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绝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查案很有耐心,她也很有判断力。
不过她这么逼问我有什么意义呢?
我说:“白督察,白同志。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我是真的没看到尸体。”
白雪歪着头看着我说:“那你为什么要让停下呢,你让抬着尸体的人停下,你想做什么?”
“我和杨钊相识一场,我想最后看看他。一直都是我在为他治病,我刚给他换了药方,他就死了。我就是想看他最后一眼。”
“被张琀拦住了,你就没要求再看了,是吗?”
“没错,他拦住了我,我就没想再看了。”
白雪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她说:“好吧,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希望你能为我们的谈话保密。你回去之后把马恋山带过来,我想和他谈谈。”
我站了起来,我说:“好,我这就把马爷带过来。”
我回了屋,马恋山正在洗脚,他只有一只脚了,洗起来倒是不麻烦。
我说:“马爷,白同志叫你过去谈话。”
马恋山说:“有什么好谈的。”
“还不是杨钊的事情。”
马恋山擦了脚,然后穿上鞋。他只有一只鞋,但是他会把一双鞋摆在一起。
穿上之后,抱着拐杖坐进了轮椅里。
出门的时候,我在门上夹了一根草。
我推着他过去,直接把轮椅推进了屋子里。有门槛子,我先压,把前面的小轮子抬起来进去,再一抬,这轮椅就进屋了。
到了屋子里,我转身说:“你们谈。”
白雪说:“王医生,你不用回避!我们谈,你听着就行。”
马恋山老江湖了,自然不会谈出什么结果。但是让我听着,这我就有点尴尬了,我其实不想听。我指着外面说:“我出去等吧!外面刮风了,挺凉快的。”
白雪说:“你坐下,一会儿就谈完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搞得什么把戏,但我听得出来,这是命令,我只能坐在一旁。
马恋山说:“有话直接问,这天也不早了,我有些困了。”
说着,马恋山打了个哈欠。
白雪说:“马爷,据说您一百多岁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只能说我运气好而已,估计不会再有下次了,这辈子过完了也就没了。”
“一百多岁了,您见证了很多事吧!”
“我是那种不关心任何事的人,我只关心我自己的事。你问我什么时候成立的国家,我都不清楚。”
“杨钊的死,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坐着轮椅看的啊,是当家的推我去的。”
“当家的,王医生是你当家的吗?”
“我们本来住在吐蕃有个寨子,王医生就是我们当家的。这次出来是想买粮食,没想到被抓了丁,来这里挖坟来了。”
白雪把本子合上,看着马恋山说:“看来马爷您怨气不小啊!我可是听说你害死了不少人,结果法庭把你给放了。抓你的人就是杨师长,送你上法庭的也是杨师长。你说心里话,你恨他吗?”
马恋山呵呵笑着说:“我恨一个死人干什么?白同志,你会恨一个死人吗?你当我是伍子胥,还要鞭尸楚平王啊!”
“这么说你恨杨师长。”
“你这是和我玩话术啊,我恨不恨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马恋山这时候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杨师长是我害死的。是吗?”
“虽然你只有一条腿,但是我听说你有十三个傀儡。”
马恋山摇着头说:“那不是傀儡,那是活尸!”
白雪说:“叫法不一样,那就是你的傀儡。十三个傀儡,可以帮你杀死你恨的人,你有杀人动机,有杀人的能力,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
“杨师长上吊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屋子里睡觉。”
“谁能给你作证?”m.sxynkj.ċöm
马恋山扭头看看我说:“我和当家的睡一屋!”
我说:“我睡着了,不过要是有动静,我会醒。那天我没醒,我估计马爷没出去过。”
白雪说:“要是你俩合谋呢?”
我笑了,我说:“你不能这样当侦探,你要是这样当侦探,那永远查不出结果。要是我们大家合谋害了杨师长,就更不好办了。你这说法有点不成熟。”
“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侦探,多年前在平京很出名,和林穗开了一家夫妻侦探社。也破了一些大案子。”
“我没有要教你破案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这么问案子,没意义。我和杨钊无冤无仇的,我没必要和别人合谋去害杨师长!”我说,“杀人那是死罪,我没那么讲义气。我还有三个老婆两个孩子等着养呢,我还有几百兄弟等着粮食下锅呢。我怎么可能为了私人恩怨给别人当帮凶呢?这逻辑有问题。”
马恋山呵呵笑着说:“还是太年轻。”
白雪一拍桌子大声说:“你俩给我老实点,态度端正点。”
我和马爷互相看看,相视一笑,不说话了。www.sxynkj.ċöm
白雪这么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她没戏!她只是能推理出杨钊被人害了,但是她根本就推不出是谁害了杨钊!
张琀那是老狐狸了,她和张琀斗,那就是白给。一点戏都没有。
倒是梁天成这人,我们得小心点。别看他一天大大咧咧,长得和黑金刚似的,他心细着呢。也许白雪是明着调查,梁天成是暗里调查。
白雪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问:“马爷,你是什么时候听说杨师长上吊了的。”
“我和当家的一起听到的消息,是铁柱跑来报的信。”
“然后呢?”
“然后当家的要去看看,我说等一下我也去。你也知道,我有点麻烦,我和当家的去的晚了些,然后尸体就被抬走了。”
“尸体被谁抬走了?怎么抬的?”
“被俩大兵抬走了,一前一后,一个担架抬走了。”
“抬尸体的过程你都看到了,是吗?”
“看到了,刚好我和当家的到了,尸体抬出来了。用一块布盖着,还像是床单子吧,也许是被罩,我忘了是啥了。”
“然后呢?”
马恋山说:“当家的喊了一声等一下,张局座过来说上吊,舌头伸出来很长,拉了一裤兜子,挺难堪的。干脆我和当家的就没过去看。”
“你还看到什么了?”
马恋山说:“就这样抬走了,没什么了。”
“之后就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吗?”
“没了啊,就这样抬走了,我说的都是实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很多人都在现场。”
“我调查了一些人,说的和你说的有出入。你好像漏掉了一个环节,你再想想。”
马恋山笑着说:“我这人不爱动脑筋,懒得想,记得啥就说啥。要是有遗漏的环节,请白同志给提示一下。”
白雪说:“尸体的胳膊是不是垂下来了?”
马恋山哦了一声说:“想起来了,胳膊是垂下来了,但是张局座过去把胳膊塞回去了,然后抬走了。胳膊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啊!”
“胳膊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胳膊就是胳膊,能有什么异常?”
白雪这时候用手一拍本子说:“有人看到,那条胳膊好像有瘀痕。”
我这时候最担心的就是马恋山回头看我,但是马恋山根本就没回头,他笑着说:“有就有呗,反正我没看到有瘀痕。”
马恋山这才回头说:“当家的,你看到瘀痕了吗?”
我说:“我没看到,我俩离得远,也许别人看到了吧!有瘀痕也不奇怪,他挑了三天三夜的水,身体出大问题了。我一直在用温补加安神的路子在给他开方子,要是不死,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没问题。不过活着也是挺难受,他很多功能都丧失了,比如说,他没有了繁殖能力。”
“就是不能睡女人了呗!”马恋山笑着问。
我笑着说:“对,不能睡女人了。”
马恋山呵呵笑着说:“那活着也没啥意思了,要我也死了算了。男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女人和孩子吗?当家的,你觉得呢?”
“是这么个理儿!不然活着还有啥意思?”
白雪又拍桌子了,啪的一声,我和马恋山立即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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