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李母结结巴巴地道。

  别说结婚证和准生证了,就连女方的户口李家都拿不出来。

  吴姿面色一沉,板起了脸。

  “婶子,我们可没跟你开玩笑。”

  “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屋子里的女同志是你家儿媳妇吗?请拿出证据来!”

  “否则,国法难容!”

  一瞬间,李母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珠子开始急剧乱转。

  虽然这么些年,她在青山村都是一个人过,几乎不和村里人来往。

  可偶尔去河边洗衣服,去田地里干活的时候,都曾陆续听说现在的情势。

  必须要先扯结婚证,办好准生证,才允许怀孕。

  这一道流程,半步都不能颠倒。

  可眼下怎么办?

  自己的宝贝儿子才刚刚从里面放出来,可千万不能再抓进去了。

  否则这一辈子,就算是全完了。

  至于罚款……

  不行!坚决不行!

  她好不容易才攒下几个钱,那是她的养老本。

  有这交罚款的闲钱,还不如重新再买过一个。

  虽然里面那个“傻子”长得勉强有几分姿色,自家儿子还没玩够。

  可眼下已经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先不说治好要花多少钱的事情。

  光这治好之后,还能不能怀上,恐怕到时候都是个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李母的脑海里瞬间有了取舍。

  “不是,领导,事情是这样子的,你听我老婆子说……”

  “这屋子里面的傻子,我们压根就不认识!”

  “是我家强子心眼好,看她晕倒在路边上,又脑子不好,这才大发善心将她救回家。”

  “本来还打算凑个对,余生结伴一起过日子。”

  “没曾想竟然是个没有户口的黑户!”

  “这不,拖到现在还没有办酒领证呢。”

  林娇娇见李母当场反悔,恶心的眉头直皱。

  不过这利益取舍之间,倒确实是这李母的风格。

  吴姿挑了挑眉,抬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作为镇上的计生办主任,经常上山下乡,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婶子,你确定?”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白纸黑字,笔记本上都写着呢。”

  “这么多双眼睛作证,你还摁了手印呢!”

  李母眼珠子一瞪,开始耍赖。

  “我刚刚说什么了?”

  “我是个文盲,睁眼瞎,一个字都不认识。”

  “是你们叫我摁手印我才摁的,压根就不知道你们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这屋子里的女人,跟我们李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吴姿冷声道:“怎么没有关系?房间里的这位女同志还怀过你们家的孩子!”

  一听这话,李母更是一拍大腿开始号丧:“哎哟!天可怜见!”

  “我家强自从监狱出来都还不到半个月,哪里来的孩子哟!”

  “老身刚刚就是话说得太多,有些晕头转向。”

  “老糊涂了,头脑不太清醒,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刚才都说了点什么。”

  李母见大家还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生怕真的惹祸上身。

  赶紧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呢!”

  “你们自便,萧家家大业大,肯定少不了领导们的一顿好饭。”

  “我家里事忙,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话音刚落,李母脚底像是抹了油一般,转身就走。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了一上午的闹剧,纷纷摇头叹息。

  有一点李母说的没错,萧家热情留客,盛情邀请吴姿等人留下来吃午饭。

  招待完吴姿一行,并将人送走之后,林娇娇这才腾出时间来去看这位女病人。

  多亏李母大清早闹得这么一处,从侧面帮助女病人脱离了李家这个苦海。

  既然她头脑清醒,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

  那接下来就是问清楚她的来处,争取将她平安送回家。

  想着这病人胆子小,对周围的人都不信任。

  林娇娇连赵传芳都没有叫,准备自己一个人进去。

  “我跟着你一起进去。”

  萧衍紧跟着她,压根就不允许她和一个疑似神经病人单独相处,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林娇娇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好吧,但是衍哥哥,一会儿进去后,你尽量离远一点,不要说话。”

  萧衍淡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

  自从有了林娇娇的吩咐,杨丹一直都在房间门口守着。

  一是方便照顾里面的病人,二是防止有心人进去影响里面的病人休养。

  “她怎么样了?”

  临进去前,林娇娇小声询问杨丹。

  杨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小声道:“我进去的时候,人一直都在昏睡。”

  “不过送进去的食物和水,都有少量的减少,应该是她自己起了吃过东西。”

  林娇娇点点头,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嗯,我知道了,辛苦丹姐了,您先去忙别的事情吧!”

  杨丹爽快地应了一声,出了院子。

  走到门口,林娇娇先是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随后掐着时间,敲了敲门。

  又等了几秒钟后,她才慢慢推开门进了屋。

  小房间里静悄悄的,女病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一动不动。

  若不是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很容易让人误会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起来过。

  萧衍给她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上,不远不近。

  随后自己主动地又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房间阴影处的角落里。

  不显眼,存在感很微弱。

  林娇娇在凳子上坐下,看着床上的女病人睫毛微颤,清声开了口。

  “别紧张,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我叫林娇娇,是一名医生。”

  “想来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住的这间小诊所,就是我家的。”

  “李强家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把你再送回去了。”

  “你可以充分信任我们。”

  “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家在哪里,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回家。”

  话说完后,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林娇娇也不着急,就在凳子上坐着慢慢等。

  她望着床上病人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哪怕是如今这么狼狈的样子,仍不掩其姿色。

  她能感受到,她的犹豫和挣扎。

  也许是有过太多次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结果都是所托非人。

  因此事到如今,才不敢再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哪怕这个人先向她投注了善意,她也不敢。

  林娇娇不想逼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看了一眼萧衍。

  小夫妻默契地起身,准备先行离开,再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就在两人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的女病人开口了。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她声音沙哑撕裂的厉害。

  “我叫玉英。”

  两人动作一顿,慢慢会转过身。

  只见刚才还静静躺在床上的女病人,现在已经撑着床板吃力地做起来了。

  像是感觉到了嘴角的异物,女病人下意识地抬起手擦了下嘴角。

  当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那颗米粒时,苍白的脸竟然也有了几分血色。

  林娇娇朝萧衍点点头,两人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叫玉英?那你姓什么?老家在哪里?”

  林娇娇缓慢地开口,一字一句,都尽量表达清楚。

  从刚才那短短的一句话,她听出来这位女病人可能不是楚省的人。

  因为楚省这边,几乎没有这样的口音。

  女病人咬着下嘴唇,双手紧紧地拽住床单,紧张地看了林娇娇一眼。

  直到用眼角余光,悄悄偷懒了一眼萧衍的方向,她才逐渐放松下来。

  “我就姓玉,玉英是我的全名。”

  林娇娇心中有些诧异,“玉这个姓,几乎很少见。”

  但她没有打岔,静静地等着对方往下说。

  停顿了一会儿,这位名叫玉英的女病人继续道:“我老家是云省的,我是少数民族,傣族。”

  “我们傣族的女生,全都姓玉。”

  听到这里,林娇娇不由地瞪大了眼。

  她再一次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女生,细看之下,果然气质和汉族明显不同。

  “可是,楚省和云省相距几千里路,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林娇娇的话,像是提起了她的伤心事,玉英低下了头。

  一瞬间,她开始有些懊恼,自己的好奇心过界了。

  “没事儿,不想说就别说了。”

  “你告诉我你家的具体地址,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过了小半晌,玉英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

  “没事儿,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的老家在云省,景市佛海县。”

  “六年前,有一个楚省的男人下乡插队被分配到我们农场。”

  “我爹是农场的负责人,他刚来时对种橡胶一窍不通。”

  “我爹喜欢有文化的人,会亲自上手教他,还经常叫他来我家吃饭。”m.sxynkj.ċöm

  “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

  “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一切都很美好。”

  玉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当中,不愿意醒过来。

  然而,事情若真是止步于此,那也算是一桩有缘千里来相会的美事。

  可惜,命运喜欢捉弄人,常常事与愿违。

  “再后来,政策变了,同他一起下乡插队到佛海的人,纷纷开始返乡。”

  “其实作为枕边人,我怎么不能察觉到他的变化呢?”

  “可他应该跟我说呀,明明是结了婚的,怎么可以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呢?”

  林娇娇坐在床边听着,只觉得浑身都冰凉。

  “他悄悄地走了,除了自己的证件和家里的钱,什么都没带走。”

  这样一来,玉英为什么会出现在楚省,原因就很清楚了。

  林娇娇小声问道:“所以,你是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追来楚省的吗?”

  玉英抬头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的。”

  “我来找他的时候,还没有怀孕。”

  “否则我不可能带着孩子冒这个险。”

  她竟从话里话外听出来,玉英对这个失去的孩子,竟然是心存怜爱的。

  难道,这个孩子是她老公的?

  玉英似乎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凄凉地笑着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孩子是他的。”

  “我千里迢迢从云省出发来找他,根据从前他在农场留下的通讯地址,我找到了他。”

  “一开始,他得知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并没有想好那我怎么办。”

  “他把我安置在亲戚家里,对外说我只是他在云省农场的恩人女儿,家里遭了灾,前来投奔他。”

  “他拿各种谎话来哄骗我,我全信了。”

  “直到从他亲戚口中得知,他婚期将近,已经和女方领证了。”

  “然而那时候,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林娇娇静静地看着玉英的眼睛,慢慢伸出手,握住她发抖的手,试图给与她一点安慰。

  她明白,玉英一个人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受了太多的委屈。

  此时此刻,玉英需要倾诉,而她只需要安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地倾听。

  “真相就这样撕开了,他害怕我会毁了他的婚姻,毁了他的前程。”

  “于是骗我喝下了蒙汗药,把我卖给了隔壁县的一个老光棍。”

  “呵,没想到这个老光棍命不好,把我买回去的第二天,下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后脑勺正好磕在石头上,没了。”

  “那家人嫌我命不好,克夫,转手又将我卖了。”

  “我逃跑过几次,被人反复抓回去。”

  “没曾想,最后竟然又被卖回了清河县。”

  这一下,林娇娇听出了其中的关键,“等等,什么叫又?”

  “难道你之前的老公,是清河县的人?”

  玉英慢慢地点头,“嗯,他就是清河县县城的人。”

  忽然,角落里穿来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两个人同时诧异地回头,发现那声响竟然是从萧衍的手边传出来的。

  原来是萧衍捏紧拳头的声音。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渣!”

  林娇娇也是恨得牙痒痒,当即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帮你做主了。”

  “你尽管把那男人的姓名、住址和单位告诉我们。”

  “我向你保证,在你回云省之前,绝不让这些个欺负过你的男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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