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期,天寒地冻,你怎的起这样早?”天刚蒙蒙亮,一位身材肥胖的大婶挪开门板,她打了个哈欠,见到对面酒坊边上已经摆好摊,正坐在桌前的张子期道。
“大娘,所谓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我已睡饱,早起读完书,便将摊先摆出来,以免哪位乡亲需要写信,我也可帮上一些。”
大娘听得脑袋发晕,心中想:“尽掉书袋子,八成是昨夜大雪压垮了他的破屋子,冻得无处睡才早早来了。”
一扭身回了屋里。
不一会儿,烤鸡的香味传来,天色亮起来,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等到银翘来店里,阿九早将酒罐子一一摆好,擦拭干净准备做生意了。
“姑娘早。”阿九打招呼。
“哎。”银翘走近柜子旁,听得外面响起好大一个喷嚏。又去看,见张子期那呆子冻得直跳脚,眼下一片乌青。
桌上的纸厚厚一沓,那毛笔上一点墨水都没沾,可知早上他一个铜板都没赚到。
银翘捂嘴一笑,准备走近取笑他,突然听得一阵咕噜咕噜直响,那呆子面儿红赤捂住肚子,见到银翘,窘迫得越发厉害了。
银翘眼珠子一转,往街上走了一圈,回来手上便拿着两个油纸包,她在门口打开,一个里面包着热乎乎滚烫的肉包子,咬上一口,滚烫的肉馅和汤汁儿在舌尖一烫,立时便尝到鲜美滋味,她递了两个给阿九,几口吃完包子,将剩下的包好,又撕开了另一个油纸包,里面正是一只烤得油亮亮刚出炉的肥鸡。sxynkj.ċöm
银翘吃了一个包子已经饱了,本是不怎么想吃,但看张子期时不时偷眼往这里看,肚子还在咕噜噜响,便觉得怎么也要再逗一逗他,一手撕下一个大鸡腿,啊呜咬上一口。
刚含进嘴中,脑袋后面猛地挨了一下,银翘差点呛到,怒道:“谁啊?”
“你说谁呢?”顾清月怒气冲冲瞧她:“吃便吃罢,怎地在门口这个样子,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银翘跟在她身后灰溜溜地进了屋子,进屋前,她确定那书生的嘴角翘了起来,他在嘲笑她!
“买这么多包子作甚?”顾清月瞧她手上拿的一大包。
银翘神色有些不自然:“张记肉包子最好吃了,我买了这些,预备着中午继续吃。”
“张子期攒钱为的是参加明年春季县中的应考,屋破也舍不得修葺,近日天寒地冻,他可受了不少苦。”顾清月抚着温热的茶杯缓缓道。
“小姐说这些做什么?”
“你是买给他吃的,是也不是?”
银翘立时不出声了。
顾清月也不开口,只是小口小口喝着热茶:“我预备把张子期的课多加一些,另外每月再给他多加一吊钱。”
她瞧着银翘看着脚尖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方才那样,再开口说要给包子他,他宁愿饿肚子也不会要的。”
银翘还是不明所以的模样,顾清月却不打算再说了,罢了罢了,让她自己去吧,总有人会情路曲折,那为什么不能是银翘呢?
街上雪极厚,路上人也不多,大抵是天气冷,酒坊生意倒还不错,卖得最好的多是些烧刀子女儿红,第二便是顾清月自己酿的果酒,极得当地女儿家们的欢心。m.sxynkj.ċöm
忙碌到中午,阿九守店,银翘与顾清月站起身,准备去找个馆子搓一顿。
刚走到街口,见到有个小小的黑影深一脚浅一脚跑来,还未到,便摔在了地上,又手脚并用地爬起,顾清月指着:“那是福丫吗?”
银翘细看:“果然是。”
福丫衣服声早已糊得都是水与泥,但两手还牢牢包着手里的酒壶,她冻得鼻涕直流,将酒壶递给阿九,“阿九,烧刀子。”
“福丫?怎的天这么冷还出来?”顾清月走近轻轻道,见福丫头发乱糟糟,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这孩子竟光脚踩在鞋里。
“我来帮爹爹打酒。”福丫低头,接了酒要走,谁知刚走下台阶,被积雪滑倒,小小的身体立时扑到了地上,那酒壶因被她护在怀里,摔倒时闷声碎成了好几片。
“呜呜呜,我的酒。”福丫见到地上的碎片,顾不上湿湿的衣衫大哭起来。
“银翘!将纱布拿过来!”福丫手掌心被碎片划伤,细细的口子渗出血来,福丫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跑腿,真是作孽。”烧鸡店门口的胖大婶同情道:“富贵嫂也真是的。”
“不要怪我阿娘!”福丫立时止了哭,大声道:“阿娘病了,不好出门,所以福丫才出来,想为阿娘办些事。”
“可是福丫做不好,哇哇哇,阿爹的酒没了。”
顾清月为她包好手,唤阿九新拿了酒壶装好了。
“不哭,你看顾姨姨重新装好了。”福丫立时就不再哭,欢喜起来,伸出短短的胳膊,想要抱住。
“来,福丫手受伤了,拿不了,顾姨姨帮你送回去。”
银翘欲言又止:“小姐,要不让我或阿九去吧。”
“罢了,你先去馆子里等我,阿九要守店,我将这孩子送回去了就来,好在也不远。”
顾清月牵起福丫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往她家去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尹昊天将街上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
她比在岛上时丰润了些,再不是风吹就倒的模样,今日她着紫色外袍,发上只插一根玉簪,弯腰轻声诱哄幼童时,脸上出现一种光辉,十分温婉动人。
“主人,下属打听到,夫人与银翘姑娘落脚此处已有一年多,平日都在这家酒坊,据一些街坊所言,夫人为人和善,与夫人有些来往的,便是酒坊旁边为人写书信的张子期,他教银翘姑娘识字。”
“另一些...”下属脸色迟疑,见少主人还望着远处牵着幼儿远去的夫人身影,不知此话该不该说,咬了咬牙道:“夫人...好似有另一人与夫人居住在一起,听说是船上行商的人,因时常随船出行,归来的时间不定,周围有街坊见过他与夫人一同回家。”
“唔。”尹昊天微微颔首。
下属静默不言,他也看到了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夫人,街坊嘴中清楚说道她夫君姓徐,这一年多时间过去,夫人已经嫁给他人为妻,他的主人再找来......
见尹昊天未置一词,下属便又好似影子一般回到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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