对了!她还说,姑娘若是想小侯爷了,可以让王爷带着姑娘入宫,姑娘与王爷好事将近,也该让宫中众人见一见姑娘了!”
让宫中众人见一见她……
谢婉冷笑一声,终于明白了马皇后在做什么打算!
太后见过她,皇后见过她,陛下见过她,宫中还有什么人要见她,还需要李彧带着她去见?
唯一的答案,就是辛贵妃。
马皇后这是明摆着那谢临当人质,逼着她去求李彧,将她带入宫,好让辛清婉清楚的认识到,李彧对她有多上心。
小全子前脚才告诉她,李彧隐忍多年,只需等到辛清婉生下皇嗣便得自由,后脚马皇后就逼着她去求李彧,让李彧将她带入宫,带到辛清婉的面前,让辛清婉知道,她所以为的深情不过是一场骗局。
小全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李彧对辛清婉不得不忍让,可见辛清婉这事儿对李彧来说极为重要。
眼看着李彧便要解脱,她若去求必然会导致他功亏一篑!甚至,在李彧的眼里,她明明知晓他多年隐忍,却依旧去求他,这不是逼迫又是什么?!
若是辛清婉能顺利产下皇嗣倒也罢了,可若因着这事儿导致辛清婉受了刺激流了孩子,那她与李彧即便成婚,也会有了隔阂,而这个隔阂甚至无法修复。
辛清婉身为贵妃,却明目张胆的缠着李彧,可见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一旦她发现真相,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的无法预料!
马皇后这招不可谓不狠毒,不仅要毁了她跟李彧的感情,还想要毁了辛贵妃,也毁了她!
可是,她能不去救谢临么?
显然不能!
马皇后这次真的是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如诗和如画急的不行,可多年的相依相伴让她们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小姐需要的就越不是她们帮不上忙的担忧,小姐要的是默默陪伴,然后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
谢婉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猛然睁开眼,开口道:“走,去宁王府!”
还没来得及停回马厩的马车,再一次出发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马车并没有直奔宁王府的后门,而是头一次,挂上了永誉侯的标识,光明正大的来到了宁王府的正门前。
谢婉下了马车,看着高大的门额,看着匾额上的宁王府三个鎏金大字,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马皇后不是要她去求李彧么?
好!
她就求给她看!
谢婉来到门前,略略提起裙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如诗和如画一瞧,当即退后一步,也在她身后跪了下来。
宁王府的小门是半开着的,门房原本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直到听见声响,他这才探出头来查看。
瞧见谢婉跪在门前,门房顿时吓的有些腿软,连忙开门跑了出来,上前就要搀扶她:“姑娘唉,您这是做什么?“
谢婉避开了他,哑声问道:“王爷回来么?”
“还未。”
门房有些着急的回答道:“主子这些日子留在宫中与陛下一道批阅奏章,要待到宫门落锁才会回来。姑娘您有什么事儿,不妨先起来进府,奴才立刻禀告管事,让管事派人去宫中告知王爷!”
“不必。”谢婉看着门口的抱鼓石,沉声道:“我就跪在这儿等他,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无须派人通传。”
“这……如何使得?!”门房顿时急了,苦口婆心的劝道:“您还是随奴才进府歇着吧,您跪在这儿,奴才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谢婉闻言抬眸朝他笑了笑:“没事儿的,你当我不存在,往日里该做什么,现在是继续做什么。”
她这般坚持,门房也是没办法:“姑娘真的不需要通知主子么?”
“不需要。”谢婉直直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无须通知他,我就在这儿跪着等他回来。”
“可……”门房有些为难的看着已经开始朝这边张望的人:“可这么多人看着……”
“无妨。”谢婉淡淡道:“让他们看,越多人看越好!”
门房还在迟疑,谢婉开口道:“按着我的吩咐去办便是。”
看着她不容置喙的神色,门房忽然好似瞧见了李彧的身影,下达命令时,他们都是这般神色淡淡,说出口的话却掷地有声。
这便是传说中的夫妻相么?
门房当即一凛,应声道:“诺!”
门房转身回了府中,谢婉挺直腰背,端端的跪在门前。
她的样貌本就扎眼,加上这一身白色的云锦衣裙,一瞧便知身份不凡,如今端端的跪在宁王府的门前,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跪在宁王府门前?这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我知道!这是永誉侯府的大小姐谢婉,那会儿她状告两位叔父,顺天府尹开堂公审,我亲眼见过,这样貌但凡看过一眼,就绝不会认错!”
“永誉侯府的大小姐?我好像听闻是未来的宁王妃?怎么跪在了宁王府门口?”
“谁知道呢,按道理来说,她是未来的宁王妃,即便遇上了什么事儿,私下里同宁王说一声便好了,怎么会跪在这儿一副求人的样子?”
众人七嘴八舌,猜测着各种可能。
谢婉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跪端正的跪在宁王府门前,看着门钉一言不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看得累的百姓离开,回去之后将这事儿奔走相告,很快,谢婉跪在宁王府门前的事情就传扬开来。
谢婉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双腿跪在冰冷的砖石上已经有些麻木,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她转眸回望,来的人不是李彧而是韩璟。
谢婉有些讶异:“你怎的来了?”
韩璟看着她道:“我现在是兵马司副指挥使,巡逻的时候听闻了此事便来了,你为何跪在这儿?小舅舅他现在还在宫中,为何没有派人通知于他?”
“是我不让通传的。”谢婉叹了口气:“我有我的打算,你快回去吧,没事儿的。”
她不想将韩璟牵扯进来,这事儿已经够复杂了。
韩璟看着她道:“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我怎能明明知晓却袖手旁边?”
他是好意,是真心想帮她,这点谢婉很是感激,可这事儿他帮不上忙,她也不愿将他牵扯进来。
她想了想道:“你若真的要帮我,就将这事儿告知长公主吧,也不必说旁的,就说我跪在宁王府门前,旁的不必说了。”
这段时日韩璟成熟了许多,再也不是那般冲动又不管不顾的性子,听完她的话后,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再劝她起来,而是道:“好,我现在就去。”
谢婉应了一声,朝他笑了笑:“多谢。”
韩璟看着她,扬起一个笑容来:“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先去了。”
谢婉点了点头,韩璟转身离开,骑马而去。
长公主听闻了此事,顿时皱了眉,她委实想不通,谢婉到底遇着了什么事儿,需要跪在宁王府的门前,弄的众人皆知,而不是直接去寻李彧。
但她知晓谢婉聪慧,谢婉这般做必定有其深意,当即便拿上自己的令牌,匆匆入了宫。
太阳渐渐西斜,谢婉的双腿跪的已经没了知觉,可她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就这么跪在门前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马车声渐渐传来。
围观的群众喊了一声:“宁王回来了!”
听得这话,谢婉转眸望去,果然瞧见宁王府的马车匆匆而来。
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路,马车在门前大路上停下,小全子率先下了马车,直奔谢婉:“姑娘唉,您这是怎么了?!”
谢婉没有答话,只看着李彧一步步朝她走来。
跪了这么久,她都没有觉得委屈,知晓马皇后将谢临带走,她也没觉得自己委屈,可看着李彧皱眉朝她走来,满满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
她控制不住的红了眼,李彧刚刚来到面前,她便委屈的哑声开了口:“马皇后把临儿接进宫里去了,她让宫女给我带话,说是让你带我入宫,好让宫中的众人瞧瞧我。”
李彧闻言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开口。
谢婉心头忽然就有些忐忑起来,若是在他眼中,谢临的安慰并不值得他费心怎么办?sxynkj.ċöm
若是他认为,她又是在逼迫他怎么办?
若是他觉得,他对她的感情,还不至于让他毁了多年的隐忍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谢婉之前没有想过,因为她不敢想。
可如今瞧见他沉默不语的,她心头的担忧和忐忑都被无限放大了,她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衣摆。
小全子不是傻的,他自然也明白了马皇后的意思,事关爷的诺言和多年隐忍,他即便再担忧也不敢贸然开口。
李彧沉默了许久,久到谢婉眼里的光开始暗淡下来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朝她伸出了手。
他要抱她起来。
谢婉眸中的光,瞬间又亮了,她连忙道:“不必,我自己起来就成。”
李彧收回手,嗯了一声。
小全子立刻伸手,谢婉扶着他起身,然而刚刚站到一半,扑通又给跪了回去。
小全子:……
谢婉一脸无辜的看着李彧:“腿麻了。”
李彧轻叹了口气,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垂眸看着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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