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招安和还是剿匪,除了预先派出去的斥候外,下一步的先遣队里一定有陈禹琛,这是陈禹琛参与此次剿匪的原因,不然他也就不必参与剿匪了。
至于剿匪,没什么好商议的,主力是王统领和他的部下,他带来的炸弹在这当中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有可能是关键性的作用,但要说到招安的话,陈禹琛有不一样的看法,他想先和晚芳商量一下。
晚芳在这方面哪里有什么见解?全程都是他说而她只是听,听着听着,睡意越来越浓。
昏昏欲睡。
猛地打了一个盹,晚芳清醒了一会儿,近期休息的不好还是怎么回事?总是提不起精神。
陈禹琛宠溺地刮了一下晚芳的鼻头,晚芳一惊,瞌睡虫一下子被吓跑了。
“你说到哪里了?”晚芳有些不好意思,没认真听他说话。
“我已经说完了。”陈禹琛盯着晚芳清亮的双眸,想说她几句都不忍心说出口,他很无奈呀,他的媳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瞌睡虫,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睡得着。
“那你把后面的几句话再说一遍。”晚芳很想听一听陈禹琛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了,我们用膳吧。”
晚芳听说可以吃饭了,立刻口舌生津,胃口极好,就想大快朵颐:“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陈禹琛脸露笑意,紧绷的神情舒展开来,心情大好:“好,侍砚,端饭菜上来。”
晚芳一愣,传饭传菜的活计是她干的活呀,侍砚只需美美地站在陈禹琛的身边就好,晚芳刚想站起身,陈禹琛伸出他的长手按住了晚芳的肩膀,晚芳不得不坐下了。
“让侍砚去。”陈禹琛沉声吩咐,有些不悦。
晚芳这些天忙前忙后的干着体力活,很是辛苦,陈禹琛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看着侍砚端来的饭菜,还真有肉,是士兵闲暇时从山上猎到的狍子,狍子肉很香,一盘狍子肉一口不落的全数都进了晚芳的肚子里。
“好吃。”晚芳一脸满足的摸着肚子,昨天一盘子野猪肉,也都被她吃了,陈禹琛一口都没和她抢。
“少爷,王统领宣布全军立即拔营,进驻越州知县县衙。”侍砚走进帐篷拱手道。
“哦?”陈禹琛看着晚芳沾满油渍的红唇,头也不回的淡淡发出一声。
“王统领的部下已经包围了县衙,活捉了知县。”
陈禹琛神情一震,活捉了知县,这么快?
知县真有问题啊?
“好。”陈禹琛笑了,事情有了眉目,看来不用剿匪了。
立刻拔营,奔向越州。
这是外出十多天以来第一次住进有屋顶的房间,越州知县府衙后宅是晚芳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大豪宅。
豪宅的一百多个房间里住了五十多个女人,听士兵说知县有二十四房小妾,全都长得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士兵话里的语气好似在替知县可惜,如果再多六房小妾,知县每晚睡的房间可以不重样。
士兵一脸的艳羡。
晚芳很无语,别教坏了她家的陈禹琛。
知县被关在他所管辖的县衙牢房里,很是讽刺,以往都是知县亲手将犯人送进牢房。
住进越州知县县衙,先是审问知县,之后才能决定如何招安清山山脉上的土匪,这么关键的时刻,晚芳一定要瞧上一瞧,撒娇卖萌,求着陈禹琛把她带进牢房。
陈禹琛表示很无奈,也能带晚芳进牢房了。
越州的知县、钱粮师爷、县丞和主簿都被关在牢房里,可谓是一网打尽,王统领不以为然,这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像晚芳一样前来观审的人还有四皇子和云华,主审是王统领和陈禹琛,薛公公觉得牢房晦气,他不愿进牢房。
牢房里阴冷潮湿,腐臭味充斥鼻腔。
知县一脸嘴硬的跪在四皇子的面前,知县的身后跪着师爷、县丞和主簿,他们神情颇为不屑,都不把四皇子这个小屁孩放在眼里,都以为四皇子是某个出来游玩的京中高官的公子哥,中看不中用。
四皇子奉旨秘密出京,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知县一脸不忿,他在京中也是有靠山的,当务之急让他的靠山知道他被抓了,靠山一定会将他救出去的。
“证据确凿,还不快从实招来。”王统领神色严肃,衙门的账簿和知县家中的账本都在他的手里,知县还敢嘴硬。
知县底气足,觉得背后有人罩着,就是不说。
王统领见知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知县仍不肯开口,脸色蓦然一沉,不再跟知县磨唧,岂能让四皇子久等。
“呼”的一下,王统领一拳打出,快如闪电,打在了知县的头颅上,王统领并没有想要知县的命,只是想让知县知道他的厉害,老实交代,别再吞吞吐吐的,还有便是杀鸡骇猴,所以他只用了两分力道,但就是这两分的力道,知县立刻如沙袋一样,斜着飞了出去,往墙上撞去,他的脑袋瓜子被撞的“嗡嗡”作响。
其实并没有多疼,但,知县吓傻了,变得呆滞迟钝。
这一幕被师爷、县丞和主簿看在眼里,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露惧色,嗓子眼发紧,都在暗自叫苦不迭。
面前这人凶神恶煞,毫无预兆,出手极快,揍了知县一拳,那可是知县,这里的“土皇帝”。
王统领冷冷的看了师爷一眼,师爷的脸色瞬间苍白,恐惧之极。
师爷被王统领的一个神色吓住了,突然,王统领指着师爷大喝一声:“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斩了。”
师爷惊惧万分,前有王统领打知县的一幕,现在又见士兵一步步向他走来,感情这是真要的把他拉出去斩了呀,师爷吓得瘫软在地,口中慌不择言的求饶。
“不要啊!大人,我招,我全招,我愿意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大人,求大人饶小人一命,小人受到了知县的胁迫。”
贪生怕死的小人,刚才还强装不怕死嘴硬得很,王统领对师爷不屑一顾,抬手挥退了士兵,大剌剌的站在师爷的对面,怒喝一声:“说吧,若有一丝一毫的隐瞒,绝不轻了饶你,定斩不饶。”
师爷刚爬起来的身子抖了一抖,差点又被吓的瘫倒在地,他干咳了两声,不敢又丝毫的怠慢和隐瞒,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声颤抖地说道:“是,是,大人,我说,知县他在六年前有一次升迁的机会,可他见这里有油水可捞,故意不升迁,暗地里指使他的十八房小妾的哥哥和弟弟放印子钱,每年在春耕来临之际,以地契作为抵押,借钱给买不起种子的农户。”
“农户抵押地契借到了钱,再花高价买从知县十六房小妾哥哥手里买到了陈年发霉的坏稻种,农户拿着坏稻种往地里洒,自然是种不出稻子来,到了秋收没收成,农户们还不起印子钱,之前抵押的地契赎不回来,穷到卖儿卖女的地步,牙行的东家就是知县的娘舅,知县的娘舅为了讨好知县,将买来的好货色都送给了知县,知县才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收了二十四房小妾和不计其数的通房。”
师爷一口气把说了这么多,这还没完,他稍稍喘了口气,接着又说了下去。
“为了养活这些女人,所需银子甚多,知县嫌弃小妾们的娘家上缴的供奉太少,银子不够花,知县又巧立各种名目收取赋税,横征暴敛,如人头税、猪头税和牛头税,还有家中养的鸡鸭也要缴税,知县后衙隐藏的豪宅就是知县命服徭役的劳工建造的,建成那座豪宅历时两年,动用了五百多名劳工,这么多的劳工没日没夜的干,累死的劳工不在十人以下。”
“豪宅的地下面一间密室,密室里藏有知县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知县大人还有那怪异的癖好,伺候他的女人需…。”
“打住。”王统领厉声呵止,没见年纪轻轻的四皇子就在眼前嘛,师爷怎么的如此没眼色。
知县做过什么事,就没有师爷不知道的,很多事都是师爷为知县出谋划策,冥思苦想出来的,师爷也是为了活命,他恨不得把知县干过的所有事都抖露出来,就连知县那见不得人的房事也差点抖露了出来。
师爷把他做的事都说了出来,知县的心沉到了谷底,京中的靠山也救不了他,他的仕途要完了呀,还有可能小命不保。
也不知这些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他们是为清山山脉的土匪而来,可为什么突然把他这个堂堂知县给抓来起来呢?
知县一时想不明白。
说起那些土匪来,还有他在越州的所作所为,知县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里的百姓愚昧不堪,还有土匪,那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刁民,丝毫不服管教的刁民。
临县的知县也是如同他这般做的,只是他运气背了点,霸王硬上弓,强了抵死不从的二房小妾,不曾想二房小妾的叔叔不是个善茬,得知侄女被带到了县衙,纠集了一帮刁民想把他的貌美二房小妾抢走,吃到嘴里的,他是不会吐出来的。
二房小妾的叔叔纠集一群刁民到县衙来闹事,刁民就是刁民,哪里是官府的对手,二房小妾的叔叔最终没有抢回侄女,村子里也回不去了,于是他就带着一群人躲进了清山山脉,投靠土匪去了,上回出动官兵剿匪才安静了两年的清山山脉从此又有了土匪,之后便一直就没断过,眼看势力越发的强大,这才引来了眼前的这一群人。
知县把他今天遭遇到种种都归结到上清山山脉的土匪身上,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因为有师爷的出卖在先,对方又拿到了县衙的账册,人证物证俱全,知县的心里防线陡然崩塌。
于是知县把临县的知县也给供了出来:“大人,我愿戴罪立功,配合剿匪,揭发临县知县的罪行,请大人从轻发落。”
王统领一听,心里高兴极了,临县县令也犯了事,这次出来的收获不小呀。手下已经查明,这位知县在任期间,横征暴敛,任由酷吏横行乡里,官绅联合吞并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强占百姓良田,鱼肉百姓,这些都是清山山脉上的土匪屡次清缴不绝的原因。
查明了这些,拿下这位知县自然不再话下,越州知县说临县的知县也做了不法之事,岂不是又可以拿下一位知县。这些都是此次出来的功绩,还没剿匪呢,眼看就有两相功绩到手。
王统领的心情甚好,觉得这牢房都不那么臭了。
师爷、县丞和主簿都在心里鄙视知县大人,刚才还嘴硬,现在却要主动的投诚,平时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土皇帝”知县去了哪里?
生怕知县反悔,王统领先让知县认罪画押,还有师爷、县丞和主簿也一并认罪画押。
在王统领的强势面前,跪在地上的人都认罪画押了,接下来是通过面前三人了解清山山脉的情况,临县知县的事等摆平了清山山脉的事之后再说不迟。
这回轮到县丞透露他所知道的事情,县丞是知县在越州的帮凶和“打手”,手下有一帮酷吏,他口若悬河,将清山山脉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大人,那群土匪都是刁民,山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盆地,里头四季如春,土匪们就是靠着那片肥地里产出的稻子,才能常年不出山,占山为王的,山里还可以打猎,又可以采野菜,不用交赋税,不比外头的日子过的差,他们进山之后如何肯出山。”
“在清山山脉外要受知县的盘剥,日子没法过,附近过不下去的好些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偷偷的跑到山里去了,知县也想打那一块盆地的主意,因为山路险阻,愣是没攻进去,这才放弃了的。”
县丞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已然站在了知县的对立面。
知县跪着,视线低,正好可以从晚芳的毡帽下面看到晚芳的脸,被人揭穿老底的知县还不老实,还能分出一分色心偷窥晚芳的美色,被陈禹琛狠狠的瞪了一眼,才悻悻的收回了垂涎欲滴的目光。
听了几人的供述,和云华之前获得的情况严重不符呀,怎么就品咋出了一丝官府带头变着法子侵占百姓良田的味道呢,晚芳偷偷看了陈禹琛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看过了的目光,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知县是太子的人还是以前三皇子的人?www.sxynkj.ċöm
现在还不好说。
也就是老百姓性子纯良朴实,失去了唯一的懒以生存的土地,只知道躲进山林,而不是聚众造反,也是附近有百姓可以藏身的地方,换做是在其它的地方,倒霉遇到了知县,就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地形供百姓躲藏了,还真有可能官逼民反。
再不剿匪或是招安土匪,等山里的土匪做大,以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招安土匪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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