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舟将外间的门反锁上,心中默默祈祷着,但愿这儿隔音好。
以防万一,他还把花洒打开,水流声“哗哗”在耳边响起,像是种自我欺骗。
半道才觉出身上卫衣碍事,于是便将下摆简单卷起,掀到唇边用牙齿咬住。
暖黄色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他紧绷的小腹上,腹肌上沁出层薄汗,比任何时候都要性感。
碍于裴知雨还在外头睡觉,他压抑着自己,再难耐时也紧咬牙关不松口。
但是……
她还是醒了。
不知是太过投入,还是水声确实起到作用,他压根没有发觉裴知雨的到来。
病房内的卫生间做了干湿分离,一共两道门,而她此时正站在最后一道玻璃门前。
内里的景象并不清晰,但通过模糊的喘息声,她大概能猜到正发生着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这种事情,戳破它有什么好处呢,只会让两人之间变得更加尴尬……
要不然趁他还没发现,赶紧回去继续睡觉好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对,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挽回,就当做了个梦吧。
裴知雨握紧了拳头,挪开步子准备要离开,她脚上穿着医院准备的拖鞋,是室外的那种棉拖。
进门时太着急,根本没顾得上换防滑拖鞋。
或许是里面水开得太大,有不少通过门缝溅出来,棉拖踩在湿滑的地面上,走神的人一时不慎,失去平衡朝后仰着要倒下。
“砰——”
“呃。”
人体撞击到门上发出的响声,以及门后头重重的闷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细究起来也只差两秒。
秦和舟被吓到了。
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啪”,崩了个四分五裂。牙关一松,衣摆掉落下去,带着齿痕与不轻不重的气息一起显露出来。
随即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清楚了对方的存在,但却没有一个敢先开口。
霎时间,整个环境中只剩下潺潺流水的声音。
秦和舟觉得羞愤,而裴知雨是害怕他觉得羞愤,从而导致了这么个死局。
其实她也猜出来了,多半是秦老太太那碗补汤有鬼,而且估计还是只针对男人不对女人,因为裴知雨自己一点儿事都没。
也不知道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
她刚才那一下,额头磕到了门上,起了个鼓包,还隐隐作痛。
这种微妙的疼痛感伴随着心里逐渐泛起的痒,让她完全没办法从这一场略显荒谬的情事中脱身。
甚至,她鬼使神差般握住了门把手。
只要轻轻一转,她跟秦和舟之间最后一道屏障就消失了,他们会坦诚相见。
其实他们早在重逢的第一天就已经上过床了不是么。
但现在这个时机真的合适吗?
她不知道。
心里乱成了一锅八宝粥。
身体的本能行为往往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决定。
门把手转动时会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但这声音并没有完整地出现。
因为秦和舟开口叫停了。
“别进来。”
她很听话地松开手,就这样等了许久,才等到下文。
他说:“你回去睡觉吧。”
原本她也是想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你觉得这样我能睡着吗?”
裴知雨有些愤懑地说道:“都要被这水流声吵死了。”
话音落下,里面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对策,片刻过后,水流声变小了些。
原以为受到惊吓,会让这一切更快结束,但并没有,听到裴知雨的声音后,反而是更加严重。
就好像往热油锅里泼水似的,瞬间炸开,油滴飞溅,得把在场的人都烫伤了才算完。
他后背紧贴着湿漉漉的墙壁,似乎想尽可能离那扇门远一些。既害怕她会突然破门而入,又担心自己会失控地冲出去。
“抽屉里有耳塞,或者你可以戴上耳机听歌,把音乐声开大点儿。”
听了这话,裴知雨不怒反笑。
不带任何愤怒或嘲讽意味的笑,像是对某些事情的释然一样。
接着,她问出了那天在手术室门口就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你需要我吗?”
秦和舟仰头任由水流浇水下来,动摇和矛盾、纠结都写在脸上。
需要啊。
他当然需要!
但并不是此刻,在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况下。
干涸的血迹、濒临失控的自制力、无助的目光,没有一个是能让他抬起头去面对裴知雨的。
手边靠着花洒开关,轻轻一转,水流声猝然加大。
裴知雨明白秦和舟的意思,但这并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是变得更加执拗。
她一遍遍重复问着,“你需要我吗?”
声音穿过厚厚的玻璃门,以及如暴雨般落下的水流,最后逐字逐句敲在他耳膜上。
宛若地狱的恶魔在召唤,勾引着他去摘下禁果。壹趣妏敩
“我再问你一遍,秦和舟,你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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