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裴知雨讶然:“好端端的,你砸什么东西?!”
“是因为那个……”秦和舟刚要解释,又被车辆的颠簸打断。
二人刚站稳,只听裴知雨又问:“老板让你赔钱了吗?”
秦和舟:“……”
她的脑回路有时候确实是出乎人意料的,跟自己预设的完全不一样。
秦和舟笑得僵硬,心想着:
都是自己办公室里的东西,秦氏大楼内又有谁敢让他赔钱,只不过是被这砸东西的阵仗给吓个半死而已。
“放心吧,老板人好,没让赔钱。”
“行叭。”裴知雨放下心来,神情有所缓和,随即又追问道:“那,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砸东西?僵尸把你脑子给吃啦?!”
“……”出人意料*2
“我看到热搜了。”秦和舟没头没尾地这么说,但他知道裴知雨能听懂。
果然,话音刚落,她便有些拘谨地将原本好奇打量的目光收回去。
就好像在躲避尴尬源一样,脚下步子挪吧挪吧,紧紧抱着公交车上的扶手杆子不撒手。
跟个树袋熊似的攀在上头。
她的半张脸几乎都挨着扶手,十分熟悉的冰凉的金属质感……这让她不禁回想起过去。
裴光远接她回去,却从未上心过,毕竟于他而言,同裴知雨的母亲结婚,再生下她这个女儿。
全部都只是他攀登天梯向上爬的步骤罢了。
权力到手,碍事的妻子死了,他本该是高高兴兴去跟小三和私生女成立个新家庭的。m.sxynkj.ċöm
可裴知雨却还活着。
图名声,他又不得不接她回家。
这种“不得不”的无奈,让裴光远怎么看裴知雨怎么不顺心。
明面上该给的都给,还让司机接送她跟裴媛媛上下学,实际上呢,默许这汪春柔和裴媛媛对她做下的一切。
哪来的司机接送……
每次刚上车从家里开出去没两公里,她就被裴媛媛从车上赶下来。
头两回司机还于心不忍想劝阻,但他只是个替老板开车的,发觉其实老板知情且默许后也不再多管闲事。www.sxynkj.ċöm
放学时自然也是一样,不过是人前装装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在裴光远默许下,裴媛媛肆无忌惮地欺凌。
裴媛媛身上的恶劣就像是天生就存在的,根本无法消除。
小时候,裴知雨曾想过,也许只是因为年纪小是非价值观尚未完全形成,这才导致裴媛媛会做出那些事。
可事实证明,施暴者从小到大都未曾改变,只不过长大后更加懂得掩饰了而已。
反正,从始至终都有裴光远会给她擦屁股,收拾那些烂摊子,裴媛媛大概打心底里就觉得,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吧。
这次霸凌队友的丑闻被曝光,顺带着也有人把她当年搞校园暴力的事给扒出来了。
秦和舟提到热搜,那八成就是看到这个。
明明已经确定原因,但裴知雨仍旧是问了出来:“是因为想到也曾经被这么欺负过,所以生气砸东西吗?”
像是在寻求肯定。
寻求他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爱的肯定。
极为不自信的表现。
秦和舟见此,深深觉得心痛。
既觉得是自己还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又想到过去那几年,自己只顾着自怨自艾,却从未想过她或许也有跟自己相同的痛苦的经历。
他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做出自认为对的决定。
最后却导致了多年的分别,好在如今重逢,又给了自己一个弥补重来的机会。
公交车经过不平稳地带时带起的晃动,如同他们感情中那些意外一般。
秦和舟收紧手臂,将人护得更好,语气平缓却坚定地说:“是啊,我不能忍受你遭受这样的伤害,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
裴知雨回头,眸中全是诧异。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话有种像是要复仇的错觉,但他没停下,仍旧继续说着话。
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话语间呼出的气息都一下下扑打到耳垂,像是拿着小石块在她心中那片湖泊上打水漂——
泛起阵阵心动的涟漪。
心动归心动,口头上她还是努力克制,维持着应有的镇定,接着端出一家之主的口吻:
“那也不能砸公司的东西呀,万一要你赔钱呢,我们俩现在除开房子一无所有。”
秦和舟没忍住笑,顺势捏了捏她透红的耳朵,知道她心中真实想法,嘴上自然也是顺着话茬说的。
他连连点头,每下都磕在她肩头,再三保证以后不会乱砸东西。
况且,他那些限量版的物件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裴知雨扬着调子,调笑道:“你确定能保证?”
秦和舟:“那是当然。”
“要是没做到怎么办?”
“我……”他一时没想好对策,刚蹦出个字就顿下来。
谁料,边上紧挨着的一位大哥忽然开口说:“跪搓衣板啊!”
“噗——”裴知雨笑了。
也不知被大哥的口音逗得,还是因为秦和舟此刻脸上的表情真的很精彩。
有点尴尬,有点无奈,还有点羞耻。
但大哥却只觉得秦和舟是害羞,其他的浑然不觉。
他豪爽地往秦和舟肩头就是一拳,称兄道弟地说教起来:“哎呀兄弟,没啥可觉得不好意思滴。不就是跪个搓衣板嘛,这年头谁还不是妻管严啦,都是!”
“……”秦和舟无言。
随着大哥的嗓门,周围有许多双眼睛都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甚至这会儿还有夫妻俩都在车上的,那妻子狠狠给了丈夫一击,怒道:“你看看别人家老公,你再看看你自己,都不说跪搓衣板了,让你带孩子都不乐意……”
这种被许多眼睛给黏住的感觉,怎么还似曾相识呢。
啊,跟小诺在游乐园大哭那会儿差不多。
所幸是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刚到站,两人便火速逃离。
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秦和舟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挤公交了。
如果下回裴知雨依旧坚持要走公共交通的路线,那他只能去买个大客车摆外边。
“喂,你想什么呢,快点进去买完回家了。”
裴知雨已经站在商场门口,催促着走神没跟上的秦和舟,又说再晚点待会要赶不上回家的最后一班车了。
秦和舟: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想是如此想的,脚步却依旧匆匆,紧跟着裴知雨进入商场。
直奔地下超市。
因为是秦和舟主厨,裴知雨把挑菜大权也交给了他。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秦和舟对着整排水产排挡陷入了沉思。
裴知雨叉腰无语。
接着有一个可怕的猜想跃然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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