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煜率军在草原又屠杀了几个部族之后，消息终于传到了戎人出征的大军中。
凛北城外，戎人的军营王帐中。
各部族派出的军队统领齐聚在一起。
争吵声震耳欲聋，一个个互相指责对方，口沫横飞，就差大打出手了。
“这支秦军一定是从你们部族的方向漏过去的！”
“放屁！我就没看见一个秦兵出城！要漏也是从你们那里漏的！”
“你们部族几万兵全部躲在我们后面，攻城不出力，让我的人去送死，你也有脸说话？”
“就你们部族的那些杂兵，爬个云梯都费劲，死了省粮！”
各部族之间的矛盾在这一刻激化，他们心中的仇怨也被彻底激发。
忽安此次南下不再只满足于掠夺，他想要攻城掠地，好让戎族占据秦国北境。
可惜戎人不擅攻城，各部族又都各怀鬼胎，无法齐心协力。
导致几十万大军在以凛北城为首的一众关隘下止步不前。
忽安只得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偷偷越关进入北境，搅乱凛北后方。
虽然正面战场戎人一筹莫展，但北境内戎人已经攻破了好几座城池，四处劫掠。
他们秉承着一个原则，那就是遇州则打，遇边则撤，千人则攻，万人则扰。
简单来说就遇见州军就狠狠地上去揍，遇见边军就迅速退避，秦军只有千人就可以正面攻击，秦军有上万人就只能骚扰着去打。
戎人的马快，这个战术施行起来毫不费力。
凭着这个打法，几万戎军就将北境各州搅乱。
增援的西境边军来回奔波四处救火，结果好几次去了后连戎军的屁股都没看见，然后别的地方就跑来求援了。
北境边军守城的压力巨大，想要分兵援助北境各州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且楚国与齐国在听说戎人大举南下之后大举陈兵边关，秦国根本无法调动东、南二境的军队。
不过相比于秦国，戎人要更加急躁不安。
北境各城尚有城墙可守，可他们草原的部族连留守的兵都没多少，遇见天玄军肯定逃脱不了被灭族的下场。
这让戎人大军中出现了分歧，一派主张全军回撤停战，另一派主张分兵回撤，其余军队继续对秦进攻。
本来各部族是来王帐共同商讨此事的，谁知讨论讨论着就吵了起来。
戎王忽安一脸阴沉地走进大帐，刚掀开帐帘就迎面飞来一只酒杯。
还好他偏头躲过，酒杯砸在了身后卫兵的脸上。
士兵大叫了一声，帐内的各部族统领转头看来，瞬间都闭上了嘴。
忽安缓步走上最中间的主位，一脚将桌案踢翻，怒喝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在秦人的城下打一场，然后让秦人坐收渔利？”
靠打出来的戎王威严就是十足。
他一发怒，大部分部族统领都低下头。
而还有几个部族统领满脸怒色，丝毫不惧。
他们就是被天玄军屠戮的那几个部族之人。
自己的族人都被屠了，他们现在只想着报仇，谁也不怕。
其中一人顶着忽安严厉的眼神硬气说道：“戎王，我等部族皆尽被屠，拿下那秦土又有什么意义？”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就是！此时就应该快快退兵回草原，灭了那支秦军！”
忽安看着几人，说道：“你们几个部族的兵马加一起有七万余人，足以回撤对抗那支秦军，本王允许你们率兵回去报仇，现在就可出发。”
那几名统领顿时击胸低首，转身出帐。
随着几人离去，忽安又对剩下的人说道：“秦城坚固，强攻使我军损失惨重，现在正好趁此机会用计取城。”m.sxynkj.ċöm
“戎王有何计策？”
“各部族假意分崩离析，全军撤退等待命令，顺便派人暗中切断凛北城与其他城池的联系，本王率领少数精兵作饵，秦国的其他城池必有贪功之将领兵出城追杀本王，到时我等便可破城！”sxynkj.ċöm
各统领听闻此计后交头接耳，纷纷表示赞同。
忽安眼中闪过精光。
他知道秦烈山断然不会中计，但其他城池中的守将可不一定。
毕竟斩杀戎王的这个功劳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随后各部族统领离帐，当着秦军的面演了一出戏。
他们在营中扭打在一起，还差点引起戎军内部混战。
接着他们又像模像样地互相怒骂，各自领军向四方而退去。
除了凛北城，其余边关城池也同样知晓了戎人内讧撤军的消息。
秦烈山与齐远升站在城头，望着四下远遁的戎军。
“看样子三殿下在草原的屠杀起效果了。如今的戎帐中恐怕只剩忽安一支人马，他们也正在准备撤退，我们要不要追击？”
听了齐远升的话，秦烈山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扶在城跺上，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一切。
“忽安此人既能当上戎王，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等万事皆需小心应对，此次撤军或有玄机。”
他统兵作战一直以谨慎细微著称，所以才会被委以镇守北境的重任。
自己一方为防守，而且兵力劣势，这个时候轻易出击不是明智之举。
要是周国军队已到的话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基于现在的情况，秦烈山不会拿整个北境做赌注。
他摆了摆手，找来了传令兵，吩咐道：“立即传令其余各城守将，按兵不动，没有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准带兵追击！”
“是！”
传令兵拱手离去。
说实话，要不是秦烈山在，齐远升肯定第一个下令追击。
他摸了摸鼻子，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不过他的想法已经被看透了。
秦烈山将大手拍在了他的肩上，轻轻晃了晃，说道：“你现在的统兵之才不弱于老夫，但还是过于冒进，你不擅守而是擅攻。”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齐远升竟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秦将军第一次夸他。
多年以来，他一直将秦烈山视为己父，还是一位严格的父亲。
第一次被父亲夸赞的感觉让他受宠若惊。
秦烈山看着齐远升，又缓声道：
“如今你成了镇北将军，老夫也算是后继有人，此生无憾。
此战过后，戎人若是元气大伤，你也千万不要冒然攻去草原。”
说完他叹了口气。
齐远升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觉得秦将军这像是在交代后事？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应该是秦将军此战过后就会被调回京都。
这样也好，秦将军年事已高，该回京安享晚年了。
于是齐远升点头应道：“将军放心，远升必谨记在心。”
秦烈山微微颔首，望向北方。
按秦皇之意，是要通过此战以绝北患。
如此便需消灭这支三十余万的戎军，虽有周国参战，可又谈何容易？
不过忽安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让他的心中有了谋划。
入夜。
与凛北城同为边关御敌之城的郜渠城中。
守将听了麾下斥候的汇报后暗自思量。
戎人内讧，戎王本部被抛弃在了最后。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现在齐远升只是暂代镇北将军。
守将心痒难耐，以自己在军中的地位，要是再拿下斩杀戎王的功劳，镇北将军之位唾手可得。
不过他现在还是有些顾虑，向身旁的副将问道：“凛北城可有传来什么命令？”
“回将军，并没有。”
守将闻言有些动心了，凛北没有明确不准追击。
他想了又想，最后下定决心，下令道：“立即去集结大军，随本将出城追杀戎王，建功立业就在今夜！”
“是！”
副将匆忙离去。
守将满面笑容，有此功在手，镇北之位即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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